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祭品(2 / 2)

我見那鳳凰膽就落在高處一只干屍的手上,真是驚喜交加,立刻就從天梁上跳下,打算踩著屍山將珠子取回,天梁下不到一米深的地方,已經堆滿了 干屍,一踩一陷,下邊被架空的屍體,被我踩得紛紛向低處滑落,我根本顧不上去看那些干屍,眼中緊緊盯著鳳凰膽,惟恐它就此從屍山頂上滾落下去,萬一掉 進屍堆的縫里,那可要比落入結晶石中還要難找百倍。

踩著露出雲層的大量干屍,我心中也有些緊張,而且沒注意腳下的情況,一腳踩到一具干屍的腦殼,竟然將那顆人頭踩了下來,干屍的腦殼又干又硬還非常滑,腳蹬在上面一滑,頓時失去重心,就地摔倒,撲在了一具女子干屍身上。

女屍干癟的臉上,兩個黑洞洞的眼窩顯得極大,我心下吃了一驚,暗罵晦氣,按住雜亂堆積的干屍想要爬起來繼續去拿鳳凰膽,但我的眼睛卻離不開 那具女屍了,因為我突然想到,不對這些干屍不是祭品,它們的皮並沒有被剝去,剛才只盯著鳳凰膽,眼里沒別的東西了,由於摔了這一下,稍微一分神,這 才留意到這個細節,而且這堆積如山的干屍,它們每一具不論男女老少,都有個共同的特點,當然不是沒穿衣服,衣服大概都已經腐朽成灰了,全部的干屍都被剜去 了眼晴。

頭頂上的雷聲漸緊,象是一陣陣催命的符咒,我知道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幸虧在水晶沙流盡之後,大黑天擊雷山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完全現形,這相當於死神還給我們留下了一線生機,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與死亡賽跑。

見到女屍臉上那兩個深黑色的大窟窿,我雖然也覺得納悶,這么多干屍與祭壇又有著什么樣的關系雖然是隱約覺得這里邊的事有些不對,但是趕緊爬過 去把鳳凰膽拿回來的想法,此刻已經完全占據了我的大部分心思,根本沒空去仔細想這些干屍有什么名堂,也顧不得在屍山中摸爬的惡心,腦子里只有鳳凰 膽,這是一種在心理壓力超滿負荷情況下,產生的極端情緒。已經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舉動了。

但是我越著急,就越是爬不起來,不管是胳膊還是腿,怎么撐也使不上勁,手腳都陷入層層疊壓的干屍中間,急得全身是汗,也許與頭頂的黑影有關,一 看到它就會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陣發慌,或許它真是某種存在於礦石中的邪靈。腦中胡思亂想,而手腳則被支支楞楞的一具具干屍陷住,正焦急之間, 楊從天梁上跳下,將我扶了起來,我對她說:這許多干屍,都不是祭品,沒有被剝過皮。

楊說:不,它們都被割掉了眼皮,剜出一雙人眼,就可以完成祭祀鬼洞的儀式。

楊的這一句話,如同一個重要的提示,我立刻又看了一眼腳下的干屍,果然是從眉骨開始都被割去了眼皮,我頓時醒悟過來,不需細說, 我已明白了她的意思,刻畫有殺人儀式的壁畫,在腦海中如同過電影一般一幕幕迅速閃現。其中第一幅剝皮,祭師按住祭品的頭,用利器割開是從額前行刑,由 於我以前聽說剝人皮也都是用利刀從頭上動手,所以難免先入為主,加上那行刑坑處實在太過血腥,多看幾眼就想嘔吐,所以匆忙之中,誤以為那壁畫中的動作是剝 掉整張人皮。其實從這些堆成山丘的干屍來看,那壁畫中的動作是指的剝下眼皮,有了這個前提,以後的內容自然是迎刃而解,在人形石槽里要做的,是完整的取出 祭品的眼睛,而祭師捧起屍體放入祭壇的壁畫,其中的屍體被畫的很模糊,被我們誤以為是全身流血的屍體,但現在想來,那形體模糊不清的屍體,應該是用來 表示付著在眼球上的生命,而被剜去雙眼的祭品,在被殘忍的殺害後,棄之於祭壇附近,多少年下來,已經形成了現在驚人的規模。

