11.走進喀拉米爾(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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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走進喀拉米爾

我的心猛然一沉,趕緊把煙頭掐滅,過去觀看。黑驢蹄子剛好用盡, 楊正從喇嘛指尖拔出一根黑色的肉釘,不知為何物。鐵棒喇嘛的皮膚雖然已經恢復正常,但面色越來越青,一探他的呼吸,雖然微弱,卻還平穩,但能否保住性命,尚難定論。

我從地上撿起肉釘看了看,後邊還墜著極細小的黑色肉塊,這大概就是刺破喇嘛手指的那根硬刺。此非善物,留之不祥,便隨手扔進火堆中燒了,那些惡臭沖天的黑色毛發,也一根不留,全部徹底燒毀。

最後又把阿香叫過來,看鐵棒喇嘛身上確實沒有什么異常了,這才放心。

當天晚上我一夜都沒能合眼,第二天鐵棒喇嘛方才醒轉,萎頓不堪,似乎在一夜之間蒼老了二十歲,右臂已經完全不能動了。似乎視力也受到了極大的影 響,最主要的是氣血衰竭,經不住動作了,以他現在的狀況,要想恢復健康,至少需要一年以上的時間,已不可能再進入昆侖山喀拉米爾的高海拔地區。

鐵棒喇嘛也知道這是天意,就算勉強要去,也只會成為別人的累贅。但喇嘛最擔心的,就是現在再找一位天授的唱詩者太難了,最後同我商議,還是跟我 們一同前往喀拉米爾,不過不進昆侖山,在山口等候我們回來。而且在我們前期准備的這段時間里,他會盡量將世界制敵寶珠雄師大王的武勛長詩,用漢語把其中與 魔國有關的內容,敘述給 楊聽。好在 楊有過耳不忘之能,一定能記下很大一部分,在鳳凰神宮中尋找魔國妖塔的時候,也許會用得著。

為了讓喇嘛多休息幾天,就讓明叔帶著他的人,先取道前往昆侖山喀拉米爾附近的尕則布青,裝備也將被托運到那里。那附近有大片的荒原和無人區,有 不少的偷獵者,先遣隊的任務除了在他們手中買到武器彈葯之外,還要找合適的向導、雇佣腳夫,總之有很多的前期准備工作要做。而我和胖子、 楊三人,則等鐵棒喇嘛病情好轉之後,再行前往。離昆侖山尚遠,便已出現一死一傷,這不免為我們前方的路途蒙上了一層陰影。

明叔表示堅決反對,要行動就一起行動,不能兵分兩路。我知道這老港農肯定是又怕我們甩了他單干,但怎么說都不管用,只好把胖子撥給他當作人質,明叔這才放心。

我又怕胖子不肯,只好蒙騙胖子,說派他去當聯絡官,明叔那四個人,由胖子負責指揮,胖子一聽是去當領導,不免喜出望外,二話沒說就同意了。明叔 對航海所知甚廣,但進山倒斗,需要什么物資,什么樣的向導等等一概不知,彼得黃雖然打過幾年叢林戰,但他根本不明白倒斗什么意思,也從沒來過內地,所以他 們這些人自然都聽胖子的。

胖子在帶著明叔等人出發前握住我的手說:老胡啊,咱們之間的友誼早已無法計算,只記得它比山高,比路遠。這次我先帶部隊去開辟新的根據地,多 年的媳婦熬成婆,胖爺這副司令的職務終於轉正了,但又舍不得跟你們分開,心里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總之就是五味俱全,十分地不知說什么好了。

我對胖子說:既然十分地不知道說什么好,怎么還他媽說這么多咱們的隊伍一向是官兵平等,你不要跟明叔他們擺什么臭架子,當然那港農要是敢犯膈你也不用客氣。囑托一番之後,才送他們啟程。

等到鐵棒喇嘛可以活動了,就先為阿東做了一場度亡的法事,然後在我和 楊的陪同下,騎著氂牛緩緩而行,到森格藏布去搭乘汽車。

一路上鐵棒喇嘛不斷給 楊講述關於魔國的詩篇, 楊邊聽邊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這樣我們比胖子等人晚了二十多天,才到尕則布青。胖子和明叔早已等得望眼欲穿,見我們終於抵達,立刻張羅著安排我們休息吃飯。

我們寄宿在一戶牧民家中,晚上吃飯前,明叔對我講了一下准備的情況。牧民中有個叫做此吉的男子,不到四十歲,典型的康巴漢子,精明強干,他名字 的意思是初一。明叔等人雇了此吉當向導,因為他是這一帶唯一進過喀拉米爾的人。另外還有十五頭氂牛,六匹馬,還有五名腳夫。

