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部分(1 / 2)

不再像兩年前那么明凈如水,清透似光。

但是,還是我最喜歡的笑!

那幾天……我一有空就去找他玩,他很忙,不怎么理我,總是和他手下的人在安排著什么。但是我不介意,只要能在一邊看著他,我就覺得挺開心的。

可是,就在我們要離開的前一天,王家好象發生了什么大事。

具體的我不清楚,只見整個宅子都j飛狗跳的,像是在找什么人。原本溫潤如陽光般的宏哥哥爆跳著和他二哥哥狠狠的吵了一通,然後憤然離開了。

我被嚇呆了,不知道為什么宏哥哥會這么生氣。我好想上去安慰他,卻被一臉凝重的嫂子拉住。

轉天,我們提前離開了。

但是他卻沒來送我……我很傷心。

以至於嫂子問我什么「是不是看上了……」之類的問題我都沒聽清楚。

我好沮喪,想,現在這一離開,也許我再也見不著宏哥哥了吧。

人生就是這么有趣。

三年後,我又看見了原本認為怎么也見不著了的他……而且是在那樣的場合!

紅燭,紅裳,紅床。

那天,我暈忽忽的。拘謹的坐在喜床沿上,微微的發顫。

是高興的!

我成了他的娘子!我不能用語言來表達我的欣喜!

一年前嫂子問我願不願意當宏哥哥的妻子時,我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不記得當時自己說了什么。唯一的感覺就是輕飄飄的,像只小鳥一樣,除了點頭我像是什么也不會了。

開心得一如正端坐著等待良人的現在!

近了,那腳步聲,這么的穩重。

三年不見,他會比以前更好看了吧,我想,待會他見著我會笑著說什么呢……他會叫我遙遙還是……娘子……

他走得更近了。

近到我能聞到他身上刺鼻的酒味。周圍的喜婆子鬧著說著吉祥話,好多的小孩子也繞在旁邊等著打賞。

他像是不怎么耐煩似的,吩咐親隨打了賞,然後把滿屋子的人都攆了出去……只剩下我們倆。

天啦,我的臉紅得可以烤熟一只j蛋,我的心跳快得像是祭典上急雨般的鼓點。

他走過來了,然後,隔著我和他的紅巾被他隨意的掀開。

我低垂著頭,實在不敢看向他。

他也沒有看我,只是嗡聲說:「桌子上有吃的,他們交代說要你吃了。」說著,他隨意的一指那滿桌子的花生棗子蓮子……

我害羞極了。嫂子教過我,那些吃的,都是有喜慶意兒在里面的,要是兩個人一起吃了……是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想著,我忐忑的站起了身,埋著頭走到桌子邊上,等了許久,不見他過來……只等到他逐漸響亮起來的鼾聲。

睡著了?

我有些失望的看著那個趴睡在緞面喜被上的男人……我的相公……呵呵,想到這個詞,我的心里像是泛了蜜糖一樣。

原來,這就是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呀。那些話本小說上說得果然不錯呢!我是最幸福的吧,能和自己最喜歡的人成親。今天他一定是喝醉了,才沒跟我笑著說「娘子好」,明天,明天他一定會最好看的笑著疼我。

想到著,我一個人坐在桌子邊,很認真的吃真那些東西……他交代了我要吃的,我怎么著也得吃下去不是嗎?

別人的新婚是什么樣子,我不知道。

但是我的……總有些說不出來的味道。

他好忙呀,每天不到天黑我是見不著他的人,就算見著了,他也總是抬著一大堆的帳本看著畫著。

他對我笑,笑得卻比三年前還要有禮……而疏遠!

我不知道是怎么了,我是他的娘子,為什么他卻從來不叫我一聲「娘子」呢。

每天我們的對話就是「吃飯了?」「休息吧。」「還好……」

也許是彼此不熟悉,所以才會這么疏遠吧。我笑著安慰自己,一邊理好綉線。我的綉工當初在京城的時候都是出了名的,現在正想給他綉一件冬衣呢。

只要趕趕工,他應該能在第一場雪下來以前穿上這衣裳。我笑著,想。一邊咬下線腳。還差滾邊和上扣子就可以完成了。

想著,我揉揉眼睛,正想喚丫頭進來把燈點上繼續,卻看見一個丫頭在門口唯唯諾諾的,像是有話要說的樣子。

「怎么了?」我問她。

「回四少乃乃的話,」丫頭說,「剛才四少爺身邊的人捎信過來說,二少爺在北邊的生意出了些問題,說要我們少爺過去幫忙。四少爺沒吃晚飯就走了,興許一時半會的回不來,要少乃乃您別等了。」

