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暗流(1 / 2)

夜天子 月關 1895 字 2021-0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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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兩位欽差終於離開了葫縣。

林侍郎走時很愉快,他圓滿完成了皇帝交付給他的使命,雖然過程有些曲折。現在回京,他還來得及爭奪主考官的位置,同時,這件事辦的圓滿,也會得到皇帝青睞,在爭奪主考官位置時自然就有加成作用。

葉小天屬意在貴州發展,不願接受他的招攬,這令林侍郎頗為惋惜。他並不覺得以葉小天的資歷,在貴州就能有多大的前途,盡管這里不太重視進士身份,不大以進士出身作為晉升的主要標准,但這里的人卻最重視家世出身,而這是一條更加令人絕望的路。除非你生在土司世家,否則還不如擠在科舉這條獨木橋上更有希望。

但是,他既然向葉小天承諾了,他就會辦到,到了他這個層面的官位,沒有輕易失信於人的道理,何況一個小小縣丞的位置,作為禮部侍郎這等京城高官,他還是搞得定的,並不需要付出多大代價。

李國舅走的時候卻很悵然,他本以為此來葫縣能夠見到他魂牽夢縈的夏姑娘,他甚至還幻想過許多見到她之後的美好場景,通過他的真誠感化這位靈秀天生的美人兒,當他回京時,能夠攜美同行。

可是,他在葫縣根本沒有見到瑩瑩,瑩瑩已經嫁作人婦,那個純凈如水的仙子,已經變成一個污濁不堪的婦人。他在葫縣只是見到了那個令他無比厭憎痛恨的人----葉小天。

唯一令他安慰的是,盡管沒有殺死葉小天,還是給葉小天帶來了很大的傷害。那一刀令他心頭的怨氣稍稍得到了舒解。倚坐在車中,想到葉小天渾身包裹、臉色蒼白的模樣,李國舅的嘴角露出一絲快意的笑容,只是他並不知道,在他體內正在發生著可怕的變化。

葉小天不能容忍像李國舅這樣強大的威脅打他女人的主意,卻能忍受自己受他這一刀,只要兩人從此再不交集,付出一代價也是值得的,只要不是觸及他的逆鱗。可哚妮不能忍受,打她男人的主意,就得付出必須的代價!她的男人就是她的逆鱗。

哚妮走出深山,在世俗社會生活了這么久,當然也不再是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山里女娃兒了,所以她挑選了一種很特別的蠱蟲,它的發作期至少要延遲到兩個月以後,這樣就不會有人懷疑是在葫縣中的招兒了。

當然,作為毒術中最神秘莫測的蠱毒,在它發作的時候,除非是極高明的蠱術師,否則大多是看不出來的,大多數時候蠱毒發作只會被郎中們當成一種奇難雜症,但小心無大錯,她是想替自己的男人出氣,可不是給他找麻煩。

李國舅走了,帶著正吞噬著他的精血,在他體內潛伏、壯大著的蠱蟲,而葫縣則徹底換了一副局面。一直以來,葫縣都是枝強干弱,正印無權,現在似乎還是這樣,因為所有人最在意的人是葉小天。

但是葉小天現在必須偃旗息鼓,一則他受了傷,雖然傷勢不重,但那傷勢顯然不易在養好之前出來活動。再者,他現在是代理縣丞,需要等候正式的任命,這種時候不宜多生風波。每個做官的人都明白,這種時候能多低調就該多低調,權位還沒到手就開始張牙舞爪的人難成大器。

而這時候,王主簿也異常的低調。徐伯夷敗的太慘了,從一個堂堂皇皇的八品縣丞,直接變成了一名逃犯,葫縣政壇必然面臨一場新的大洗牌,他作為失敗者的盟友,這時候唯一能做的就是沉默,失去一部分權力是必然的,能蜇伏下來就是勝利。

當然,王主簿這時候也並非什么都不做,徐伯夷淪為欽犯,繼而變成逃犯後,徐伯夷一脈的勢力馬上瓦解了,以前從未投靠過葉小天的人,這時毫不猶豫地選擇向葉小天示忠了。每天往葉府拜訪的人絡絡不絕,據說葉家的門子若曉生昨天剛找了一個木匠和一個銅鐵匠回去,說是要打造一個結實兒的門檻,原來的已經快被踩平了。

至於先前投靠過葉小天,在葉小天去金陵後又投靠了徐伯夷的那些人就尷尬了,他們沒有臉面再投靠葉小天,葉小天也不可能接受他們的朝秦暮楚,否則如何保證其他人的忠誠?

所以,他們只有兩個選擇,要么是花晴風,要么是王主簿。而花晴風……,即便在這樣的情況下,依舊有許多人不看好他,所以這些人就分化成了兩部分,一部分投到了花晴風門下,一部分投靠了王主簿。

花晴風肯接收這些人並不稀奇,王主簿這時候還敢做出這樣的舉動卻不免令許多人嘖嘖稱奇了徐伯夷都不是葉大人的對手,王主簿還敢接收徐伯夷的舊部,他就不怕觸怒葉小天嗎?

但是真正明白些門道的人,卻不得不暗贊一聲姜還是老的辣。王主簿暫時蜇伏,甚至讓出一部分權力,這只是斗爭失敗的必然結果,在官場上其實是一種常態。

徐伯夷作為葫縣的二把手,奈何不了葉小天這個四把手,同樣的,如今成為代理二把手的葉小天,又何嘗能奈何得了王主簿這個三把手?除非他能抓住王寧的小辮子,否則王寧雖然敗了,他又能把王寧怎么樣。

有了這個底氣,王主簿怎么能不接收徐伯夷的舊部?他連徐伯夷的舊部都不敢接收的話,誰還相信他有能力跟葉小天斗?那時還有誰來依附他,恐怕就連本就忠於他的人都要生出異心。

所以,這不僅是王主簿盡量擴大自己力量的一個機會,同時也是提升他這一脈的士氣。戰場上沒有常勝將軍,官場上更是,今日的失敗,並不代表來日就不能勝利。

而投奔他的人,在紛紜變幻的葫縣官場上至少也是站過兩次隊的人了,他們既然投靠過來,就沒有機會再做出另一次選擇,只能死心踏地的跟著王主簿走,這樣一群忠誠可靠的人,王主簿哪有道理不收?

投靠王主簿的這些人中,以李聰為首。李聰是文人,王主簿也是文人,王主簿奉行的是中庸之道,而李聰也不是太激進的性子,只是他的舊主葉小天和徐伯夷都是激進的人,他在這些人手下根本發揮不出自己的特長,只能做一個喊打喊殺的嘍羅,如今投靠了王主簿,還是挺受王主簿器重的。

葉小天低調,王主簿更低調,花知縣卻高調的不得了。這兩個人都歇菜了,他這位大當家理所當然地要挑起大梁來。於是,坐堂審案、征收錢糧、勸課農桑,督促教學、修繕驛道、維持治安,還要配合景千戶抓賊,花知縣成了大忙人,忙的八腳蜘蛛一般團團成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