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重金(1 / 2)

楚臣 更俗 1853 字 2021-01-18

「韓道勛父子初至敘州,就以打草驚蛇之策,誘使四姓倉促間縱容州獄嘯鬧,韓道勛父子一夜之間鎮壓嘯鬧,嚇得四姓子弟倉皇逃出黔陽城,以致黔陽城完全落入韓道勛父子二人手里,而四姓此時也被迫同意建立商貿,與韓道勛父子維持現狀——目前看敘州境內局勢依舊復雜異常,但這也是自黔陽建城、巫水設州數百年以來,中央政權對敘州所能掌控的較好局面了,而此時再無職方司斥候在敘州活動的消息傳出,想必已經被韓道勛父子逐出或已經遭受到重創……」

朗州司馬府內,潭州節度使世子馬循坐在主案後;而執掌兵曹州營、州獄的朗州司馬馬融乃是馬循的堂叔,此時照潭州內部的排序,只能坐在世子馬循的下,看著世子客卿文瑞臨站在堂前慷慨陳辭。

敘州近一個月來所出現的種種狀況,是所有人都預料不到的,差不多使得平靜多年的湘西南大山之間,像是在晝夜間沸騰起來一般。

以世子馬循為的諸多潭州節度使官員,不得不聚集到沅水入洞庭湖的河口,郎州州治所在的漢壽城里,實地查看流民過境的情況以商議對策。

而馬循剛到漢壽城,他們安插在黔陽城的眼線,又傳來韓道勛在沅水兩岸收錢放開地禁的消息。

文瑞臨自然是強烈建議關閉流民經沅水南進的通道,更要防止潭郎岳等地的民眾被謠言誤導涌入敘州,不去理會韓道勛父子故意放出來的消息。

禁止流民越境,原本就是州縣的職責,甚至還可能加強對商船、商隊的盤問,扣押所有無驗傳的越境之民,這樣的話,不管韓道勛父子什么算計,都將落到空處。

而大的方面,在文瑞臨看來,潭州應極力促使湘南諸州維持現狀,靜待金陵的局勢展。

只要金陵局勢出現變亂,湘南諸州的土籍番民,實際上勢力極為分散,即便諸寨皆易守難攻,但傳檄扣押金陵所派的官員,與土籍番民大姓保持現狀,也能迅穩定住湘南諸州的形勢。

「韓道勛為斂財,放開地禁,也不拘墾地流民結寨而居,難道這不是我們全面滲透控制敘州的良機嗎?」雖然世子馬循極重視文瑞臨的意見,但今日朗州司馬府的廳堂內,所秘密聚集的官員,可不是所有人都覺得文瑞臨言之有理的,坐在馬融下的馬元衡,十三年前曾出任敘州刺史,被四姓趕出敘州後率殘部投奔同族馬寅,此時雖然須皆白,但精神依舊抖擻的出任長沙令,是為潭州集團的核心成員之一。

馬元衡猶記得當年狗一般被四姓逐出敘州的屈辱歷史,心想著要是照文瑞臨的籌劃,將來即便能與土籍大姓和平共處,那也只是名義上將湘南諸州納入潭州治下,但寄希望湘南諸州成為潭州穩定大後方的目標,猶無法實現。

而敘州土客籍的勢力均衡,被韓道勛父子打破,而韓道勛為斂財,趁四姓勢力縮入山林之時放開沅水兩岸的地禁,他們不趁機大舉介入,更待何時?

「焉知非是韓道勛父子誘我潭州深陷泥塘之計?」文瑞臨質問道。

「又豈知這不是韓道勛父子示好潭州之意?」馬元衡反問道,「我看文先生有時候琢磨黃老之術,琢磨太過了,總覺得所有人都跟文先生沒事瞎揣摩的一樣都高深莫測。我看這事很簡單,韓道勛父子效忠於三皇子不假,但只要是人都會私心,他們未嘗不會考慮三皇子爭嫡失勢後的去留!」

眾人都覺得馬元衡這話有道理,眼前金陵對潭州防范甚嚴,金陵出來的官員輕易不會交好潭州,至少公開不會,但韓道勛父子暗中給潭州留下這么大的空子,還要畏畏尾,就有些太膽怯了。

文瑞臨見世子已然被馬元衡說得意動,依舊寸步不讓,說道:「韓道勛父子真要示好潭州,就不會將奚氏女留在身邊。」

「你!」馬元衡見文瑞臨仗著世子寵信,竟然毫無顧忌的戳他傷疤,氣得頷下白須顫抖,拍著案面說道,「文瑞臨你防東防西,你今天卻不能說出韓道勛父子究竟在圖謀什么,你想誰支持你封鎖水道?即便世子聽你教唆,但最終主公那邊還有決斷,你想連累世子受主公斥責不成?」

潭州節度使馬寅為使其子馬循得到歷練,將西南面的相關事務,都交給他處置,但馬元衡或者馬融等人有誰真要強烈反對,最終還是會將事情遞到節度使馬寅跟前決斷。

「韓道勛父子心機深藏,是不容易窺測,但其為臨江侯謀龍雀軍,就在安寧宮眼皮底子都能瞞天過海,僅憑這份計算,我們再怎么防備他父子二人都不為過,」

文瑞臨在黔陽暗中住了有大半個月,雖然韓道勛、韓謙父子在敘州所走每一步的意圖都清清楚楚,似乎也跟當初在岳州外江相見時所言一致,但文瑞臨想要看通盤全局時,卻現一片雲山霧海。

這令自視甚高的文瑞臨,也覺得步步驚心。

不管馬元衡、馬融等人什么態度,他依始是堅持己見,勸世子馬循道,

「要防備韓道勛、韓謙父子火中取栗啊?」

「火中取栗?文先生是說韓道勛、韓謙父子有割據敘州之意?」

馬元衡忍不住要哈哈大笑,說道,

「自古以來諸多梟雄之輩,有誰能故意將局勢攪得那么亂之後再去火中取栗的?退一萬步說,即便韓道勛父子將奚氏女留在身邊,有聚攏奚氏殘族之意,而四姓也毫無阻止之意,但兩三千奚氏殘族,不過三五百壯勇,憑什么在擁有二百萬丁口的潭州面前火中取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