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七章 奇謀(2 / 2)

楚臣 更俗 3292 字 2021-01-18

李知誥投降,李知誥、呂輕俠他們還能毫無保留的接受嗎

李知誥、呂輕俠到時候會不會反過來更擔心溫博有可能會率羅山守軍與棠邑軍里面外合攻擊襄北軍

這樣情況下,駐守鄧均兩地的柴建確實是不敢輕舉妄動了。

只不過,溫氏族人隨溫暮橋投梁後,便受封邑在徐州城北聚族而居梁國大亂,司馬氏態度曖昧不明,沒有直接將溫氏族人直接關押起來,但也派兵馬監視左右。

他們怎么才能辦到,派人馬悄無聲息的穿插到徐州北部,將數百名溫氏族人劫持住後再突破司馬氏的圍捕,成功的將人劫掠到棠邑來

除了溫氏聚族而居的外圍必然有徐泗兵馬監管外,看看溫暮橋、溫博父子二人的人生軌跡,但知道溫氏族人內部也必然組織起相應的防衛力量,哪怕僅有數十名像浙東郡王府家將般的精銳武力存在,都是極難對付的特別是溫氏族人得知是棠邑派兵馬劫持他們,更會拼死反抗吧

說實話,要是叫王轍去制定行動方案,這壓根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定要做,只有與淮東聯合出兵渡過淮河目前棠邑沒有水道跟淮河直接,必須要從淮東借道,戰船才能進入淮河,在往泗州進逼的同時,派一部兩三千人精銳騎兵快速繞到徐州北部劫人。

當然這也要指望在出兵渡淮時,司馬氏不提前將數百名溫氏族人撤到徐州城里。

而韓謙這時候將沈鵬找來,王轍自然曉得這事就未必沒有一線機會。

梁帝之前為控制地方軍閥司馬氏,除了將司馬涎調到京中任職,此時生死不明外,必然在韓元齊之外,還在徐泗安插了少少內線。

司馬氏沒有直接投附目前形勢更占贏面的魏州叛軍,估計也是梁帝所安插的內線在發揮作用。

沈鵬乃是承天司兩大都虞候之一,梁帝朱裕在徐泗安插的內線,他應該能聯絡、動用;甚至更進一步的去說,溫氏族人的聚族居住地里,有沒有承天司的暗樁存在

「他們定是想詐我們。溫暮橋與他有殺父之仇,他將溫氏族人劫來棠邑,怎么可能叫李知誥那邊投鼠忌器」趙慈厲聲說道,他對這段日子王轍利用他們釣出潛伏棠邑的暗間耿耿於懷,怕眼下又是棠邑的詐計。

趙慈如此說,大堂時頓時便靜寂下來。

大家當然都還記得,當年韓道勛是跑去游說溫暮橋時,被安寧宮擒獲而殘害的,可以說是溫暮橋是害死韓道勛的直接元凶之一。

說起來韓謙趕回東湖,便籌劃派特戰精銳潛入徐州劫持溫氏族人,大家這會兒詫異的心情都還沒有徹底平息下來呢。

因為這段血仇,即便能成功將溫氏族人劫持到棠邑來,背後還將涉及極其復雜的人心斗爭。

倘若溫博擔心這邊為報當年的血仇,對溫氏族人下毒手,會不會反而更促使他更堅定的投向李知誥,以便他能借用太後一黨的勢力,將溫氏族人從棠邑拯救出去

真要這樣的話,他們費這么大勁,就有些弄巧成拙了。

當然,這段舊事還是太敏感了,特別是王珺在場,高紹、馮繚都忍著沒提及,卻不想趙慈卻血淋淋的捅破開。

「到底是年輕人,你父親在我韓家潛伏十數年,將那么多人玩弄於股掌之間,都沒有像你這樣沉不住氣啊,你從哪里看到我要詐你們」韓謙看著趙慈,微沉著臉問道,「我父親因何而死,你或許沒有數,但你父親是怎么死的,你也不知道嗎莫非你以為你父親死於敘州,是我下令殺害的,然後再假惺惺的給他樹碑立傳」

趙闊撞石自盡後,韓謙最後還是將他安葬在龍牙山父親的墓室旁,也令人立碑將趙闊侍奉韓家這些年以及人生最後階段不計凶險劫屍運回敘州乃至殉死等事跡記錄下來。

趙慈被韓謙訓斥得面紅耳赤。

沈鵬揮了揮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說道:「侯爺也知道這半年多來徐泗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對那邊很多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倘若侯爺真想將溫氏族人劫持到棠邑來,予沈某五百精銳假扮梁軍行事,或可一試,但沈某也並不能打保票,一定能成功,只能說是五五之數。」

「將人馬直接交給你指揮,是不可能的,但會請你同行。眼下的形勢,成功的機會能有五五之類,也是要值得一做了,」韓謙又跟韓東虎、王轍、奚發兒、郭卻等人說道,「你們與沈將軍擬定方案,要調用什么資源,軍情參謀司全力配合你們。」

