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保王黨的雅各賓(1 / 2)

「能見到我們的青年科學家,我也很榮幸。因為您知道,一切的功名偉業,都不過是過眼雲煙,時間會把它們沖刷得一干二凈。哪怕是亞歷山大大帝和凱撒,也只是留下空名。只有學術才是真正不朽的東西。就像希臘和羅馬,留給我們的最珍貴的財寶並不是那些偉大的征服,而是他們的學術和法律。您有研究真正永恆的東西的才華,那才是真正令人尊敬和羨慕的。」拉法耶特也笑著回答說。

「就像羅馬的不朽,在與他們的法律一樣。侯爵閣下,您現在正在參與的,不也是一樣的不朽,一樣的光照千秋的偉業嗎?」約瑟夫也微笑著回答道。

「您說的有道理。對於憲法,您有什么想法?」拉法耶特侯爵問道。

「我對政治了解不多。」約瑟夫回答道,「不過我想,就像古希臘的幾何學是建立在九條直觀的,不可置疑的公設和公理之上的一樣,我們的憲法也應該建立在這樣的不言自明的公理之上。侯爵閣下,您曾經領到過北美的獨立戰爭。阿妹你看合眾國的獨立宣言中的邏輯其實就很有意思。」

「繼續說。」羅伯斯庇爾說。

「《獨立宣言》中說:『我們認為這些真理是不言而喻的:人人生而平等,造物者賦予他們若干不可剝奪的權利,其中包括生命權、自由權和追求幸福的權利。為了保障這些權利,人類才在他們之間建立政府,而政府之正當權力,是經被治理者的同意而產生的。』這兩句話就是整個的獨立宣言的公理,整個《北美獨立宣言》後面的邏輯推演幾乎全是建立在這幾條上的。如果我們要制定一部真正的能夠萬古不朽的憲法,那我們也要找到它的公理基礎。我個人覺得,《北美獨立宣言》的這兩句,一樣可以作為我們的憲法的公理基礎。所以,我們在制定憲法的時候,先明確我們的憲法要保護的權利,然後圍繞著如何保護這些權利展開來。凡是與這一目標相抵觸的東西,便都可視為違憲,進而視為非法和無效。」

「很有意思的觀點。」奧爾良公爵插嘴道,「不過約瑟夫,剛才我聽你說『古希臘的幾何學是建立在九條直觀的,不可置疑的公設和公理之上的』,但是,不應該是十條公理和公設嗎?怎么,你也認為應該把第五公設從從公設的隊伍中開除出去?」

「這誰不想?」約瑟夫笑道,「自打古希臘時候起,沒有一個研究數學的人不希望能證明第五公設,將它從公設的隊伍中踢出去,把它變成一個定理的。我要是真的能解決這樣的難題,那我可就真的要出名了甚至就像拉瓦錫先生一樣出名了。」

這里約瑟夫所說的「拉瓦錫先生」當然指的是大化學家拉瓦錫。但是因為這個姓氏,有人想起了更多的東西。

「拉瓦錫先生?」羅伯斯庇爾道,「嗯,拉瓦錫先生在學術上的成就令人欽佩,可以說他是法國科學之光。要說他的侄兒也很有才華,只不過是藝術方面的才華,最近因為一部戲劇出了名,有人覺得他會是有一位高乃依呢。」

「他寫的《斯巴達克斯》的確是不錯的悲劇,但是太過激進了。尤其是那《奴隸戰歌》,完全否定了現存的一切秩序。」拉法耶特則似乎對這出戲不是很感冒,他皺著眉頭繼續道,「現存的秩序的確有很多問題,需要加以改變,但這改變應該是和風細雨的改革,而不是一場山洪一樣的戰爭。」

「我們都不希望有一場這樣的山洪。」羅伯斯庇爾也說道,「只是我們的那位陛下實在是有些頑固。關於這個問題,其實我和小拉瓦錫先生談過,他也承認在現有的秩序上進行改革,建立一個英國式的國家比建立一個北美式的國家更好,光榮革命(1688年,英國資產階級和新貴族動的推翻詹姆士二世的統治、防止天主教復辟的非暴力政變。這場革命沒有生流血沖突,因此歷史學家將其稱之為「光榮革命」)好過戰爭。但是他又說,在法國,要想實現這樣的變革並不容易。所以有時候必須把話說得過頭一點,才能有所觸動。這就像你對我們的國王陛下說:『你這屋子太黑了,必須要多開一扇窗戶。』他卻始終不肯答應。於是你對他說:『你這屋子太黑了,我要動手把屋頂掀掉。』然後,國王陛下說不定就願意和我們商量怎么開窗戶的問題了。」

這話倒是把大家都說笑了。這個比喻,事實上源自於約瑟夫上輩子學到的魯迅的文章,穿越後,他在和阿芒閑談的時候,把這個比喻竊取過來用了。如今看來,阿芒也在用這個從他這里聽來的比喻了。

「這種想法倒也不是沒有道理。」拉法耶特也跟著笑了一下,然後又微微地皺起眉頭道,「只是我還是有點擔心,這出戲將市民們的情緒,尤其是那些底層的無套褲漢們的情緒都調動起來了。而一旦他們的情緒起來了,他們也未必願意僅僅滿足於開一扇窗戶。」

「但是如果不這樣,國王陛下就根本感覺不到壓力,也根本不會同意任何變革。」奧爾良公爵卻這么說。

拉法耶特侯爵抬起頭,深深地望了奧爾良公爵一眼,卻並不做聲。

奧爾良公爵繼續說道:「更何況,吉爾伯特,你也知道,國王陛下調動了軍隊,這也是在向我們施加壓力。見鬼這個消息還是你告訴我的呢。我們怎么能沒有一點回應呢?」

「法國軍隊不會對自己的人民動手。我們的軍隊是用來保護祖國,而不是用來屠殺人民的。」拉法耶特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