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番民(1 / 2)

楚臣 更俗 1583 字 2021-01-18

洗尋樵年紀都不到三旬,因為與其父洗真關系不睦,在族中也未掌握過實權,是其父在鹿角溪畔死於潭州將卒的刀劍之下,他才在那樣窘迫的處境下繼承洗氏酋的位子,之後被困龍橋寨月許,隨之又被迫投降囚於黔陽芙蓉園里。

解除軟禁,剛到新置還一片荒涼的臨江縣落腳兩天,突然有一隊人馬過來,說州司馬韓謙要見他,洗尋樵也只能惶然與妻兒告別,換了一身長衫,隨來人一起進山。

臨江縣城選址處還一片荒涼,但沿沙河往大灣口深處走,便能看到新建的宅院屋舍越密集,沙河兩岸開墾出大片的糧田,長起豐茂的庄稼,還有不少青壯正在開挖新的灌溉支渠,似乎要大灣口這一片都改造成水澆地。

敘州地廣人稀、山多地少,特別是大大小小的番寨也開墾大量的糧田,但多在山間,水澆地卻少。

也就這兩年刺史韓道勛先在黔陽縣境內,教導客籍民從利用坡度較緩的山地,建造梯田陂塘,一步步將山間的旱地改造成水澆田,甚至將水稻種到山間去。

換達山腳前,洗尋樵也看到連接五柳溪與沙河的新渠,看到五柳溪的分水堰與攔河溢水堰。

雖然在這些水利工程建成後,站到高處,稍知致世致用之術的人,便能將里面的道理看清楚,但新渠位於龍牙山外圍的丘陵處,地勢多少有些高低不平,在三四個月的時間內,一下子將新渠分段開挖出來,那其實就意味著每一段渠道的高低落差,都是事前測算好的。

洗尋樵也自詡為飽學之人,卻不知道韓家父子是如何做到這點的。

新渠有修造一段長三百余步的暗渠,穿過一道土山。

這道土山僅有三四十米高,東西僅三四百米寬,但南北卻有五六里綿長,是沙河與五柳河的天然分野。

繞過這座土山,新渠工程量要增加一倍,從土山之中開挖明渠也不現實,最後是用井渠法,將兩端的新渠貫通起來。

這也是洗尋樵之前所難以想象的復雜,暗感或許中原的修堰之法,確有過人的地方。

沿著五柳溪西岸拓寬過的驛道進山,二十里外便是整飭一新的龍牙城,看過龍牙城內兵馬雲集的模樣,洗尋樵倒是能想象北面雞鳴寨等辰州大姓心里所承受的壓力。

被人帶進寨廳,洗尋樵看到寨廳中央擺著一張巨案,韓謙正將袍襟系到腰間,整個人爬到巨案上,正比對著手邊的圖冊,將河砂混和不知為何物的水液,塑成山水之形,隱隱看著像是沅水流經辰州的地勢。

臉面光潔無須的監軍使張平、臉色臘黃的田城、馮繚以及在敘州早就有艷名的奚夫人站在一旁,饒有著興致的看著巨案上的山水之形,沙盤要比地圖更為直觀的將辰州的地勢顯現出來,幾條關鍵的進兵通道、要隘以及此時辰州大姓勢力的兵馬聚集點,也都一目了然。

韓謙看到洗尋樵被帶進來,指著牆壁旁的座椅說道:「你先坐著歇息,待我將這點事先忙完。」

洗尋樵行了一禮,站到一旁,也不敢擅自坐下。

過了一會兒,韓謙才將手里的事情忙完,爬下沙盤,招呼洗尋樵走到近前,單刀直入的說道:「辰州刺史王梁染疫身故之事,想必你也應該聽說過了,你有什么想法?」

洗尋樵微微一怔,暗道這是他此時應該關心的事情嗎?

趙庭兒端水過來,韓謙一邊洗手,一邊跟洗尋樵說道:「朝廷計劃今年冬天就要革去馬寅潭州節度使之職,以防潭州生變,秘旨使我父子二人整飭敘州兵馬,以便到時候能從敘州出兵,夾擊潭州——我聽聞洗大人熟讀兵書,不知道洗大人以為在當前的形勢,我們要如何才能對潭州進行有效的鉗制?」

洗尋樵嘴巴張了半天,都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看到監軍使張平跟韓謙站在一起,他自然能猜到張平與韓家父子串謀設下陷阱,引誘四姓進攻鷹魚寨,但怎么都沒有想到真正的原因,竟然是這個!

韓謙繼續問道:「辰陽縣令洗英,與洗大人乃是一族,洗大人覺得洗英有多大可能,會聽從朝廷的令旨行事?」

辰州洗氏乃是百余年前從敘州洗氏分拆出去的一支,目前在辰州展出來的勢力,甚至比敘州洗氏還要強盛,目前龍牙城北面的雞鳴寨以及到沅水江畔的辰陽城,都是辰州洗氏所控制的勢力范圍。

要單單一個洗氏,韓謙還不用擔憂什么,畢竟辰州洗氏控制番民一萬三四千口,能組織千余精銳番兵已經是極限了,但目前雞鳴寨聚集的番兵已經達到兩千人,此外辰陽城還有千余番兵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