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究竟誰倒霉(2 / 2)

夜天子 月關 2195 字 2021-01-18

趙文遠的眼神微微錯動了一下,這才緩緩答道「至於拙荊是否為葉小天所害,趙某也只是猜測之言,究竟真相如何。當然還需要你們來查個清楚。」

白主簿聽他語氣有所松動,忙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呃……可現在的情形是,尊夫人潛入葉縣丞房中有所圖謀的可能要更大一些,雖然她已經死了,當然,本官不是懷疑你趙驛丞,可……要查本案,本官有些話就不能不問。請問尊夫人與葉縣丞之間可有什么恩怨?」

葉小天對這件事也很關心。他實在想不通潛清清為何要殺他,難道這潛清清並非尋常女子,她不僅是趙文遠的妻子,而且也是播州楊應龍的手下。是奉楊應龍之命行事?

可是無緣無故的,楊應龍為什么要殺他?再者,如果楊應龍想殺他,根本沒有派潛清清做刺客的道理。因為潛清清一旦失手,楊應龍就被動了,他有無數別人難查底細的死士。用得著派出潛清清?

趙文遠蹙著眉頭,輕輕搖了搖頭。白主簿略一沉吟,又道「不知尊夫人家世如何,可否見告。」

趙文遠冷冷地瞟了他一眼,道「我家娘子並沒有什么顯赫身世,她本是播州楊土司府上的一個侍婢,因為甚得掌印夫人寵愛,所以由夫人主婚,賜我為妻,你要去播州查證么?」

眾人聽了都是心中一凜,他們倒沒有懷疑播州那位楊天王意圖對葉小天不利,這兩個人實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瓜葛,至於去播州楊家調查,那是想都不用想的,可如此一來……

眾人不禁偷偷看了葉小天一眼,實在找不出別的理由了,會不會真是兩人日久生情,又因情生恨,所以才鬧出這么狗血的事來?只是這層窗戶紙誰也不肯捅破,所以大家說來說去,對於如何解決眼下困境,沒有絲毫幫助。

羅小葉眼見他們繞著真正的目的轉來轉去,就是不涉及正題,實在不耐煩了,便道「眼下為難之處在於知縣瘋了,典史病故,縣丞與驛丞涉案,播州阿牧死在葫縣,要如何稟報朝廷,實話實說么?嗯?」

實話實說當然不行,花知縣「瘋了」,張典史「病故」,播州阿牧那是不亞於三四品的朝廷大員,而且實權尤有過之,卻莫名其妙地死在這里,縣丞和驛丞都事涉命案,這些事要是報上去,葫縣真要名動天下了。

到那時葉小天無論冤屈與否一定會停職。而趙驛丞,父親死了本就要丁憂去職守制三年,可他又有與妻子合謀暗殺縣丞的嫌疑。葫縣一下子失去了縣令、縣丞、典史、驛丞四個官員,四人中,一瘋一死,剩下兩個是嫌犯。

在已經出現了兩任縣丞、一任主簿犯案倒台的前題下,葫縣想不引起朝野關注都難,到時候葫縣的每一個官員恐怕都要被風憲衙門要過篦子似的過一遍,恐怕誰的日子都不好過。

稅課大使李聰看了羅小葉一眼,道「下官以為,如實上報對誰都不利,案子是要查的,不過這如何上報朝廷,以免地方受到滋擾,還需好好商量出個辦法才是。」

李聰官兒小,直截了當地說出真正目的不用擔心,真要說錯了話被別人一言否之即可,沒什么嚴重後果。他這話就是**裸地表示我們得矯過飾非,遮掩真相,共度難關!

這種事他們不是第一次干了,當初艾典史之死,大家就是眾議之後如此處理的。其實也不只葫縣這樣,只要能遮掩住,別的地方一旦出了大事,也是能掩就掩。

換在後世,通訊那般發達,上峰的消息渠道很多,地方上一樣出於地方保護和自我保護,對一些重大事故矯過飾非遮掩真相,或者大事化小,更何況如今這個年代。

可是眾官員雖對李大使的提議求之不得,但是當事人願意么?葉小天願意背負污名,忍受流言緋語?趙驛丞的娘子和父親都死得不明不白,他願意忍氣吞聲,大事化小?這兩人只要有一個不同意,這些事就別想掩蓋住。

這兩人中眾人最擔心的還不是葉小天,在名聲和宦途之中作一個選擇的話,大部分人還是會選擇「忍辱負重」的,可趙驛丞父親一死,必然丁憂,雖然丁憂不是免職,三年後依舊可以復出,然則宦途上耽擱三年足以耽擱許多事情。再說,他父親死因固然明白,可娘子之死卻還撲朔迷離,他會不求真相么?

這時候,「眾望所歸」的趙文遠輕輕咳嗽了一聲,用疲憊沙啞的嗓音道「家父臨終之前,對我曾有一番交待,白主簿和葉縣丞當時就在家父身邊,兩位想必也聽得很清楚。」

白泓有些茫然地看著他,一時有些無法理解。趙歆明明中了見血封喉的毒箭當場喪命,哪有什么遺言留下,他這么說是什么意思?葉小天也詫異地挑起了眉頭,看向趙文遠。

趙文遠神色木然,自顧說道「家父遺命叫我辭去官職,回鄉守制,於我本司中輔佐長兄,擔任總理,劃撥清泉洞、白蓮洞、長嶺洞、五峰洞,四洞十五旗到我麾下。」

葉小天率先反應過來,了頭,道「不錯!令尊臨終之前,確有這番遺命。」白主簿不明白葉小天為什么要這么說,但是葉小天都這么說了,他隨聲附和應該就不會錯了,白主簿馬上頭道「不錯,本官也聽見了!」

葉小天畢竟在貴州住了幾年,對土司制度遠比白泓了解的多,所以他馬上就明白了趙文遠的意思。趙歆之死已是不可更改的事實,而且凶手都無從追究,對趙文遠來說,眼下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分家產!

趙歆是播州大阿牧,楊天土駕下的兵馬大總管,同時他也有自己的轄地和部落,也是一個大土司。趙歆轄治著九洞五十八旗。統管這所有領土的繼承者當然是他的長子,可次子們呢?

次子們的長兄一旦成為土司,他們就會晉位為土舍,可土舍雖然尊貴,卻未必掌握實權,這土舍就像親王,宋朝的親王住在京城,僅有一座王府,明朝的親王享有封地,是一方諸侯,權柄豈可同日而語。

在一個土司部落里,真正大權在握,權柄僅次於土司的是「總理」(也稱阿牧),再其次是「家政」,這就像朝廷里的官,土舍只是散官。有「總理」、「家政」等職務在身的土舍才有實權。

趙文遠得到了這句承諾,便站起身,黯然拱一拱手「家父逝世,趙某悲慟難當,心神憔悴,不能議事,這就要回去為家父料理後事,准備丁憂,衙中政務諸君商議便是,議罷知會趙某一聲即可,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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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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