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由眼而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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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由眼而生 由眼而亡

我們雖然知道困在巨象的頂部,雖能支撐一時,卻無論如何支撐不了一世,正在籌謀對策,卻不料那些毒蛇來得如此之愉,尤其是那條口中不時滴落紅涎 的大蛇,身前身後帶著十步毒霧,別說讓它咬著,就是離它距離稍近,怕也難免中毒身亡,我們只好避其鋒芒,迅速逃往巨像暴露在外邊的半個腦袋之上。

我拽著楊的胳膊就跑,可她還對牆壁上的標記念念不忘,說那是一個由眾多殉教者,對惡羅海城所進行的惡毒詛咒,我對楊說,現在哪還有功夫在乎這些,跑慢半步就得讓蛇咬死了,有什么話等逃到上面再說。

趁著黑蛇們爭先恐後擠將進來的短暫時機,我跟在胖子等人後邊,逃到了頂層,感覺高處冷風撲面,再也無路可逃了,由於巨像掉了一半,所以這里相當 於裸露在外的半層截面,石窟的殘牆高低不平,附近沒有合適的石板可以用來阻擋蛇群,胖子凸起渾身筋骨,使上了吃奶的力氣,將一截從牆壁上塌落的石塊扒向上 來的洞口。

就在石塊即將封死洞口的一瞬間,只見兩條黑蛇象是兩支離弦的快箭,堅硬的黑鱗撕破了空氣,發出嗖嗖兩下低沉而又迅捷的響聲,從下面猛竄上 來,這種黑蛇體形短粗,非常強壯有力,利用身體彈身的力量,可以在空中飛躥出數米遠的距離,來勢凌厲無比,戰術燈前一晃,毒蛇就已經飛到了面前。

由於巨像頭頂地形狹窄,五個人分處四周,我擔心開槍會傷到自己人,而且如果不能在一擊之下將兩條毒蛇同時徹底打死,一旦給了這兩條來去如風的怪 蛇機會,我們這些人中必然出現傷亡。情急之下,只好隨手舉起地上的一個背囊當作擋箭牌,舉在面前一擋,那兩條黑蛇的蛇口同時咬在背包之上,我不等那兩條黑 蛇松口落地,便將背包從高空拋了下去,背包掛著兩條黑蛇從黑暗中落了下去,過了半天,才聽到落地的聲音順著山壁傳了上來。

這時胖子已推動石塊完全堵住了入口,只見我把背包扔了下去,急得一跺腳:老胡你的破包里就什么都沒有了,你怎么不扔偏扔我的,現在可倒好 了,剩下的一點靈龜殼和急救葯品,氧氣瓶,防毒面具,還有半條沒有吃完的魚,這下全完了不過咱們要是還能下去,說不定還有機會能撿回來。說完讓我幫 他把附近所有能搬動的石塊,都堆在入口處,哪怕能多阻擋幾分鍾也是好的,想到那些凶殘的毒蛇,就覺得腿肚子發軟,我們平生所遇過的威脅,就以這種能在瞬間 至人死命的黑蛇為最。

蛇群的來勢雖然被暫時遏止住了,但我們的處境一點都沒好轉,身在絕高奇險之地,便是天生的熊心虎膽,也不可能不感到恐懼。胖子干脆就只敢看著自 己腳下,一眼也不敢向下望。楊看著身邊的殘牆出神。阿香已經從昏睡中醒轉過來,也緊緊閉著眼睛,不知她是怕高,還是怕看到這充滿殉教者怨念 的巨像。明叔則是面如死灰,跪在地上閉著眼睛,只是不住口的念叨:大慈大悲救苦救難的觀士音菩薩

楊出了一會兒神,走過來對我說,她在下層的許多石牆上,都發現了兩個破裂開的眼球符號,魔國人崇拜眼睛,他們所有的圖騰中,即使 有滴血之眼,那也是一種通過流血來解脫靈魂殉教的一種形式,卻絕不可能有裂開的眼球,那就代表了毀滅與力量的崩潰,由此來看,可能和世界上其余的神權宗教 體系政權一樣,在政權的末期,身處神權統治下的人們,會開始逐漸對信仰產生懷疑,她們會覺得這種死亡的儀式是毫無價值的,但宗教仍然占有絕對的統治地位, 在此情況下,個人意志是可悲的,她們被命運推上了絕路,卻在死前偷偷記刻下詛咒的印記,由於石刻都是黑色的,所以沒有被人察覺到,而且越到後來,死前刻下 詛咒的人就越多,風蝕湖下的惡羅海城,明顯是毀滅於一次大規模的地陷災難,而這破裂的眼球標記,偏又被大量偷刻在控制各種礦石之力的大黑天擊雷 山神像內部這僅僅是一種巧合嗎還是那詛咒真的應驗了這個古老的神權王國起源於對眼睛的崇拜,恐怕最終也是毀滅於眼睛。

