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章 忠言逆耳(2 / 2)

楚臣 更俗 1749 字 2021-01-18

安吉祥他與陳如意這些天都沒有受到召見,但他們還兢兢業業的搜集信息,希望能對之前的錯漏做些彌補,此時跪在御案之前,小心翼翼的說道:

「文瑞臨確實以中門使留任壽州,高隆在事敗被殺之前,曾意圖行刺陳銘升,而苗勇在五指嶺率部叛投永州……高承源殺出敵圍時身負重傷,韓謙欲請他到棠邑治傷,高承源卻過棠邑而不入,堅持要部將護送他渡江,不幸渡江時傷重不治。而李沖降敵為間、妖言惑眾之事,溧陽侯奏折也都是言明,應是不假。不過,在新津侯嚴查此事之前,黔陽侯麾下部將林宗靖曾在筆架山大營因此事受新津侯部將羞辱含憤離去。次日,黔陽侯便以清查敵間的名義,扣押滯留於大刺山的右神武軍殘卒;周憚、陳景舟二人,也是當天返回江州、廣德府,特別是周憚是由敘州六艘戰船護送,中途還曾停靠筆架山大營前,只是不知道周憚與溧陽侯、新津侯說過什么,但是在那之後,新津侯才下決心清查敵間之事。除了李沖畏罪自盡外,樞密院、刑部也派人前往舒州,將其他軍卒押回京中受審……」

「你們怎么看這些事」楊元溥瞥眼看向張平、姜獲、袁國維三人,臉色晦昏不明的問道。

姜獲、袁國維面面相覷,他們無法插手縉雲司的事務,雖然身居內侍省副監之位,消息卻也是閉塞這跟他們這兩年有意安分守己的疏遠與朝臣的關系也有直接關系,很多事情他們這時才第一次聽說,沒想到韓謙奉太後手詔與李知誥合作,也是面和心不和,他們一時間有些話也實在不知道從何說起。

「微臣張平有話要說。」張平走到御案前,屈膝跪下,朗聲說道。

「你坐下來說吧,朕不是分不清好歹話的亡國暴君,你心里有什么話但請如實說來,即便不中聽,朕也不會遷怒於你朕不會連忠言逆耳的道理都不懂。」楊元溥示意張平坐下說話,也極力想表現出有威嚴的樣子,說道。

張平心里微微一嘆,暗道真要是如此,何至於到今日之局面不過,他還是不想忤逆楊元溥的意志,便順從的站起來說道:

「李沖散播之言,未必都是假的,但居心必然叵測。高承源過棠邑而不入,寧可死於江上,或許心里也是認為黔陽侯早就識穿文瑞臨的身份卻沒有聲張。又或者黔陽侯早就身在金陵這事亦或不假。微臣之前也確實隱然聽聞有人說,薛若谷到溧水任職,乃韓老令公居中說項,興許黔陽侯當時就在金陵城中黔陽侯當時或許已識穿梁軍的計謀,他到底出於怎樣的居心沒有挑明,微臣不敢妄加揣測,只是抖膽問陛下一句,黔陽侯當時站出來揭穿梁軍的圖謀,能夠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嗎」

楊元溥說是知道忠言逆耳的道理,這一刻也禁不住臉皮子抽搐似的跳動了兩下。

姜獲、袁國維也是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沒想到張平還是血淋淋的將這層關系揭開來,無異是直接指責這一切的後果乃是陛下猜忌並心思急切所致。

陳如意、安吉祥更是膽顫心驚,生怕陛下突然間翻臉,殺機暴起,除了張平死於全屍,他們也被牽連其中。

「……」過了許久,楊元溥才像被人狠狠的抽了幾十記耳光一般,頹然坐回到龍椅上,苦澀的說道,「你說的不錯,沈師、楊恩當時便極力勸阻,朕當時沒能聽進去,才中了敵間奸計……」

沒想到陛下竟然能承認責任在己,姜獲、袁國維也是心里震驚,心想或許是這大半個月的煎熬,叫陛下有所反思

「黔陽侯到底什么居心,微臣不敢妄加揣測,但微臣知道一點,黔陽侯不可能與梁軍有勾結,或許知道此時這點便足夠了。而陛下既然認為微臣說得不錯,微臣再抖膽說一句。不管黔陽侯出於怎樣的居心,但此時他需要陛下不假,而陛下此時也需要黔陽侯亦不假,」張平說到這里,還是恭恭敬敬的跪下來叩了一個頭,俯地說道,「當然,陛下此時甚至也需要新津侯替大楚守住舒州,不令敵軍再肆意妄為的伸展爪牙,蹂躪大楚疆域、子民……」

楊元溥削瘦的臉陰一陣晴一陣,張平的話無意還是告誡他當前一切要以大局為重,以大楚社稷為重,不要急於清算個人恩怨。

他過了良久才長吐了一口氣,繼續問道:「依你所見,朕此時當有何作為,才算是顧全大局」

他都沒有意識到這一刻自己的聲音情不自禁的低沉起來。

「依微臣所見,陛下此時當召沈相、鄭使、豫章郡王、溧陽侯、韓尚書、張尚書、杜兵部、周樞使諸公商議迎太後還宮輔政之事,」張平似乎沒有聽出楊元溥話里的不耐煩,似乎也不知道他接下來所說的這番話會有怎樣的後果,但有些話必須有人站出來點透了,說道,「恰如陛下不會驟然間盡信黔陽侯,黔陽侯在陛下與太後之間或許還會存有猶豫,也請陛下勿以為意……」

「你是要朕徐徐圖之,不可操之過急」楊元溥問道。

張平當然怕楊元溥操之過急,將好不容易緩和下來的局勢又搞砸了,點了點頭,承認他確實有這樣的擔憂。

楊元溥眼皮子抽搐了兩下,過了一會兒才說道:「那便依你,朕先召沈漾、楊致堂、韓道銘三人進宮見駕……」

見楊元溥第一批還堅持僅召見沈漾、楊致堂、韓道銘三人,便知道他還是心在不切實際的幻想,不過他不覺得沈漾、楊致堂這樣的人物會看不清形勢,張平心里微微一嘆,說道:「微臣這便派人去傳沈相、豫章郡王及韓大人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