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途中(1 / 2)

當天傍晚,差不多快七點鍾的時候,驛車到達了阿維尼翁。從馬賽到巴黎差不多有二百多接近三百法里(法國傳統的長度單位,一法里大約等於四公里)的路程,這顯然不是驛車在短時間能抵達的。事實上,也根本就沒有直接從馬賽到巴黎的驛車,乘坐驛車前往巴黎的乘客,一般都是一段一段的不斷換車的。

在暮光之下,驛車穿過阿維尼翁高聳的城牆,駛入了這座古城。下了車,約瑟夫抬起頭來,便能看到高聳在山頭上,掩映在暮色中的教皇宮。阿維尼翁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都是是天主教教皇的駐地,如今教皇雖然早就回了梵蒂岡,但是這座城市,依舊是教廷的直屬領地。這一特殊的地位要到大革命爆後才會改變。

「那就是教皇宮了。」看到約瑟夫正朝著那邊仰望,阿方索教士便在一邊解釋道,「雖然教皇冕下如今已經不在這里了,但是這里依舊是一處聖地。」

「我能進去看看嗎?」約瑟夫問道。

「啊,孩子,這恐怕不行。那地方可不是隨便誰都能進去的。」阿方索教士回答道,「我作為教會的信使,往來於馬賽和巴黎很多次了,每一次都會經過這里,但每一次也都只能眺望這座神聖的宮殿呢。嗯,米尼哀主教進去過,如果你對里面的情況感興趣,將來可以自己問主教。」

約瑟夫聽了,搖了搖頭道:「我不用問主教,我想,將來我自己就應該能進去的。」

阿方索聽了,以為他的意思是自己也能成為一位主教,於是便笑笑道:「這也是主教大人對你的期待。」

不過約瑟夫真實的意思卻並不是這樣的。約瑟夫知道,再過些年,大革命就要爆了。在大革命中,尤其是在羅伯斯庇爾時期,天主教被打倒在地,又被踏上了一萬只腳。幾乎所有的教堂都被沒收,改成了所謂的「理性教」的教堂。教堂中的聖像什么的也都被替換成了革命領袖和歷代英雄們的半身或是全身像。教皇宮這樣的反動勢力的堡壘自然也不例外。到那時候,要進去看看真是太容易了。

阿維尼翁如今還是教廷的直屬領地,因為耶穌曾經將在耶和華聖殿中做買賣的生意人趕了出去,所以在阿維尼翁城中,相比其他大小類似的城市,這里的商業的氣息要淡很多,城里沒有大聲的喧嘩叫賣的商人,走來走去的人當中一部分是身穿黑袍的剩下的大多數都是虔誠的朝聖者。

當然,約瑟夫明白,這只是表面現象,單論對錢的貪婪,論起做買賣,在這個世界上還沒有幾個機構能比得過羅馬教廷的。畢竟,人家是明了免罪符,並且能把一根家禽的羽毛當做天使羽毛來賣。但是在表面上,他們還是要裝出一副聖潔的樣子的。

下車後,幾個乘客友好的相互道別,約瑟夫便跟著阿方索教士一起沿著街道向前走了大概一百多尋(法國舊長度單位,約等於一點六二四米),就到了一座修道院漆黑的大門前。不過阿方索教士並沒有直接往大門過去,而是向著右邊一轉,到了右邊的一座同樣是漆黑的小門邊,然後舉起手,輕輕地敲了敲門。

小門並沒有打開,只是小門上還有一個帶著鐵柵欄的窗口。這個窗口被拉開了,一只眼睛出現在那個小窗口。

「我是科西嘉教區主教米尼哀主教派往巴黎的信使。要在這里過一夜。這是主教的教子,他將和我一起去巴黎。」阿方索教士一邊說,一邊將一份文件遞了過去。

那只眼睛看了看阿方索,又看了看約瑟夫,然後一只手出現在窗口接過了文件,接著小門上的小窗就被關上了。

過了一會兒,在一陣吱呀聲中,門軸似乎都生了銹的小門被打開了。露出了一個穿著一身黑色的教士服裝,用兜帽遮住了大部分的臉的大塊頭。這個大塊頭弓著腰站在黑暗的走道中,一聲不吭地將文書抵還給阿方索,然後側身讓到了一邊。這個動作讓約瑟夫注意到他的一條腿似乎有點瘸。

阿方索便帶著約瑟夫走了進去,那個大塊頭便又關上門,落下了鎖,然後伸手從牆上摘下一盞馬燈,提在手里,走在前面給他們帶路。

修道院中並沒有靠著街道的窗戶,而靠著內部的院子的窗戶也很小,就算是白天,這過道中也非常黑暗,此時便越的陰森死寂。只有馬燈的光線,以及提著它走在前面的瘸腿大塊頭的影子在亂晃。

這種場景,莫名其妙的就讓約瑟夫想起了暗黑游戲中薩卡蘭姆大教堂黑暗的地下通道。而走在前面的那個步履蹣跚的大塊頭,也莫名奇妙的讓他想起了那個「暗黑流浪者」。所以約瑟夫忍不住朝著兩邊警惕的張望,生怕哪里會突然的跳出一個或是一群舉著小火把的紅彤彤的沉淪魔。

不過,約瑟夫穿越到的畢竟是一個正常的世界,所以又黑又長的巷道中,突然冒出來的只有老鼠,並沒有什么怪物,而走在前面的大塊頭,也只是一個沉默寡言的看門人,他走過的地方也沒有莫名其妙的燃起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