我說剛才你就在想這些啊有時候也不知道你是聰明還是傻,咱們的性命恐怕也就剩下這十幾分鍾了,還想這些有什么用,就算不是詛咒應驗,那惡羅海 城的神權統治也是多行不義必自斃,他們橫行藏北多年,它的遺害甚至延續到了現在,所以這座古城毀滅於什么天災人禍也不稀奇,不過我就巴不得現在來次地震, 咱們臨死也能捎上那些毒蛇墊背,玉石俱焚。

楊對我說:你倒是想得開,那我問問你,既然咱們都活不了多久了,你有沒有什么想對我說的話

我看了看另外三個人,開始覺得這些人有點礙事了,只好對楊說:這種場合還能說什么我最不甘心的一件事,就是我意志不夠堅定, 抵擋不住美元和美女的誘惑,讓你給招了安。本來這也沒什么,我從陝西回來之後,就不打算再做發丘摸金的勾當了,將來可以跟美國人民參和參合參合,研究研究 金融股票什么的,爭取混成個華爾街的金融大鱷,跟那些石油大亨黑手黨教父米老鼠之類的打打交道

楊說:說著說著就離譜了,你可能都已經形成習慣了,我還是和你說說關於惡羅海城的事情吧。忽然壓低聲音對我說,惡羅海城中 的眼球圖騰,大多是單數,而牆壁上的破裂之眼都是兩只,我有一種直覺,破裂是指的大黑天擊雷山,而兩只眼球剛分別表示詛咒惡羅海城發生兩次大的災難,這里 的確曾經發生過大的災難,可空間是一次還是兩次就無法得知了。

楊並不為我們會死在這里擔憂,她敏銳的直覺似乎察覺到這里的空氣中,出現了一些異味樣的變化,也許事情會有轉機。阿香的眼睛就是 個關鍵元素,她的雙眼自從發現神像中隱藏著地怨念之後其實與其說是發現,倒不如說是她的雙眼,喚醒了這巨像悲慘的記憶。從那時起,這里的氣氛變得越來 越奇怪,說不定第二次災難很快就要發生了,眾人能否逃出生天,就要看能不能抓住這次機會了。

我知道楊的血統很特殊,她似乎對將要發生的事情有種先天的微妙感應,她既然認為我們還有活下去的希望,我心里就有了一些指望,並 且我也是不太死心,於是又站起來反復看了看地形,但看完之後心徹底冷了,任憑有多大的本事,若不肋生雙翅,絕對是無路可逃了,才剛剛擺脫了鬼洞中噩夢般的 詛咒,卻是剛離虎穴逃生去,又遇龍潭鼓浪來,我們的命運怎么就如此不濟為什么就不能來一次鰲魚脫卻金掉鉤,搖頭擺尾不再來腳下的巨像微微向擊雷 山的方向傾斜,剩下的半截腦袋斜依在陡峭的山壁上,兩只由臂彎處前伸的手臂。插入山體之中,神像於峭壁之間的角度很小,現在我們到了最頂層,地面也是傾 斜著的,不知這神像是故意造成這樣的,還是由於設計上的失誤,造成了它的傾斜。

我已經沒心思再去琢磨這些了,看了看其余的幾個人,個個無精打彩,我心想這回是死定了,但人倒架子不能倒,於是對眾人說道:同志們,很遺憾我 們看不到勝利的那一天了,不過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該當水死,必不火亡,咱們也都算是竭盡全力了,但最後還是缺了那么一點運氣,我看這回死了也就死了,認 命了,現在我個人先在這表個態,一會兒毒蛇爬上來,我就從這直接跳下去,決不含糊,我寧青摔得粉身碎骨,也不能讓那些蛇咬死,所以到時候你們誰也別攔著 我。

胖子最怕從高處掉下去那種死法,但這種話肯定不能從他嘴里直接說出來,聽我說打算從幾十米的高空跳下去自然,連忙不屑一顧得說道:我說胡司 令,要說臨危不亂你還是比我差了那么一點,毒蛇還沒爬到眼前,你就被嚇糊塗了,你以為跳下去很英勇嗎那是匹夫之勇,你怎么就明白不過來這個道理呢你掉 下去摔成肉餅,你以為毒蛇就能放過你嗎還不是照樣在你的屍體上亂啃一通,合著里外,你都得讓蛇咬,何必非逞能往下跳呢我看咱們就在這坐著,豁出去了這 臭皮囊往這一擺,哪條蛇願意咬咱就讓它咬,這樣才能顯示出咱們是有作派、有原則、有格調的摸金校尉

