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二章 李知誥的難處(1 / 2)

楚臣 更俗 1862 字 2021-01-18

目前李知誥只能說較好的掌握了左龍雀軍,但半年多時間,圍巢州而未能陷之,損兵折將最終被迫撤走,對左龍雀軍的士氣打擊也很嚴重。

而左武衛軍這些年來一直都是杜崇韜的嫡系。

因為楊元溥懷疑杜崇韜為太後拉攏,才將杜崇韜調入朝中出任兵部尚書,使周數暫代左武衛軍都指揮使一職。

雖然這時候已能確認杜崇韜與太後那邊並沒有牽涉,一切皆是呂輕俠等人的計謀,但即便周數現在全身心的倒入李知誥的懷抱里,他們想要如臂使指的掌握左武衛軍,也不是三五個月,甚至不是三五年就能有所成的。

韓謙從早年招募家兵子弟起,就注重獨立培養基層武官。

即便如此,荊襄戰事前後,也出現諸多波折,直到奉旨脅裹縉雲樓斥侯、左司工師及子弟潛逃敘州,再加上奚氏子弟組成的影衛,韓謙才算是真正擁有忠於自己的第一批骨干力量。

也依賴於這批骨干力量,韓謙在削藩戰事初期組建的敘州兵,才能攻打辰州、武陵等地能無往不克。

削藩戰事之後,不管韓謙明面上的官職起起伏伏,但他在敘州的嫡系力量始終還增強著。

待到金陵事變期間,韓謙潛入金陵,能在楚州軍及安寧宮的對峙中找到機會,能迅速而凶猛的組建赤山軍,能與楚州軍精銳對陣而不落敗勢,能攻下郎溪城,迫使顧芝龍接受招安,最為核心的力量是他從敘州調往金陵參與赤山軍組建的上千名基層武官及匠師。

此時棠邑兵看上去雖然也是草草編就,但除了早期隨韓謙潛入金陵的侍衛外,後期從敘州調來的兩千精銳,差不多有一半人經過講武學堂系統性的培養。

有敘州精銳武官團體,有左廣德軍舊部的深厚底子,有以周憚、陳景舟為首的山寨系武官團體的支持,韓謙才能做到棠邑兵成軍之日,就能直接拉出去跟壽州軍精銳血戰於野,才能做到兩仗皆捷,甚至此時已經做出進攻歷陽城的准備。

李知誥軍事指揮能力在大楚,絕對不弱於任何一人,他所指揮的諸多戰事,即便是韓謙都不能說比他做得更好;左龍雀軍在李知誥麾下,也一直表現出足夠強的戰斗力。

然而,問題在於,在荊襄戰事之前,李知誥一直都是信昌侯府的附庸,地位並不比柴建、李沖等人高出多少,諸事還得聽李普、呂輕俠的命令行事。

他身邊除了身邊幾十名基層武官外,其他方面都受制於李普以及躲在幕後的呂輕俠。

荊襄戰事過後,李知誥坐鎮均州,之後又坐鎮邵州,再調任鄂州,即便呂輕俠都要表現出一番壓制的勢態,使得李知誥很難有培養嫡系的機會,即便有,也僅局限於傳統的提拔、籠絡,不要說學韓謙那般對武官團體進行成體系的培養了。

當世武官,要么來自於傳統的將門,比如說浙東郡王府的子弟,要么就是將卒從底層一步步血腥拼殺出來。

這兩個方式都注定傳統的武官培養效率低下,且代價高昂。

而龍淮軍的崛起過程中,先是分拆為左右龍雀軍,之後高承源、柴建都先後從左龍雀軍拆出一部分戰力組建岳陽水師、左神武軍。

最終雖然使得李知誥能較好的掌握左龍雀軍,但相當一批經歷這些年血腥拼殺成長起來成熟的基層武官,都分拆出去了,真正留在李知誥麾下能用的人才還是相當有限;同時龍雀軍內部也積累相當多的問題需要時間梳理。

說實話,李普及陳銘升等人倘若能在金陵事變期間直接戰死,李知誥當時就與柴建直接瓜分信昌侯府的勢力,情況都要比現在好受得多,所直接掌握的力量也要比現在強得多。

然而金陵事變期間,李普雖然最初兵敗寶華山,之後又被韓謙奪了兵權,但他最終借助以李秀、李磧為首的李氏子弟,融合京畿世家及宣州兵,組建右廣德軍建立戰功,非但沒有名敗身亡,在相當程度還挽回了聲譽,維持住聲望。

之後李普又將他所能掌控的資源,全力支持右神武軍的建設,不僅進一步分散信昌侯府所能聚攏的力量,這些都直接限制了李知誥及左龍雀軍的發展。

而在這個過程之中,呂輕俠雖然都在暗中支持李知誥,但同時也未嘗不是另外一種制肘。

即便感受到棠邑兵及敘州的強勢崛起,形勢對李知誥來說變得更迫切,但他處世原則及心態與更習慣藏在暗處搞陰謀詭計的呂輕俠、姚惜水、李普等人還是有著根本的區別。

他此時會更需要一個相對穩定的環境,去穩固自己的根基,而不是盡想著去拖別人的後腿、絞計腦汁去算計別人。

不要說未必就能拖得了敘州的後腿,就算能拖得了,與敘州兩敗俱傷,梁軍、鄭家等又豈是好相與的

退一萬步講,即便他是前朝皇孫,呂輕俠也未必沒有用柴建頂替他的可能。

韓謙與韓家倒戈,促使太後還朝輔政,而非攝政,實際上也極大減輕呂輕俠這些人對李知誥的制肘;而棠邑兵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攻陷歷陽,將壽州軍限制在巢州城內,兵鋒無法往外伸展,也將使得舒州的東翼變得更安全,使得李知誥能騰出來做他想做的事情。

因此馮繚渡江回金陵城之前,韓謙就判斷雙方在配合進攻歷陽城這事上,是有合作基礎的。

有些事情,甚至包括李知誥乃是前朝皇孫之事,這時候都無需再對韓道銘、韓道昌保守秘密,馮繚這時候將韓謙的想法原原本本說給他們知道,使他們明白李知誥為何會支持太後輔政這個方案,以及為何會配合棠邑兵對歷陽的進攻,以便他們能不加保留、沒有顧忌的在金陵配合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