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問的人:哦
在座的人,大概只有簡瑤完全習慣並且相信,他這種自大的、往往又極為准確的推斷。她提起筆,在本子上寫下這個關鍵數字:1020天。
然而,就像是要印證薄靳言的論斷,一直沉默坐在圓桌角落里、兀自敲打鍵盤的安岩,突然開口了:有線索了。
眾人都是一凜,薄靳言也長眸微斂看向他。
安岩拿起桌上遙控器摁下,前方白幕上出現一張幻燈片。
畫面幽黑模糊,透過稀疏的枝葉,可以看到一條灰白的小路上,一輛黑色suv的尾部。車牌號很模糊,安岩又點了點鼠標,說:銳化、投射對比分析後,有了結果。
屏幕上出現一串放大的、隱約可以辨認的號碼:潼。
在座的有刑警辨認出照片背景,低呼出聲:這條路是鞭炮廠里面
安岩點頭:這條路通往發生爆炸的車間,之前我們檢查過,路上的三個攝像頭都被破壞。但是這枚攝像頭,是較老年代安裝的,位置被樹枝擋住,非常隱蔽,錄像也不穩定。結果,它拍下了凌晨三點左右,這輛嫌疑車輛出現。我已經對比過,這輛車是當地租車公司所有,租車人用的是假名,也沒有露面。
眾人都是一靜。雖然無法核查租車人身份,但有了這個圖像,已經是重大突破了。
這時,薄靳言卻側眸看了簡瑤一眼,目光若有所思。簡瑤心念一動,忽的模糊明白了他目光的含義,難道是
果然,在座的本市老刑警已經嗓音低啞的開口:也許是李熏然故意把凶手引到這里的。鞭炮廠、火車站,這些地方頻發治安事故,還有為了查上次的殺人機器案,熏然這小子幾乎把這些地方都蹲了個遍,哪個地方有攝像頭他一清二楚
眾人皆默然,簡瑤心里倏的抽痛,靜默不語。
她不知道當晚到底發生了什么,但面對如此強韌狡猾的國際犯罪高手,李熏然的生命危在旦夕,卻想方設法給他們留下了如此珍貴的線索。
這時薄靳言看向安岩:這輛車現在在哪里淡然的語氣,仿佛篤定了安岩能找到他。
然後,包括簡瑤在內的眾人,在相處數日後,看到了這位計算機天才露出第一個微笑。搭配金絲框眼睛、白凈的皮膚,清秀的五官,還有唇邊的兩個淺淺的酒窩,那笑容竟顯得有些可愛。
他鼠標一滑,第二張幻燈片出現。
那是一條高速公路出口,亦是夜晚,車輛很少。同一輛suv出現在畫面里。只是深色車窗阻隔,看不清里面的人。但是車牌號清晰可見。
安岩說:這是通往粵港口岸碼頭的高速公路。
眾人全都愣住了,連薄靳言都是微怔。
他既然已經向薄靳言下了戰書,又頗費周折的跑去香港干什么
十五天後。
美國加州新月市,鵜鶘灣監獄。
暮色如同灰色輕紗,籠罩著原野和山林。數座高高的崗哨,仿佛筆直的衛士,森嚴守衛著占地廣闊的監獄。
簡瑤和薄靳言站在監獄外的草地上,身旁是數名中方和美方人士他們正在等待監獄方安排,探視.
涉及兩國警務合作,總是諸多波折。從提出申請到現在,半個月過去了。以薄靳言為首的專案組進駐香港,與當地警方配合重重搜捕。但在異地辦案難度更大,收獲頗微。
現在,他隨時可能犯案。宛如一顆定時炸彈,埋在香港。
夜風倏起,帶來絲絲冷意。簡瑤攏了攏外套,薄靳言穿一身黑色風衣,高大如松站在她身側,垂眸望著她:一會兒你留在外面,我跟他談。
簡瑤靜了一瞬,答:好的。你自己當心點。
終於,獄警打開了大門,用英語喚他們進去。
這是一個完全密閉的房間,牆壁是厚厚的鋼筋混凝土澆築,黃色金屬門安裝有數把密碼鎖。
簡瑤和其他人,隔著玻璃站在這邊的屋子里。薄靳言一人獨坐在熾白的燈光下,氣質淡定而漠然。兩名獄警全副武裝站在門口,一旦出現危急情況,立刻出動。
遲緩、沉重的腳步聲響起,一名獄警推著個穿著黃色囚服的白人青年,走進了房間。
簡瑤微怔。
比起檔案資料上的鮮花食人魔,真人要更白凈斯文些。即使身在全美最森嚴的重刑犯監獄,全身上下還有那張臉卻是干干凈凈,連一點胡渣都沒有。
但是你只要看到他的眼睛,就會心頭一震。
那雙淡藍的、湖畔一樣的眼睛,似乎笑意,似乎什么不在乎,又似乎冷酷無比。
那是一雙屬於頂級連環殺手的眼睛。
在桌子對面坐下,獄警用英語訓斥了幾句,帶上門退了出去,只剩他和薄靳言。
薄靳言抬眸看著他,目光清澈如水:嗨。
露出個堪稱爽朗的笑容:嗨。
兩人都安靜了一會兒,薄靳言似乎並不急著開口。
你不同了。突然用英語說道。
薄靳言按兵不動,直視著他。
卻忽然笑了:你身上有了女人的氣味。
玻璃窗這頭,簡瑤的心忽的就一緊。結果就聽到說:我要見她。如果見到她,我可以告訴你你要找的人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感冒未痊愈,鼻子塞塞的好難受,正文碼少了一點,送上一則小劇場明天爭取也有小劇場。小劇場後面我還要說一個重要的事,大家記得看啊
小劇場他的歌聲里1
李熏然失蹤後的這半個月里,簡瑤雖然全身心投入工作,但到底知己情深,有時候夜晚,總會翻來覆去,睡得不安穩。
每當這時候,薄靳言總是會被吵醒,垂眸看著懷里微蹙眉頭的女人,心尖,有那么一點點發疼。
終於,某天夜里,簡瑤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隱約聽到了低沉的、很輕的歌聲。
那嗓音很熟悉,但正沉浸在夢境里的她,一時想不起是誰。那歌也很熟悉,似乎就是很流行的歌,但那人唱出的調子又完全不對,每個字都不對。
於是這天晚上這個夢,簡瑤做得十分糾結。那聲音如同魔音貫耳,忽高忽低,她好想醒過來,告訴這個人,你唱得不對,太摧殘了太痛苦了
天亮的時候,簡瑤暈沉沉的醒過來,就見薄靳言已經穿好白襯衣和西褲,玉樹臨風立在床邊,朝她淺淡一笑,光華如俊美雕塑:昨晚睡得怎么樣
簡瑤坐在床上,非常郁悶的搖頭:一點都不好,我夢到鮮花食人魔了。
薄靳言一怔,眸中透出幾分關切。結果就聽到她接著說:我夢到他在我耳邊唱歌,太恐怖了。
薄靳言臉上沒有一點表情,輕描淡寫的問:哦,他唱得好嗎
簡瑤一臉心有余悸:用你通常的話來說那簡直是場災難。
薄靳言靜默了幾秒鍾,臉頰忽然泛起微紅,立刻邁開長腿,面無表情走出門口。唯有淡淡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我向你保證,以後你不會再聽到他的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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