我和胖子論了幾句,其余的三人以為我們對既然到來的死亡毫不在乎,其實只有我們自己清楚,我們這是一種心里發虛的表現,我已經感覺到眾人絕望的情緒,都變得越來越明顯,這時明叔突然驚道:糟了,這些石頭完了胡大人請快想想辦法。

雖然大伙都知道那是早晚要發生的,但仍不免心中一沉,那凌駕於蓋住通道的石牆殘片上,出現了一大片暗紅色的陰影,象是從石頭里往外滲出的污血, 底層大群黑蛇中,其中有一條體形最粗大,它蛇口中噴吐出的毒涎,一旦接觸空氣就立刻化作類似毒菌的東西,形狀很像是紅色的草菇,幾秒鍾後就枯萎成黑紅色的 灰燼,都快趕上硫酸了,竟然能把石牆腐蝕出一個大洞。

胖子對我說:胡司令你要跳樓可得趁現在了我咒罵了幾句,怎么那條蛇的毒汗他媽用不盡呢對胖子說:臨死也得宰幾條毒蛇做墊背的。說著 話我和胖子、楊將槍口都對准了蛇群既然突入的地方,最後的幾發子彈都頂上了膛,就算是死,也要先把那條領頭的大蛇斃了,由於黑蛇太多,我們 的子彈也沒剩下多少,而且始終沒有機會對它開槍,但這次一定要干掉那家伙。

蛇群發出的躁動聲突然平息,它們應該是先行散開,留出一個沖擊的空間,等石板塌落後,便會如潮水般蜂擁而上,我們的呼吸也隨之變粗,瞪著布滿紅 絲的眼睛,死死盯著入口處。人蛇雙方都如同是被拉滿了弦的弓箭,各自蓄勢待發。這一刻靜得出奇,地下峽谷中那涼嗖嗖的,充滿硫磺味的氣流,仿佛都變得凝固 住了。

緊張的氣氛不僅蔓延進了空氣,連時間也象是被放慢了,就在這個如同靜止住了的空間里,忽然傳出一陣喀喀喀的奇怪聲音。那聲音開始還很細小, 幾秒鍾之後驟然蜜集起來,我們身在巨像的頭頂,感覺整個天地都被這種聲響籠罩住了,眾人的注意力被從入口處分散到那些聲音上,都不知道究竟要發生什么事 情,但又似乎感覺這些聲音是那么的熟悉。

我們的情況已經糟透了,就算再發生一些什么事情,充其量又能壞到哪去原本已經嚇壞了的阿香忽然開口道:是那座山是山在動。

我看到手電筒的光束下,巨像頭頂那些細小的碎石都在顫抖,由於身體緊張得有些僵硬了,我們竟然沒有感覺到腳下有什么變化,聽阿香這么一說,我趕 緊舉起狼眼手電筒。將光線對准了巨像傾斜過去的那堵峭壁,伴隨著山體中發出的聲響,峭壁的晶脈中裂出了無數細縫,而且分布得越來越長,山體上好像掙脫 出了一條條張牙舞爪的虯龍。

明叔說:完了完了本來在北面黑色的地方,還有可能遇水而得中道,這山一塌,咱們可就遇土入冥道了。

我心想:罷了,看來咱們最後是被山崩死,而非死於毒蛇之口,雖然背著抱著一邊沉,但老天爺算是夠照顧咱們了,這種死法遠比讓蛇咬死後屍體都變黑了要好許多。

山體中的裂隙擴大聲,隨即又變為了陣陣悶雷,震得人心神齊搖,似乎是大黑天擊雷山水晶礦脈中的能量積郁太久,正要全部宣泄出來。

楊趕緊告訴大伙說:不不是山崩,是水,地下湖的水要倒灌過來了,大家都快找可以固定身體的地方躲好,抓緊一些,千萬不要松 手。山體中的悶雷聲響徹四周,幾乎要把她說話的聲音掩蓋住了,楊連說兩遍我才聽清楚,隨即明白了她話中所指的水是從何而來,從這里的地形 來看,懸在祭壇正上方的地下湖,與這巨像所隔不遠,可能是我們在祭壇中拖延的時間太久,一次猛烈持久的晶顫導致了許多晶層的斷落,胖子的鼻子便是被落下的 晶錐切掉了一塊,剩余的岩層已經承受不住湖水的壓力,雖然仍是支撐了一段時間,但山殼既然已經出現了龜裂,地下大峽谷的地形太低,高處地下湖中沒有流向東 面的地下水都會涌入這里,隨後將會發生可怕的湖水向西北倒灌現象,地下湖中的積水,會像高壓水槍一樣從破裂的岩隙中激射出來。

眾人立刻緊緊倚住身邊的斷牆,明叔就躲在我身旁,還不忘了問我:要是湖水涌出來咱們就不用死了是不是遇水得中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