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樹偉覺得自己的呼吸，在這一個剎那消失掉了，就像是瞬間被扔進了一個真空的環境，一種劇烈的恐慌感滋生，鋪天蓋地，無可躲避。如果不是還有一理智，他幾乎要狂奔上台，揪住思思的肩膀你怎么了？你發生了什么？你在搞什么？你是不是想死啊？

他知道，思思出問題了！

林海文歇了。她自己卻出問題了——在最不可能的演唱環節出了問題。

現在響起的是備播帶，這個李樹偉隨意一聽，就能聽的出來。春晚近五年來，因為打擊舞台假唱，所以全都是真唱，只是為防萬一，會准備備播帶，一旦出現問題，迅速切入，這就是為什么現場導播會累得跟狗一樣，基本上整場晚會，他們的那根弦都是緊緊綳住的，絲毫不能放松。

一般來說，真唱的流行歌手大失水准的可能性大一，類似思思這種民族歌手，很少有發揮失常的時候。

李樹偉砰砰砰的心臟快要跳出來，《塞北的雪》備播帶開始正常接入，現場雖然有些嘀咕，但是還算正常。這才讓他勉強控制住自己那顆飽受摧殘的心臟。

還好，還好！

「李導，你這會兒一定在慶幸吧？」林海文笑了笑，突然有一掌控別人情緒的劇烈快感。從他發出第一條微博，就能感受到李樹偉那股如臨大敵的緊張，然後在他步步緊逼之下，緊張就演變成暴躁、瘋狂。等到思思和副主席，以為全世界都得買他們面子，偏偏林海文真就一口答應了下來的時候，那邊一定是大松了一口氣，覺得謀劃成，好處有了，後果避免了，一切都完美了。

李樹偉對上頭有了交代，思思得了露臉的機會，副主席證明了自己在行當里頭的權威和影響力，只有林海文，不得不把他名聲在外的脾氣自己咽下去，吞下去。

想必走到最後一步的李樹偉，必然是期待里頭帶著一絲釋然的，一直到思思失聲，他應該會跟坐了火箭一樣，感受一下什么叫晴天霹靂。哪怕就是一個瞬間，一個剎那，林海文保證，對於李樹偉來說，那也是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經歷了。

備播帶就上了。

銜接的天衣無縫，觀眾幾乎都沒有發現，哪怕聽出來一問題的，可能也覺得是自己耳朵不對了。

這個時候李樹偉必然是慶幸的。

林海文絲毫沒有猜錯。

所以當唱完「我愛你塞北的雪，飄飄灑灑漫天遍野，你用白玉一般的身軀——」，後面接著出現「摸摸你的背呀！跟我睡呀！摸摸你的腰呀！好風騷呀！摸摸你的手呀！跟我走呀！……」的時候。

所有人都呆了。

「這是什么？」

「這特么是什么？」

李樹偉一臉呆滯地站在後台，思思一臉呆滯地站在舞台上，下面的觀眾們，一臉呆滯地聽著這來自異世界的美妙聲音。

瘋了么？

……

「哈哈哈哈哈。」

林海文一把把童童摟緊懷里，堵住他的耳朵，一邊狂笑。

「這是什么？這是在搞什么？」梁雨反應最快，一把換了台，可惜，地方台都在轉播，連著換了好幾下，才找到了個沒有在放央視春晚的台。換著換著，他都笑了「怎么回事啊？央視這是要自殺啊？」

「你小子動作倒挺快的，就是笑的跟鬼一樣，知道你跟央視不對付，但也用不著用的這么誇張吧？」林作棟丟了個橘子，砸在林海文胳膊上。他正在把童童放開，揉了揉他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