只要犧牲一雙被鬼洞同化的人眼,就可以解除身上的詛咒,但我們從白色隧道進來的時候,一路都是蒙住了眼睛,在黑暗中摸索而來,深知那失去視力, 陷入無邊黑暗中的恐慌與無助,要是剜掉眼睛,還不如就此死了來得好過些,除了楊以外,誰又舍得自己的雙眼,不過我當然是不能讓她這么做,大 不了讓明叔戴罪立功,可這么做的話楊又肯定不答應,不過剜出眼睛與剝皮宰人相比,已經屬於半價優惠了,想到這里精神也為之一振。

這些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過,而身體並未因為這些紛亂的想法停止行動,終於接近了落在一具干屍手中的鳳凰膽,但操之過急,犯了欲速則不達的 大忌,最後一個箭步躥出,想要一把抓住鳳凰膽,不料這干屍堆成的山丘,由於大量干屍都是從天梁上扔下來的,並非有意堆砌,屍山內部很多地方都是空的, 一有外力施加,干屍壘成的山丘便散了架,就如同山體崩塌滑坡一樣,稀里嘩啦的在邊緣位置塌掉了一大塊,眼看那干屍手中的鳳凰膽搖搖欲墜,就要與附近幾 具屍體一同滾落下去。

我發一聲喊,直接撲了上去,在抓到鳳凰膽的同時,我同那些失去支撐的干屍一同滾下了屍山崩塌的邊緣,這里距離下方的水晶礦層並不算高,翻滾 下五六米的深度,便已止住勢頭,我不等從地上爬起來,便先看了看手中的鳳凰膽,實實在在的握在手里,這才長出了一口氣,總算是拿回來了。

這時身邊的白色石煙已變得極為稀薄了,剩下的也如同亂雲飄散,身邊的晶脈熒光慘然,地形差不多與頭頂完全對稱,如同是鏡子里照出來的一般,由於 附近散落著無數掉下來的干屍,把地面都占滿了,所以並不容易受到冰壁般晶面的影響,我抬頭向頭頂望了望,真是乾坤顛覆,風雲變色,漆黑的巨影正在扭曲拉 長,整個都伸展了開來,而且已看不出是人的形狀,如同一面殘破的黑色風馬旗,在晶體中慢慢轉動,看那形狀,竟然又象極了黑色的眼窩,其中鼓盪不止,像是要 對著玉山滴出水來。

楊站在屍山的邊緣,正在拼命招呼天梁上的阿香等人趕快離開,胖子拉著阿香和明叔從天梁上跳落到下邊的屍堆上,跌跌撞撞的邊跑邊喊:祭壇不能呆了,趕緊跑啊同志們

我還看不太清楚他們究竟看到了什么,但心中感到一陣寒意,雖然找回了鳳凰膽,但畢竟晚了一步,可能已經沒辦法再回祭壇了,我突然產生了一種沖動,打算冒險沖回去,但是眼睛怎么辦用誰的剜掉明叔的還是用我自己的

這時忽聽有水流拍打石壁之聲,我連忙回頭一看,見在不遠處的一叢晶脈中,有片不小的地下水洞,里面的水都被鮮血染紅了,那條我們曾在風蝕湖中見過的白胡子老魚,我們與它一同落入地下湖中,這地底水脈雖然縱橫交錯如網,卻真沒想到在這里會再次見到它。

白胡子老魚奄奄一息的擱淺在水邊,雖然還活著,但死亡只是遲早的事了,它全身都是被嘶咬撞擊造成的傷口,魚口一張一合,不停的吐出血泡,隨著一口鮮血涌出,竟然從嘴中吐出兩粒珠子般的事物,滴溜溜落在地上。

雖然那兩粒珠子上蒙有血跡,但我還是看出來了,那東西是鬼母冰川水晶屍的眼珠子,沒有比它更合適的祭品了,真是天無絕人之路,我立即起身, 想去取地上的眼球,但腳下的水晶層比冰面都滑,四仰八叉的再次滑倒,鬼母那兩只水晶眼珠子,也正在滑向水中,我雖然離它們僅有一步之遙,但來不及站起來 了,在原地伸手又夠不到,眼睜睜的看著它們滾向水邊,一旦掉進去就什么都完了。

情急之下只能行險,我隨手拽出登山鎬,平放在水晶層上推向眼球滾動方向的前端,這一下雖是鋌而走險卻不差毫厘,終於在那對眼珠子滾進水中之前, 將它們擋了下來,我懸著的心還沒落地,就見那兩枚水晶眼,竟然慢慢向坡度較高的一側滾動起來,對面兩道水晶礦石的夾縫中,一頭黑白花紋的斑紋蛟,從中 擠出一副血盆大口,正在瞪著貪婪血紅的雙眼,用力吸氣,吞吸氣流的腥臭之氣中,將這對眼珠吸入了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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