從尕則布青進入喀拉米爾,先要穿越荒原無人區,那里溝壑眾多,沒有交通條件,附近只有一輛老式卡車,二輪驅動,開進去就別想出來。那片荒原連偷 獵的都不肯去,所以攜帶大批物資進入,只有依靠氂牛運過去。從北京運過來的裝備,都是大金牙按 楊的吩咐購置的,已經准備妥了,隨時都可以出發。

我問明叔武器怎么樣,咱們總不能只帶兩支雷明頓,七十多發槍彈,就進昆侖山吧,那山里的野獸是很多的。

明叔把我和 楊領到牧民家的帳房後邊,胖子和彼得黃二人正在里面擺弄槍械,長短家伙都有,手槍的型號比較統一,都是偷獵的從東南亞那邊倒過來的,可能是美軍的遺留物 資。美國單動式制式手槍,型號比較老,但點四五口徑足夠大,性能夠穩定,可以算是美軍軍用手槍之中經典之中的經典,傳奇之中的傳奇,勃郎寧的傑 作,絕對是防身的利器。

長槍卻都差了點,只有兩支型號不同的小口徑運動步槍,沒有真正應手的家伙,但再加上那兩支散彈槍,也能湊合著夠用了,畢竟是去倒斗,而不是去打仗。

我又看了看其余的裝備,確實都已萬全,不僅有美國登山隊穿的艾里森沖鋒服,甚至連潛水的裝備都運來了。昆侖山下積雪融化而形成的水系縱橫交錯, 這些全都有備無患,最主要的是那些黑驢蹄子、糯米、探陰爪之類的傳統器械,市面上買不到的工具類,都是另行定造的,有了這些,便多了些信心。

我留下一些錢,托當地牧民照顧鐵棒喇嘛,等我們從喀拉米爾出來,再將他接走。如果兩個月還沒回來,就請牧民們將鐵棒喇嘛送去附近的寺院養病。藏民信仰極為虔誠,就算我不說,他們也會照顧好喇嘛。

我見一切准備就緒,便決定明天一早出發。

當天晚上,明叔請眾人聚在一起吃飯,這里地處青、藏、新三地交匯,飲食方面兼容並蓄。我們的晚餐十分豐盛,涼拌氂牛舌、蟲草燒肉、藏包子、灌肺、灌腸、牛奶澆飯、烤羊排、人參羊筋、酥油糌粑,人人都喝了不少青稞酒。

明叔喝得有幾分偏高,說了句不合時宜的酒話,他竟說希望這不是最後的晚餐。被他的話一攪,眾人也都沒了興致,草草吃完,都回去睡覺。

第二天一早,我們便告別了鐵棒喇嘛,准備集合出發。鐵棒喇嘛將一條哈達披在我的肩頭:菩薩保佑,願你們去鳳凰神宮一路都能吉祥平安。我緊緊抱住喇嘛,想要對他說些什么,但心中感動萬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人們驅趕著氂牛和馬匹所組成的隊伍,往西北方向前進。藏北高原,深處內陸,氣候干燥而寒冷,氣溫和降雨量呈垂直變化,冬季寒冷而漫長,夏季涼爽而短暫。當前正是夏末,是一年中氣溫最不穩定的時段。

荒涼的原野就是被人稱為赤豁的無人區,雖然渺無人煙,但是大自然中的生靈不少,禽鳥成群,野生動物不時出沒,遠處的山巒綿延沒有盡頭。山後 和湛藍天空相接的,是一大片雪白,但距離實在太遠,看不清那是雪山,還是堆積在天邊的雲團,只覺氣象萬千,透著一股難以形容的神秘。

走了五天的時間,就穿過了無人區,當然即將進入的山區,是比無人區荒原還要荒寂的地區。山口處有一個湖泊,湖中有許多黑頸水鳥,在無人驚擾的情 況下,便成群地往南飛。這些鳥不是遷徙的候鳥,它們飛離這片湖,可能是山里有雪崩發生,使它們受驚;還有一種原因,可能是寒潮即將來臨的征兆。有迷信的腳 夫就說這是不吉的信號,勸我們就此回去,但我們去意已決,絲毫也不為之所動。

我同向導初一商量了一下,這里海拔很高,再上山的話,隊伍里可能有人要承受不住。這山中有數不清的古冰川,其上有大量積雪,從山谷里走很容易引 發雪崩,但初一自幼便同僧人進喀拉米爾采集葯材,對這一地區十分熟悉,知道有幾處很深的凹地,可以安全地通過,於是讓眾人在山口暫時休息一下,二十分鍾後 帶隊前往藏骨溝。

楊這一路上,始終在整理鐵棒喇嘛口述的資料,並抽空將那葡萄牙神父的聖經地圖進行修復,終於逐漸理清了一些頭緒。這時聽說下一步要經過什么藏骨溝,便 問向導初一,為什么會有這么個地名藏骨溝藏著什么人的骨這片山脈叫做喀拉米爾,那又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