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謙天擦黑回宅中,看到父親韓道勛已經從宏文館回來,走過去說了信昌侯李普那邊將推薦他出仕敘州刺史之事。
「敘州刺史?」韓道勛疑惑的看了韓謙一眼,又袖手別在身後,朝天際漸被暮色吞沒的最後一抹艷霞望去。
韓謙知道父親是為那邊如此干脆利落的決斷而疑惑。
是啊,要沒有他跟晚紅樓、信昌侯府錯綜復雜的糾纏,即便《疫水疏》揮的作用再大,在沒有得到他父親親自跑過去效忠之前,也不可能將他們要花極大代價才能爭來的敘州刺史,落到他父親頭上,他也沒有可能年紀輕輕,就能在龍雀將軍府之下獨掌一部司曹?
秘曹左司暫時不會浮出水面,但信昌侯那邊動用一切力量,將他父親推到敘州刺史的任上,那他父子二人身上也就將正式打上三皇子的烙印。
韓謙相信父親必然能想到這里,岔開話題,說道:「敘州山險水惡、瘴毒遍地,又民情復雜,爹爹過去要想治理好地方,怕是頗為不易,爹爹可是已經有什么想法?」
「你剛跟說這事,連半盞茶工夫都沒有,我能有什么想法?」韓道勛笑道,「你想岔開話題,也沒有這般岔法的吧?」
韓謙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說道:「信昌侯那邊答應下來,而且推動這事,一定會極快,至少要趕在安寧宮那邊回過神來之前,將這事落實了。」
韓道勛也明白,心里又想,等安寧宮及太子那邊回過神來,將此事跟年前他朝會進諫驅逐飢民以及臨江侯出面安置飢民編制龍雀軍等事聯系起來,到時候天下人或許會將他看作那種為求名利、投附三皇子而不擇手段的小人吧?
「唉,」韓道勛絕不願被卷入爭嫡之事,卻現最終還是掙扎不開,忍不住長嘆一口氣,又問韓謙,「信昌侯那邊沒有提其他要求?」
「這個倒沒有。」韓謙說道。
韓謙知道信昌侯那邊對敘州必然是有所期待的,但李知誥今日沒有提,主要還是敘州太偏遠了,此時只能作為閑棋冷子使用,難以寄托太多的期待。
不過,等安寧宮及太子那邊回過神來,他們卻未必會這么想。
「地方志說敘州七山二水一分田,苗夷雜居,土客矛盾,三縣之地,比京畿還要遼闊,但丁口加起來都不足京畿一中縣,為父過去想要有所作為,卻是不易。」韓道勛說道。
韓謙也是最近才有精力去研究州縣形勢,對敘州的形象較為模糊,只知是鳥不拉屎的瘴蠻之地,但具體什么情況,就遠不如他父親熟悉了。
這時候范錫程、趙闊有事跑進來稟報。
韓謙趁機岔開話題,跟他父親說起秘曹左司及宅子里家兵的安排:「殿下已經許我在將軍府之下新立秘曹左司,我打算留范大黑、林海崢他們在金陵幫我;范錫程、趙闊他們隨爹爹去敘州。另外,爹爹去敘州任職,還不知道要待上幾年,讓范錫程、趙闊他們將家小也遷過去了,省得他們骨肉分散,我這邊也能多騰出些地方,安置左司的秘諜……」
韓謙要將家兵與家兵子弟拆散進行安排,以及之後還需要借助范錫程、趙闊他們在金陵、敘州兩地建立起聯系,所以秘曹左司的存在,不可能完全瞞住范錫程、趙闊他們,索性有些事情就先挑明了。
韓道勛一時也沒有看出韓謙在家兵分配上動了心思,點點頭答應下來。
他到敘州任職,州縣官吏僚屬大多數由地方土著領出任,有些官職從前朝開始就是是世襲的,天佑帝也無意破壞那邊的傳統,使得大楚的西南邊陲不安定。
韓道勛心想他身邊是需要嫡系幫著做事,但也沒有帶一大群人過去,反倒是韓謙正式幫三皇子做事,而且所事凶險,需要可以信賴的人要更多些。
范錫程、趙闊聽了韓謙這話,卻是有些犯傻,除了昨天的事情生有些太出乎突然外,令他們現在想來都有些心驚膽顫之外,年後宅子里一直都波瀾不驚,家主怎么就突然要出仕地方,而少主還要正式替三皇子執掌司曹?
「……」范錫程、趙闊一時犯愣,面面相覷。
「你們急沖沖趕回來有什么事情要說?」韓謙問道。
「韓鈞那邊,臨夜前從池州調集一批人手進金陵城,差不多有四五十好手。」范錫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