啊?聞言我一愣,看著桌子上已經放冷了許久的飯菜。

原來,他有事出去了,難怪老沒回來吃飯。

「去北邊了么?」我嘆了口氣,說:「早知道他要去北邊,應該快些把這襖子做好給他……」想著,我懊惱極了。要是我手腳再快些,沒准今天他就能穿上我給他新做的冬衣出門了。

「少乃乃您自己先吃吧,只是些生意上的事情,沒准過兩天就回來了。」丫頭說,一邊尷尬的笑著寬我的心。

是呀,沒准過兩天就回來了。我想著,繼續拿起了綉針,我得快些,希望他回來的時候看見我給他做的襖子會開心。

只是不想,他這過兩天回來……會過那么多個兩天。

也許,我成了王家的一個笑話吧。我知道,從那些姨娘們同情閃爍的眼光里我看出了些什么。的確,新婚不到一個月,相公就不打招呼的急匆匆出了遠門。說來是挺傷人的,但是我不怨。我知道相公是個好人,那個會為了我的手絹飛身出窗外踏風而行的相公怎么會對我不好呢,他只是太忙了。哥哥說過,男人,尤其是王家的男人,都是忙得往往會顧不得家里的夫人。

成親前他也勸過我要好好考慮。

但是我不怕,我相信那個五年前笑得清凈如水的少年。

他會對我好的。

我一直這么想,這么堅信。

我等他回來,等他看著我給他做的新衣,等他回來看著我的情意。

我等了十天,又等了十天,又等了十天……

等到了窗外掛的冰凌已經解凍……他終於回來了,帶著一身的憔悴和疲憊,還有奄奄一息的二伯!

那個曾經意氣風發的二伯,那個在王家說一不二擎天柱似的二伯。竟然活死人似的被我的相公帶了回來!

這對王家是怎樣的絕頂震撼!

接下來是無法用言語描述的兵荒馬亂。每天都有大夫進出於府中,公公婆婆們都回來了,各房里的管事媽子也在到處打探消息。

因為二伯的病重,二嫂子幾近崩潰。我被著開始學著管家,幫這七姨娘處理這府中上下的事兒。

至於他……那就更別說了,歸他管的事本身就多,現在二伯這一倒下,兩邊擔著的他更是忙得人影都見不著。

我能見著他的時候都是等到夜深後,半夜醒來偷偷地打探不知道什么時候回房的他的睡顏。看著他一日憔悴過一日,我的心疼……一日勝過一日。

我多想緊緊的抱住他,告訴他,要是累了,就回來多歇歇;我多想告訴他……我一直站在他的身後等他回頭一視。

可是我什么都不能說。

因為他從來不給我機會說。

或者說……他根本沒想過我會有話要跟他說。

他依舊每天忙碌,依舊每天起床後不說一言的離開,依舊不到夜深不回卧房。

我笑著,不斷的告訴自己……現在是二伯病了,相公才會忙到忽略我。等二伯好了……一切都會好的。

二伯的身體,或好或歹拖了幾個月,終於在立秋前穩定了下來。

其間幾次大夫都說要我們准備後事,但是相公卻執意的不肯放棄。他為了二伯散萬金覓良醫;他為了二伯不顧身體數次為他渡真氣續命。

在二伯病下之初,身邊就有人說,這是相公掌權的好時機。卻不想相公不僅不搶權,反而盡心的幫二伯把家中的大小事物理得清清楚楚!

所有的人都為我家相公驚嘆,說沒想到王四少爺是這樣有情有意的好兒郎!我很驕傲,我一直知道他是這樣的人,從六年前第一次見著的時候我就知道。

我不為選擇了他而後悔,我想。哪怕現在的他有些冷落我。

現在二伯的身體好了起來,相公應該不會這么忙吧。我想,在不知覺間我已經嫁過來快一年了,但是我們一直沒有好好的在一起過。也許等他不那么忙了,他會注意到一直在背後等著他的我吧。

快一年了,時間好快呀。不知不覺中,我竟然當了將近一年王門雷氏。

嫂子們早就問過我多次為什么還沒有孩子。

我紅著臉,卻什么也不能說。我能說什么,說我的相公從來沒有碰過我嗎?

