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謙這廝到底在中間傳遞怎樣的信息,他想干什么?
李沖蹙著眉頭看向韓謙手下人已經坊門控制住,下意識的抓住腰間的佩刀,但看左右簇擁他們的,皆是大兄這些年在軍中帶出來的精銳,他又感到心安。
韓謙瞥了已起疑心的李沖一眼,也不會理會他,只是與李知誥一起催促著柴建往里走,根本不給李沖找柴建問話的機會。
眾人很快便走進三皇子楊元溥在錦興坊內部的臨時府邸里。
大部分的將卒都已經睡下,都還住在府邸兩側的營房里,僅有少數將卒在府邸值守。楊元溥也是被驚醒,剛穿好衣袍,在張平的陪同下走到前院來。
「荊子口到底生什么事情?」楊元溥為張平、姚惜水的不請自來,猶是滿心憤怨,但他也知道大局要緊。
張平皺眉盯住韓謙,臉色有些難看的張口問道:「韓謙,你說荊子口梁軍有異動,怎么又騙都虞侯跑回襄州城來?」
他要比柴建、李沖敏銳得多,看到李知誥、韓謙隨柴建進來,特別是李知誥的嫡系扈衛以及左司斥候並沒有照著規矩留在府門外等候,而是徑直闖進府邸里,他就意識到有些不對勁,直接質問出來。
李知誥徑直說道:「左司得到可靠信報,留在殿下身邊的侍衛里,有人已被趙明廷的收買,恐怕會對殿下不利!」
「怎么可能?」柴建難以置信,盯著韓謙,質問道,「你可有什么證據?」
臨江侯府的侍衛營最初是天佑帝從自己身邊的侍衛親軍調拔一百名精銳,由陳德統領;之後在李知誥的統率下,將龍雀軍最早一批精銳老卒編入侍衛營,擴編到五百人規模。
柴建是侍衛營第三任指揮。
侍衛營是他們最為重要的一步棋,每一個人都進行過篩選、梳理,而主要將校都換上他們的嫡系,管束又極嚴厲苛刻,怎么會被安寧宮的滲透?
更關鍵的,即便左司查到什么蛛絲馬跡,可能會有三五個害群之馬,韓謙直接通報他們處置就可以了,哪里需要編造借口跑去荊子口找李知誥搬救兵?
難道留在他們身邊的百余侍衛,絕大多數人都出現問題,沒有幾個是可靠的?
「證據我都交給都虞候看了。」韓謙手按佩刀,風輕雲淡的說道。
「所有侍衛都先退到府去,有沒有問題,很快就會搞清楚。」李知誥也不給柴建、張平他們反應的時間,就直接下令手下將宅子里不多的十數值守侍衛驅趕到外面的巷道里聽候命令。
柴建、張平、李沖三人,根本就來不及反應,只能眼睜睜看著十數值守的侍衛被驅趕出去,三皇子的臨時駐邸,里里外外都受李知誥身邊的嫡系扈衛控制。
這時候李知誥示意大家先進大堂說話。
楊元溥又驚又疑,不知道韓謙、李知誥到底唱哪出戲,將信將疑的走入大堂,他剛居中坐下。
李知誥與韓謙走進大堂前,便在大堂前撲通跪下。
楊元溥嚇了一大跳,有些措手不及的問道:
「大哥,你這是什么意思?」
「韓謙說有人非議知誥對殿下不敬,知誥在荊子口實在是惶然難安,連夜隨韓謙趕回襄州,向殿下請罪,」
李知誥砰砰砰磕了三下響頭,又坐直腰脊,將身上所穿的袍甲一一解開,在寒冷的空氣里赤著上身,露出似鐵塊一般的結實肌肉,也露出綁在背上的荊條,以示負荊請罪之意,叩頭說道,
「或許知誥性情太過粗糙,以往言語間確有不周之處,自己卻沒有覺察,還請殿下責罰!」
楊元溥還沒有搞清楚怎么回事,盯著李知誥、韓謙打量了小半天,驚疑的問道:「大哥,你怎么會有對我不敬?」
「那柴建、張平,可有對殿下不敬?」
李知誥坐直腰,將背上所綁的荊條解下來,虎目朝柴建、張平看過去,接著又恭敬的伏下身子,將荊條畢恭畢敬的遞到楊元溥的手里,說道,
「倘若他們二人對殿下不敬,請殿下治他們不敬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