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州是會保證所有集結於鄧襄行營旗下的兵馬物資供給,但主要也是糧秣馬料,而兵甲寒衣傷葯乃至駐扎所需的篷布、引火所用的油脂等物,襄州所供應的量就極為有限的,主要還是需要各軍自備。
目前朝廷下令,從江鄂諸州往襄州集結的物資,也是以糧食為主。
龍雀軍欠缺的物資太多了,即便李知誥所部以及侍衛營一直以來都得到重點的物資保障,寒衣傷葯還是有嚴重的不足。
李知誥才三十歲出頭,就已經是軍中老將,他率部駐守荊子口,不用韓謙擔心會出多大岔子,但有時候不得不承認,將卒士氣旺盛與否,是跟物資供應直接成正比的。
韓謙與李知誥的這次兵變,信昌侯府及晚紅樓暫時還沒有反應過來,即便李普及黑紗婦人在金陵接到信息,短時間內對襄州之事也是鞭長莫及,但韓謙要做好迎接他們反撲的准備。
而最好的准備,就是李知誥能徹底掌握住第一都兵馬,並建立軍功。
不過第一都主要武官,都還是忠於信昌侯府的嫡系,李知誥到底能拉攏其中多少人,此時還是未知數,但李知誥一方面要鎮住手下將卒不躁動,又要抵達來自西翼少習山(武關)方面的軍事壓力,悉為不易。
安排田城、楊欽他們離去,這時候隔著院牆姚惜水的聲音幽幽的傳來:「一切都已在你的掌控之中,你此時該將這院子里的人手撤出去,還我自由身了吧?」
「我何曾拘禁過姚姑娘的自由啊,我這還不怕姚姑娘脾氣暴躁,什么冷不丁的刺我一劍?」韓謙笑道,「我這邊備有薄宴,姚姑娘要不是不介意,可以過來飲一杯酒。」
片晌後,姚惜水帶著兩名丫鬟款款走過來,進院子里前,還刻意將袖子挽起來,露出欺霜賽雪的手臂,向警惕盯過來的韓謙表示她身上沒有藏什么兵刃。
韓謙不會因此就放松警惕,這么冷的天氣,姚惜水及兩名丫鬟都穿著厚厚的襖裳裘衣,誰知道她們鼓囊囊的身子真材實料,還是藏著別的兵刃,示意奚荏上前仔細搜姚惜水她們的身。
奚荏原本還挺佩服韓謙的,特別韓謙敢冒那么大的凶險去游說李知誥,令她對韓謙大為改觀,但這時候見他反倒怕三個女孩子會對他出手,又忍不住鄙視的橫了他一眼,才不情不願的上前搜姚惜水她們的身。
成熟的男人更知權衡利害,行為展因而更容易預見,韓謙對容易受情緒驅動的女人這種生物,防備心要更強一些。
信昌侯府及晚紅樓之所以將局面搞得這么糟糕,還不是受他們過度情緒化的控制欲所致?
因此這幾天,韓謙沒有限制柴建、張平、李沖三人的行動,但是派人將姚惜水軟禁起來。
「你有想過要怎么收拾這殘局,又或者壓根就不管敘州之外,洪水滔天?」姚惜水挑眼看著韓謙問道。
「要是姚姑娘及夫人能夠想明白,韓謙此舉實是一心為你們著想,一心為你們好,也就不存生什么殘局不殘局的了?」韓謙將腰間佩刀解下來,放在身前桌案上,笑著說道。
「你都將刀架到他人脖子,還有臉說是為他人著想?」姚惜水嗤笑道。
「姚姑娘,這就是你頭長見識短了,」韓謙咂著嘴說道,「想當初你犧牲色相引誘我,還在我酒里下葯,千方百計想要制造我暴病而亡的假象,你說說看,我事後有沒有埋怨過你們,還不是勤勤懇懇的為你們獻計獻策?為什么我能如此啊,因為我知道姚姑娘為我指出一條前程無限光明的道路啊。怎么事情臨到你們頭上,就想不明白過來呢?」
姚惜水美眸寒芒掠過。
韓謙站起來,走到姚惜水,冷不丁伸手將她頭上的簪摘下來,屈指一敲,非金非銀,而是精鋼所鑄,往桌面擲去,鋒利的簪足足刺入桌面一寸有余。
姚惜水沒想到韓謙說她色誘之類的話,實是故意為之,目的是引誘她露出破綻。
「這不過是小女子防身之物,以防有人對小女子心存有非分之想,韓大人什么時候變得如此膽小怕事了,又或者韓大人對小女子還有非分之想?」姚惜水問道。
「我不怕事,但怕死,更怕莫名其妙的死在女人手里。」韓謙說道。
「要不要殺你,不是我此時能決定,」姚惜水說道,「至少在得到夫人進一步的命令之前,你還是安全的。」
「……」韓謙忍不住要哈哈大笑起來,拍著大腿跟姚惜水說道,「說到用計,你們還真沒有誰是我的對手,與其在這里費勁心思恐嚇我,還不如想辦法,怎么去修補殿下對你們已經支離破碎的信任吧!你們不會到這時候還想沒有明白過來,你們最大的敗招,就是沒有想著要怎么去贏取殿下的信任繼以贏取天佑帝的信任,卻是妄圖控制一切!難不成,你們一直以來,都有控制君王以逞私欲的傳統?」
姚惜水美眸一斂,盯著韓謙說道:「你不要妄圖拿這種話來試探我。」
「看看,姚姑娘這回沒有上當,腦子總算是回到正常水准了,看來以後還要請姚姑娘多賜教啊!」韓謙站起來拱了拱手,准備請姚惜水離開,沒有請她留下來飲宴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