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絕命殺(1 / 2)

夜天子 月關 1611 字 2021-0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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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水就在眼前,聽得到汩汩的流水聲。撥開那過膝的野草,就看到了清亮的流水。

覃夫人走到溪水邊,腳趟過去,草叢中便蹦起許多蟋蟀類的昆蟲。她在溪水邊蹲下,先拘了一捧清澈的山溪,小口小口地啜飲著,她的喉頭在動,清亮的水從指隙間也在流淌。

一捧水喝罷,冒煙的喉嚨得到了舒緩,覃夫人拭了拭額頭,又開始拘起溪水清洗臉龐。

水中有針尖大的小魚,她的手入水,魚便驚散游開,水中央有一條烏黑色的水蛇,懶洋洋地游過,沒有多看她一眼,她也沒有因為驚懼而尖叫著跳開,一人一蛇,相安無事。

她蹲在溪邊,細腰圓臀,葫蘆狀兒,一個播州武士盯著她姣好迷人的背影,面含殺氣地一拔腰刀,似乎想把那葫蘆劈成瓢。「嚓」地一聲,刀半出鞘,卻被一只手按住了。

武士抬頭,就見田雌鳳看著覃夫人,輕輕搖了搖頭,然後裊裊娜娜地走過去,撥開草叢,好似穿花拂柳,在覃夫人上游近一丈處停下,蹲下來,也開始洗臉。

女人哪怕洗個臉,通常都要很久很久,但今天她們兩個洗的很快。經過這一路跋涉,手帕也早已皺巴巴的不便拭在那嬌嫩的臉頰上,兩人就這么站起來,肌骨瑩潤、白滑嬌嫩的嫵媚容顏上帶著晶瑩的水珠。

「我一直搞不懂,你明明是一方掌印夫人,為什么寧願拋棄丈夫和兒子,而去寄人籬下,你該知道,憑你的身份,就算你到了天王身邊。也無法擁有一個身份」

田雌鳳微微揚起下巴,容顏柔潤如綢的媚,可眉梢眼角卻是暗斂的鋒芒。那眉彎彎如弦月,鋒利如吳鉤。

覃夫人回答的很簡潔:「寧為英雄妾。不為庸人妻」

田雌鳳眉梢輕揚,如吳鉤出鞘:「何謂英雄」

覃夫人沉默片刻,輕輕笑了,笑著搖頭:「你不懂你根本配不上他」

「哦」

「他風流倜儻,他瀟灑多情。他一句溫柔的話,可以讓人心里像吃了蜜糖」

覃夫人的神情語調,就像一個正處在愛情夢幻年紀的少女溫柔甜蜜的呢喃。「而另一個」她的神情陡然憎惡起來:「你能記起的,永遠都只是他豬一般惡心的呼嚕換作是你」

覃夫人看向田雌鳳:「你怎么選」

田雌鳳也笑了。同樣笑著搖頭:「這就是你的理由覃夫人,我看你是從小就被寵壞了,所以,你根本分不清好歹」

覃夫人想要反駁,田雌鳳卻不給她機會:「你想要的,是有人把你像一朵花兒似的整天捧在手上,他還得會哄天王是怎么對張氏夫人的馬土司是怎么對你的馬土司不寵你么他只是笨拙,不懂得如何表達」

田雌鳳走出兩步,輕輕摘下一朵不知名的野花,輕輕轉在手中。仿佛拈花微笑的佛:「而你,比起他的笨拙,卻是愚蠢世上就是因為像你一樣愚蠢的女人太多。男人的真心實意你看不明白,甜言蜜語卻奉若至寶,我們女人才會被男人玩弄於股掌之上」

田雌鳳拈著花,人比花嬌:「你和天王在一起才多久那短暫的時候,他當然不惜甜言蜜語,可誰會成年累月有數不清的甜言蜜語說給你聽縱然有,到時也聽厭了。

即便你跟了天王,你也會很快發現,一切將歸於平淡。絢麗如煙花的,終將過去。那時你怎么辦如果你已這般年紀。還想不通揣不透,整天把自己當成一個含苞少女。是不是又要再投入一個肯對你甜言蜜語的人」

「寧為英雄妾,不為庸人妻」

嘲弄地說著,花在田雌鳳手中捻成了花泥,粉紅色的汁液染紅了她的手指:「可笑長了一張會哄人的好嘴巴就是好男人你從沒懂過天王,也沒懂與你夫妻多年的馬土司,你不但蠢,而且瞎」

田雌鳳張開手,讓那捻爛的花泥從掌間墜落,廣袖皓腕,靈氣充盈,她的另一只手也這樣張著,似鸞飛天際,欲翔驚鴻:「又蠢又瞎的女人,還活著做什么不如去死」

田雌鳳說的絕不狠毒,那輕描淡寫的聲音,就像一對閨中好友在討論著刺綉上的一對鴛鴦綉得是否鮮活。未及整理的蓬松發絲掩映著那水珠晶瑩的嫵媚小臉,極是柔媚。如果她身畔才有一盞燈,通過柔和的燈光映在她的臉上,那魅惑風光定然更是妙不可言。

「不如去死」隨著她輕飄飄吐出的這句話,龍虎山老大已經飄然落在了覃夫人的身後,右掌一揚,幾乎毫無聲息地一掌,輕飄飄地叩在了她的後心。

他的鐵掌,可碎石開碑,但陽極陰生,也能由至剛化至柔。他可以隔著一塊剛剛做出來的嫩豆腐,一掌拍碎其下的磚頭,而豆腐上連個掌印都不留下。

這一掌,覃夫人的五腑六臟都被震成了肉糜,她幾乎是立刻斷絕了生機,甚至連一口逆血都未來得及涌出嘴巴。

覃夫人只來得及張大了眼睛,定定地看著田雌鳳,身子慢慢歪倒,倒在溪水中。隨著流水,她那美麗的面龐在水中半浮半沉,飄動了幾下,然後雙腳在溪邊劃過一道淺淺的痕跡,整個人都飄向水中。

她的衣袍鼓著氣,整個人浮在清澈見底的水面上,仿佛一只美麗的蝴蝶,靜靜地掠過清澈的天空,漸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