軍情參謀司僅是有少量的護衛人馬,只能從侍衛騎兵營抽調人手,但行動的安排還得是由軍情參謀司主導,畢竟這不是一次常規的敵境穿插突襲作戰。

「我們有七名暗樁被侯爺扣押,要是將他們帶上,成功性可能會更高一些」沈鵬淡定的說道。

韓謙看向王轍,他記得王轍有說起過這事,但沒有放在心上。

「有兩人傷重不冶,其他五人都關押在監牢中。」王轍說道。

韓謙朝沈鵬攤攤手,說道:「現在只能還給你五個人,此事若成,我會放你們離開。而等梁帝重歸汴京之日,我也會派人將雲和公主送回去。至於楚梁兩國日後會否殺得血流成河,我韓謙都不至於會為難一個婦孺之輩。」

「但願侯爺不要忘了今日之言。」沈鵬站起身來,拉著趙慈與韓東虎、王轍、奚發兒、郭卻先行離開,商議確切可行的劫人方案。

讓人將雲和公義再送回監院,韓謙也示意馮繚、高紹、郭榮、趙無忌他們各自忙碌去,他走到書齋里,提起筆想寫什么,但寫了數字之後就半天都沒能夠再落筆。

王珺與奚荏走進來,探頭看過來,見信函開頭僅寫了「溫公暮橋」四字。

奚荏詫異的問道:「你要寫信著韓東虎帶給溫暮橋」

韓謙點點頭,說道:「韓東虎、王轍他們帶著人潛往徐州,穿插撤離都不是太難,最難辦的是溫氏族人會殊殺反抗,將是此行最大的凶險所在而假扮梁軍也應該瞞不過他們。我寫這封信給溫暮橋,或許能發揮一點作用。」

「溫暮橋怎么會相信你寧可背負不孝的惡名,也要拋開當年的血仇,放他溫氏族人一馬」奚荏問道,「他這輩子都掙扎在爾虞我詐之中,不惜甘為安寧宮的走狗鷹爪,怎么都不可能明白老大人的胸懷跟你做這番決定的心境吧」

「不,」韓謙搖了搖頭,說道,「溫暮橋這樣的人物,即便他們選擇與安寧宮勾結,致大楚禍亂,又或者對我父親這樣的人滿心不屑,但他們未必不明白,也未必不相信。就像王珺她父親,早在金陵事變之初便是看清楚我父親是怎樣的人,才會借我父親的手,將金陵事變的亂局揭開序幕來!」

韓謙站起來,從屋里取出一只檀木匣子,取出當年趙闊帶回的血書,遞給王珺說道:「這是我父親當年臨刑前留給我的血書。」

這是一副從割自袍襟、破指而寫的血書,王珺她還是第一次見,接過來展開就見上書數行血字:「楚州舊事,積郁多年,轅刑在即,此生恍然眼前,真覺生死事小矣,吾兒勿以為念……」

韓謙說道:「我有心想叫韓東虎將這副血書也帶去給溫暮橋一閱,但就怕出什么意外,再也回不到我手里。」

這會兒聽到文信與媛兒闖進院子嘰嘰喳喳嬉鬧的聲音,韓謙抬頭看窗外,趙庭兒走進院子里來,他便暫時擱下筆,走到院子里。

…………

…………

臨到夜深人靜之時,郭卻、韓東虎、王轍、沈鵬帶著擬定好的潛襲方案等韓謙定奪。

溫氏族人聚居地具體在那個位置,棠邑這邊當然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但庄子內部情況,外人極難滲透進去,棠邑就不清楚了,沈鵬卻是知道的。

溫氏族人聚居地所在地的里長,便是承天司直接轄管的一名暗諜,早年潛伏在那里是負責監視司馬氏的,之後就隨手將溫氏族人的封邑安排那里,一並監視起來。

當然,徐泗境內還有承天司的不少暗樁,一來事涉梁國機密,二來局勢動盪,沈鵬不知道這些暗樁受到多大的沖擊,此時只願吐露跟可能與潛襲方案有關、需要站出來進行配合的幾名暗樁,其他則要等人馬潛入徐泗地區之後隨機應變。

撤退方案也准備了三個,其中之一,便是從水軍調派兩艘三桅大船出海,潛行到海州東北部的海灣地區潛伏下來,倘若潛襲人馬從南面擺脫不了司馬氏的圍捕,就只能考慮從徐州北部的山區往東、往海州東北部的沿海轉移。

當然,最大的問題還是溫氏族人可能會有殊死反抗。

他們不能在徐州境內滯留太久時間,要趕在敵援趕到之前,將溫氏族人都生擒下來,難度太大,而帶一堆死屍回來又將完全沒有意義那樣的話,只會促使溫博投向李知誥,然後找機會跟他們這邊報仇血恨。

韓謙將整個下午才寫就的信函及他父親留下來的血書交給韓東虎貼身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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