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畫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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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畫門

我獨自依在山岩上,腦海里只是反復琢磨著地中有山之意,覺得此象屬於謙卦,其中應該還有以靜制動、虛懷若谷之意,看來要暫時潛伏隱藏,等待時機出現。

到後來,不覺困乏起來,這些年我睡覺都是睜著一只眼,可不知今天是怎么了,上下眼皮打起架來,稍一閉眼就再也睜不開了,睡夢中忽然閃過一個模糊不清的念頭在棺材峽這片陰森的陵區里怎好全伙睡覺

隨即猛地警醒起來,山區晝夜溫差很大,只覺夜涼如水,深處這峽谷底部,也不見月光,四下里都是黑茫茫的,原來已是睡了許久了,我使勁搖了搖頭, 讓自己清醒一些,眼睛逐漸適應了黑夜的環境,隱約覺得周圍有些不大對勁,仔細一看,眼中竟然出現了奇跡般的景象,先前用觀山神筆畫在峭壁石屏上的那道 大門,正自悄然無聲地緩緩開啟。

干涸的瀑布石屏,高可百米,即使在漆黑的夜晚,看過去也能見到一大片模糊的白色岩層,我忽然發現畫在那石屏上的大門赫然洞開,露出了一個漆黑的山洞口。

初時我又驚又奇,還道是在夢中,或是在黑夜里看花眼了,使勁揉了揉眼睛,再次凝神觀看,只見那黑呼呼的山洞竟然還在微微蠕動,不僅如此,我還隨即察覺到,在空氣中有一種奇怪的微微振顫之聲。

我不敢大意,急忙把楊等人從睡夢中推醒,眾人見到岩壁上的異狀,皆是倍覺訝異,一時間不明究竟,誰都沒敢輕舉妄動,只得繼續伏在原地,目不轉睛地觀察動靜。

只聽得峽谷底部的樹叢中,到處都是嗡嗡振翅的聲音,那嗡鳴之聲慢慢變得密集起來,我心中一動,覺得這聲音似曾相識,應該是某種成群結隊的飛蟲,卻不象是峽谷里的茅仙草鬼。

這時就聽孫教授脫口叫道:蟄蜂用毛筆畫門在岩壁上全是蟄蜂他話一出口,又趕緊伸手將自己的嘴緊緊捂住,惟恐慌聲音太大,驚動了山里的野蜂。

我也已經看出了些許端睨,原來四面八方陸續有一群群的野蜂涌了過來,看樣子似乎是觀山神筆留下的墨跡中,含有某種引蜂的葯物,才使得群蜂出 巢,山里的野蜂多是胡蜂,蟄到人可不是鬧著玩的,但我和胖子以前捅了不知多少馬蜂窩,歷來熟知野蜂習性,此刻雖覺得納罕,不知觀山神筆畫門之法有些什 么古怪,卻並沒有對峽谷里出現大群野蜂而感到驚慌失措。

我見孫教授有些慌了,便低聲告訴他說:別慌,除非是蜂巢受到威脅,否則野蜂不會輕易攻擊不相干的人,只要趴在這里不動,應該不會有太大危險。

孫教授聽後稍覺心安,可他從前下鄉收集文物的時候,曾被山區里的野蜂蟄過,見四周有無數野蜂越聚越多,群蜂洶涌,望去猶如雲霧飄動,蔚為奇觀, 野蜂振翅之聲在林間鳴動鼓噪,他切實領教過蟄蜂的厲害之處,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始終認為,即使是山里的熊獅虎豹,也沒有如此大規模的蜂群來得恐怖。

此刻見了黑壓壓的蜂群鋪天蓋地而來,孫九爺自然免不了心膽皆顫,腦瓜皮一陣陣的發乍,只好閉上眼睛,又用手堵住耳朵,不去聽蜂群嗡嗡嗡的飛動聲,可那聲音卻仍象一只只粗大有力的胡蜂使勁往人腦袋里鑽,臉上的神色難看已極。

我沒想到墨筆畫痕竟會有如此效力,驅使著大群野蜂,不顧夜深源源不斷的洶涌而來,萬一野蜂突然炸亂起來傷人,我們在峽谷中插翅難逃,不免也有栗栗自危之意,暗罵觀山太保封師古這老地主頭子,騙人用葯筆葯墨引來蜂群,究竟是他媽要唱哪出戲

楊壓低聲音在我耳邊說:老胡,我看這倒象是搬山分甲的方術,咱們切莫冒然行動,靜觀其變方為上策。

我點了點頭,對正准備往河邊跑的胖子打了個手勢,讓眾人先不要急著逃走脫身,壯著膽子看看再說。

沒過多久,野蜂們似乎已被觀山神筆所留的墨痕氣息,撩撥得熏熏欲醉,就近在山壁旁的一株橫空樹杈上分泌蠟質,結起了數座蜂巢。

從各方聚來的野蜂似乎並不屬於同一種群,有些毛蜂是利用土石結巢,又有些壁蜂將巢築在了野胡蜂的巢壁之上,但黑尾黑頭的野胡蜂數量最眾,遠遠多 過其它蜂群,更是營巢的能手,它們把自己的蜂巢越築越大,逐漸將幾個大蜂巢連為一體,形成了一個碩大的窩巢,周圍其余的蜂巢都被它裹了進去。

前後大約一個小時的時間,那蜂巢便已有兩三米見方了,密密麻麻的蜂蛹在其上爬進爬出、鼓噪而動,掛著它的大樹杈都被墜得彎了下來,顫微微地幾乎壓在了地上。

我們越看越奇,忽覺得山壁上有片白光閃爍,畫在山岩上的大門,在野蜂來回爬動摩擦之下,逐漸產生某種變化,漆黑的墨跡呈現出一抹飄忽閃爍的瑩光,在夜晚里看來,就如同有一團詭異的白色鬼火。

聚集在碩大蜂巢里的野胡蜂們,似乎受到岩壁上鬼火的驚嚇,紛紛從巢中飛出,亂哄哄地在空中,圍繞著巢穴盤旋打轉。

我恍然醒悟,岩石上的墨痕,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出現了夜光之狀,竟然制造出了一種光焰升騰,烈火燃燒的假象,使得巢中的大群野蜂中計發懵,誤以為林中火起危及巢穴,這才亂了陣腳脫巢而出。

我們勉強壓抑住心中的惶恐不安,雖然知道觀山太保擅於異術,除了對陰陽風水之道的掌握不輸於摸金校尉,並且在生克制化的方術等奇詭之道上,比其搬山道人來,恐怕也是不逞多讓,一時看不破其中機關,只好硬撐著繼續窺視。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更是令人瞠目結舌,只見群蜂出巢後,很快就從混亂的狀況中恢復了秩序,其物雖小,似乎也有其號令法度,並無逃竄離群的跡象, 反而為了不讓火焰燒毀巢穴,一股股地集結起來,飛到蜂巢上方遺溺淋濕蜂巢,蜂溺一詞是方術家所言,實則並非是溺,應該是野蜂的一種分泌物,透明而 無嗅,一只野胡蜂最多可分泌出一滴眼淚大小的蜂溺,而且只有在蜂巢起火之時,野胡蜂才會有蜂溺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