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公堂之上(1 / 2)

夜天子 月關 1656 字 2021-01-18

大雨傾盆,聽得人心煩意亂。『萬本收費小說免費看..』其實葉小天很喜歡下雨,尤其是這樣的傾盆大雨,最好再伴以陣陣雷聲。他覺得這種感覺特別酣暢淋漓,每逢這樣的雨天,他絕對不會產生悲風愁雨的情緒,反而特別的興奮。

於是,這樣的雨夜,他常常睡的更加踏實,而這樣的雨天,他則少不了跑到雨中追逐著雨花又笑又跳,但那已是童年時候的輕狂了,年紀漸長,終究要沉穩許多,但是每逢暴雨,他仍舊從心底里感到暢快。

然而今天不同,堂審的時間也不知持續了多久,里邊沒有人出來,外邊也沒有人進去,站在廊下的葉小天心有所系,難免有些煩亂起來。

忽然,有衙役站到堂口,高聲呼周班頭上堂,周班頭向葉小天頭,拄著杖一步一挪地向堂上走去,與此同時,郭老丈一家人從大堂上走下來,與周班頭錯肩而過。

周班頭停頓了一下身子,看了一眼郭老丈一家人凄惶哀婉、失魂落魄的模樣,心中便是一沉,但他沒有說話,也沒有猶豫,只是咬了咬牙,便以更快的速度,挺直了腰桿向大堂上走去。

葉小天也看到了郭老丈一家人,但郭老丈一家看到他時躲閃的目光,讓他明白了什么,他慢慢扭過頭,再不看郭家人一眼,只是抬頭看著串成了線的雨幕,心中極度抑郁的心情恨不得和那雨水一齊傾瀉出去。

過了片刻,羅大亨在一旁喚道「大哥!」

葉小天扭頭一看,這才明白羅大亨為何喚他,只見郭老丈一家人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他身邊,齊刷刷地跪在他的面前,不等說話,郭老丈便熱淚雙流,哽咽地道「不論如何,典史老爺的恩德,我郭升一家,永志不忘!」

說罷,郭老丈便帶頭磕下頭去,葉小天沒有問,但他已經明白,郭老丈一家定是迫於齊木的威脅,沒敢在公堂上堅持追究凶手的權利。很可能,他們拿出的依舊是荒唐的病死的理由。

哀其不幸,還是恨其不爭?葉小天不知道該說什么,他什么都不想說,心中有憤懣,也有悲哀,他知道小人物的種種無奈,可他面對郭家人的軟弱與退縮,他心中還是說不出的失望。

大亨把書包又甩到了身後,對葉小天說「大哥,我爹說過一句話,他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所以可憐之人也許可憐,值得同情,但不值得相助。」

郭老丈聽了這句話忍不住號啕大哭起來,如果只有他一個人,賤命一條,他未必不敢拼,可是為了小孫子的命……,這兒是齊木的天下,他真的不敢想像如果執意與齊木對抗,會出現什么樣的後果。

「艾典史」拼盡一切,為他們一家創造了這樣的條件,雖然即便他們肯說出真相,那個無為縣令也未必敢秉公而斷,可是屈服於殺死兒子的凶手,他還是覺得太對不住「艾典史。」

葉小天嘆了口氣,對郭老丈道「你的頭,磕的太多了。」

郭老丈一呆,抬起頭來,葉小天從他身邊一瘸一拐地扶杖而過,伴著鼓般敲在他心頭的木杖觸地聲,飄來葉小天的一句話「以後,別輕易給人下跪啦,有時候,求人……不如求己!」

公堂上的審理十分混亂,那些街鄰作證的,有人堅持說看到了徐林當街暴打郭胖子,有人含糊其辭,有人則突然改口,反說是郭胖子主動挑釁,毆打徐林,徐林躲閃中失手一推,郭胖子跌倒撞中要害意外而死。

等到郭老丈一家徬徨上堂,看到圍觀公審的百姓人群中有人拿出一個血染的布偶,獰笑著擰掉布偶的頭,郭老丈和他的兒媳徹底崩潰了,他們堅持了兒子是病死的說詞,這一來徐林最大的一樁罪就沒了。

至於接下來妨礙司法、毆打周班頭一案,花知縣就松了口氣。雖說周班頭和全體作證的捕快都堅持真相,可這樣的案子算是多大的罪罰?想必隨意處置一下,既安撫了眾捕快,也給了齊大爺一個交待,那樣就成了。

待周班頭說罷經過,幾名捕快上堂作證以後,花知縣往人群中看了一眼。不知何時,孟縣丞和齊木已經悄然走進來,就站在右側百姓人群中,靜靜地看著。齊木一臉的淡風輕,孟縣丞望向他的目光卻帶著一絲冷眼,提醒著他得罪齊大爺的下場。

而王主簿居然也來了,悄然站在左側觀審百姓的後面,倚著一根堂柱,袖著雙手,臉上依舊是一副若有若無的笑容。

吃吃喝喝、推諉扯皮時除外,真正需要展示自己的時候,他們幾個是很少一起出現在公眾場合的,這是「王不見王」的官場規矩,也是虎狼的本能在自己的領地里,自己必須以王者的面目出現,而不應有一個更上位者搶了他的風頭。

可是,他們沒有注意到,那些似乎都是平頭百姓的人群中還站著一個人,一個不是平頭姓的人。其實他們看到了也無所謂,因為他們根本不認識這個人土司之王的安氏,安家大公子----安南天。

安南天純粹是閑極無聊,待在客棧里和那只母老虎相處又是一件苦差事才冒雨溜出來的,大白天的他也無心尋花問柳,正不知該去何處消磨,無意中聽說了這件轟動葫縣百姓的大案,於是跑到公堂聽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