不能這么下去,我告訴自己,一定要想個辦法破這僵局!

不過一切,還得要有個合適的時機……可去哪找那時機呢。

就在我苦惱無比的時候。

那時機,很突然的出現了。

我不明白為什么。明明二伯的身體已經大好,我前天還看見他在大元的攙扶下走動了幾步,但是為什么王家卻突然對外宣布二伯不治!

我實在弄不懂,看著前來報假喪並且叮囑我一定要保密不要把二伯還活著的事情說出去的香嫂,我一頭霧水。

也許……相公知道為什么吧,或許我該去問問他要怎么做。

我這么想著,抬頭看看已經擦黑的天色。還不算太晚,相公應該在書房,去找他問個清楚。

心念一動,我也坐不住了,立馬起身出了卧房。剛一出房門,就看見相公的貼身侍從馬三在院子那邊的一個小卧房門口守著。

一見馬三守的地方,我就明白今天相公不在書房,而在那小卧房里面。那卧房……聽說以前是一個丫頭的,但是後來讓相公做了自己的休息室。平時誰也不讓進,連我都不曾進去過。

我深吸了一口氣,舉步向那房間走去。

還沒到門口,馬三就攔下了我:「少乃乃,少爺吩咐誰也不讓進去。」

「大膽!」我斜睨了他一眼,把馬三嚇了個夠戧。大哥一直說我是個挺有氣勢的女孩,還說可惜了我生為女兒身。

「家里都在張羅著要給二伯做喪,這么大的事情,又這么緊急,我不和相公商量,有什么事情你擔待?」我正色,問馬三。把他問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我拂開馬三,不顧他的阻攔,推開了房門!

好濃烈的酒氣!我第一個感覺是這個。房間里有些黑,沒有點燈,卻也隱約還能見物,踢開腳邊的空酒壇子,我小心地摸索著繼續往里面走。

這是一間素雅的,明顯是女孩閨房的房間。空間挺大,四下字畫擺設挺朴實的,看陳設的器物都像是多年前的舊物,但是勝在干凈工整,估計是經常打掃把玩的緣故吧。不豪華,也不見多精致,我有些不明白為什么相公總喜歡待在這房間里。

或許是因為人吧……嫁到這個家來這么久,關於這個房間原本主人的事情我也隱約聽人說了一點,像是說相公以前曾經因為一個丫頭與二伯鬧翻過。不過具體的,就誰也不肯和我明說了。不過看相公現在和二伯的關系,估計那丫頭的影響應該不大罷。

繞過一扇紫檀屏風,就著窗外走廊掛燈透進來的光亮,我看見相公正抱著一個空酒壇子醉躺在床上。

無奈的搖了搖頭,我嘆氣,走到他的面前。將他手中的酒壇子取下,然後掏出手絹,想給他擦拭臉上的一些酒痕污物。

手才碰上他的臉,卻被他一把抓住!

「誰?」他猛的睜開眼睛,不過游離而迷蒙的眼神告訴我,他並沒有真正的清醒。

「是我……」我輕聲的說,「看你醉成這樣,也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

「是你……是你么?你還記得我,還知道擔心我?」他突然語氣激動起來,握住我手腕的力道開始加大。

他滿是酒味的氣息噴在我的臉上,我難受的側過了臉,掙扎著想將自己的手腕從他鐵箍一樣的桎梏中擺脫。

卻不想他像是受傷的小獸一樣咆躁了起來。猛的,他手上一用力,我吃痛不住,忍不住身子一歪,倒在了他的身畔。

「不許走!我不許你走,好不容易你才回來,你怎么能走?我不會再讓你走,我有多想你你知道嗎?你怎么可以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他雙手緊緊的捏著我的肩膀,指尖的力道差點讓我驚叫出聲。

好痛!

但是……為什么聽著他的話,那身子上的一點痛就變得不那么重要了呢?原來,他心里也是有我的,他也是想我的。只不過一直不說罷了!

幸虧今天來呢,我想,一邊甜蜜的笑著,一邊柔聲對他說:「我不走,不走,就在這陪你。除了你的身邊,我哪也不去……」我說,聲音小小的,自己也有點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