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沉默的朋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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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沉默的朋友

我看到有個東西從峭壁上竄過,其身形輕捷快速不輸猿猱,看的人眼前一花,心想莫非是觀山封家馴養的那只巴山猿狖,可是青溪防空洞里巴山猿狖似乎沒有這么大的體型,難道棺材山里還有殘存的屍仙

就在這時,那攀壁直上的身影忽然停在我們側面,我趕緊揉了揉眼睛,定睛再看時,不覺更是訝異。我和胖子等人是置身於一條狹窄陡峭的鳥道中,在相 距數十米的地方,有數根釘在絕壁上的木樁,專為用來擱置懸棺,巴山猿狖背負著孫教授,在大雨中一動不動地停在了那里。那一猿一人,就這么面無表情地轉頭凝 視著我們。

我猜測巴山猿狖並未跟隨眾人進去棺材峽,但它極具靈性,徘徊在峽谷中,感覺到地底有山崩地裂的動靜,便一路翻山越嶺而來,在即將毀掉的棺材山里,找到了孫九爺,背負了他又從峭壁上來,再次同我們打了一個照面。

我看孫九爺耷拉著一條胳膊,滿身都是黑泥,臉上被雨水一沖,顯得格外蒼白,他並沒有開口說話,但我感覺他只是想看看我們有沒有事,隨後便不知要遁向何方,從此再不與眾人相見了。

我們在峭壁上同孫九爺和巴山猿狖遙遙相望,幾分鍾內竟然誰都沒出一聲,棺材峽里的絕壁陡峭異常,我想在接近他一步都不可能。

我們此番自地仙村中撿了條命回來,所幸幾個同伴並無折損,想象這場遭遇都覺得像做了一場噩夢,對以前的事情也自是看得開了,感覺孫九爺所作所為可以說是情上可原、理上難容,雖然和胖子嘴上發狠,但並未真想再向他追究什么。

此刻親眼看到孫九爺被那巴山猿狖從棺材山里救了回來,心里的一塊石頭算是落了地,但見他像是要遠遠逃避,還不知下次什么時候再能撞見。我想起還 有句場面話要交代給他,就將手攏在口邊,在雨霧中對他喊道:孫九爺,咱們之間的帳還沒清,但盼著老天爺保佑你平安無事,至少在你下次再碰到我之前。

孫九爺聽了此言無動於衷,緊緊盯著我們看了一陣,毫無血色的臉上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輕輕一拍巴山猿狖的肩膀。那猿狖會過意來,對我們再不看上一眼,舒展猿臂縱身攀爬絕壁,它負著個人卻仍能在千仞危崖上往來無礙,三閃兩晃之際越上越高,竟在大雨中消失了蹤跡。

我和胖子等人從鳥道見探出身子,仰望峭壁上方,唯見雨霧陰霾,哪還有人蹤猿跡可尋,心中空落落的無所適從,只得收回身子,繼續留在岩穴中避雨。

此時棺材峽中風雨交作,我們不敢冒險攀越濕滑陡峭的絕壁,只好耐下性子等待大雨停歇。而懸在峽谷中的棺材山已經徹底土崩瓦解,分裂成無數巨大的岩塊,被瀑布沖入了大江,現下正值汛期,山中水勢極大,地仙墓欞星殿的種種遺跡落入水里,立刻便被吞沒。

眾人吃了些干糧果脯,隨後抱膝而坐,各自想著心事默默不語,積勞之下倦意襲來,不知不覺間相繼昏昏睡去。

巫山境內歷來以朝雲暮雨的深幽著稱,等我醒來的時候,山里的雨仍沒有停,直到轉天上午,方才雲開雨住,得以翻山越嶺離開棺材峽。一路上只有在附 近林中采摘野果充飢,又飲了些山泉解渴,可這深山野嶺中又哪有什么道路,從崖山看著路程不遠,但鑽林越溝,仍然走了將近一日,這一路上更沒有半個人影,更 沒見到孫九爺的蹤跡,不知他是否仍藏在峽中,還是逃到了別的什么地方。

第二天晚上到了空無一人的青溪古鎮,山中難得的雲開霧散,只見夜空中的星星忽閃忽閃的眨著眼睛,銀河霄漢歷歷在目。由於眾人身上大多掛了彩,難 以多作逗留,天亮後就立刻從古棧道出了山,,先到巫山縣衛生院里治療,同時商量起孫九爺的去向。胖子說這孫老九太可恨,該遭千刀萬剮,不過也甭著急,跑得 了和尚跑不了廟,回北京再抄他的老窩去,上天追到他凌霄殿,入海追到他水晶宮,他就是如來佛邊金翅鳥,也要趕到西天揪光了他的鳥毛,不把那頓正陽居的滿漢 全席吃回來不算完。

我最擔心的是孫九爺另有什么圖謀,他身上存在著許多令人難以理解的奇怪現象,越捉摸越覺得這老家伙不是常人,倘若我們無意中助紂為虐,那罪過可就大了,無論如何都得想辦法找到他。

不過對於胖子提出回北京抄他老窩的辦法,我覺得沒有意義,那孫九爺比他祖上的那伙大明觀山太保來,行事手段之詭秘絕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如果不出所料,他在跟我們一同從北京出發之前,就已經下決心拋家舍業不打算再回去了。

我和楊當天就在縣城里掛了個長途電話,打到北京的陳教授家里,試探著打聽了一下孫九爺的事情。果不其然,孫九爺已經交割了工作,稱病提前退休回老家了,連他那間筒子樓的宿舍都交回去了,現在北京那邊的人也就只知道這么多情況。

我見此事無果,多想也是沒用,只好暫且拋在腦後,靜下心來調養身體。那烏羊王古墓和棺材山里的陰氣太重,我們四人身上都淤積了不少屍毒,先是咳嗽不斷,呼吸不暢,隨後更是常常嘔出黑血來,在醫院里耽擱了近一個星期,始終未能痊愈。

這天晚上剛剛入夜,我躺在病床上輸液,不知不覺做了一場噩夢,夢中情景恍恍惚惚,依稀回到了棺材山地仙村,走到那封家老宅正堂里,見堂屋內香煙 繚繞,牆壁上掛著一幅冥像,前邊還擺著一張供桌,桌上七碟八碗,裝著各種果品點心,以及豬牛羊三牲血淋淋的首級,白紙幡子來回晃動,儼然是出水路道場的冥 堂。

我走到供桌前邊,想看看冥像中畫的是誰,借著堂內昏黃的得燭光,隱約辨認出是個混血少女的身影。我心到:這不是多玲么她怎么死了又是誰將她的靈位供在地仙村里正自驚詫莫名之際,忽聽供桌上有陣稀里嘩啦的響動,那聲音就像是豬吃泔水。

我急忙低頭去看,見那擺在供桌盤子里的豬頭,不知怎么竟然活了過來,正貪婪地吞吃著各種供果點心,血水和口水淋漓四濺,顯得極是猙獰恐怖。

我見狀心中動怒,更有種說不出的厭煩之意,當即抄起供桌邊紙幡的桿子,擎在手里去戳那豬首,誰知紙幡桿子太軟,全然使不上力氣,不禁急得滿頭冒汗,正焦躁間,就覺得被人在肩上推了幾下,一下子從夢中驚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