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法蘭西見聞錄(1)(1 / 2)

一個月之後,費金坐著屬於雅格·高楞的,掛著法國大使館的標志的馬車,直接從貴賓通道進入了碼頭上的貴賓候船室。

從這里上船相對安全,畢竟費金在英國可是通緝犯,而且是如果被抓到了,絕對是要上絞刑架的那種。當然,從普通的通道上去,其實也不算特別的危險,那里雖然懸掛著包括費金在內的一大幫子通緝犯的畫像。那里面不少人費金都認識。但是包括費金自己在內,費金就沒有看到過哪怕一張畫得很像的通緝犯畫像,有些畫像甚至連性別都弄錯了。

再加上這些畫像,風吹日曬的,又長時間不換,褪色得一塌糊塗,幾乎都快看不清楚了。但費金知道,這些畫像還是很有用的,至少,對於那些警察老爺們來說是很有用的。依靠這些看起來和每個人都有那么點像,又有那么點不一樣的畫像,他們就可以隨意地將這些不走貴賓通道上船的人(這樣的人多半沒背景,好欺負)挑出來,然後表示:「你長得好像是費金。我們要帶你回去調查。」

這個時候,識相一點的人,便直接拿出錢來,向警察老爺行賄,然後他自然就長得不像費金了;至於不識相的,拖到局子里,還怕他不識相?最後總能讓他識相的不是?所以,給通緝令上的罪犯畫像,是一個技術活,它最重要的要領就是,這張畫要和所有的人都有相似之處,也要和所有的人都有不那么像的地方。

但是從貴賓通道走,就絕不會有這樣的麻煩了。要知道,從這里走的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如果說聯合王國的警察在面對窮人的時候,凶狠得就像是比特土佐(當然,這兩個品種現在還不存在);那他們在面對這里的「體面人」的時候,就溫順得像是哈巴狗一樣。甚至於相比哈巴狗,他們還要更溫順,也更通人性一些。

費金也是第一次在所謂的「體面人」的候船室中等著登船。他四處看看,覺得自己和這里的氣氛格格不入。這里的乘客大多都有仆人跟隨,他們如今坐在沙里,一舉一動,都有仆人服侍著。而費金呢,自己拖著一大大箱子(這個稍微體面一點的箱子,以及他身上的體面一點的衣服,還都是雅格·高楞給他的呢。),渾身上下都露出所謂的「粗鄙」的氣味。

候船室中的那些「體面人」只是瞟了他一眼,看到他那粗壯的雙手,紅通通的,滿是皺紋的,粗糙得像是砂紙一樣的臉,以及他身上還算過得去的衣服,立刻就做出了這樣的一個判斷:暴戶。

不過大多數「體面人」在面對「暴戶」的時候雖然有著自內心的優越感,但是他們也都知道,將這種優越感暴露出來並不明智。大多數的「暴戶」能夠成為「暴戶」不是沒有原因的。這些人能夠暴起來,除了運氣之外,個頂個的都是能力出眾的家伙,在毫無利益沖突的情況下,貿然去得罪他們,並不明智。

正因為這個原因,所以雖然費金一副土老帽的樣子,但是廣大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裝逼打臉之類的故事卻並沒有生。

費金四面望望,想要找個地方坐下來。他突然看到,就在距離壁爐不遠的地方,一個穿得和那些普通人差不多,和他一比,和這個豪華候船室更加格格不入的年輕人,正一個人坐在那里。

大約是不喜歡那人身上的窮酸味道,所以其他的體面人都坐得離他很遠。但這正是費金需要的,於是他走過去,對那個年輕人說:「我可以坐在這里嗎?」

那個年輕人露出憨厚的微笑,用一口並不標准的英語回答道:「當然可以。」

於是費金便在這個年輕人的身邊坐下來,和他聊了起來。

「我叫科利亞,倫敦人,准備去巴黎看看。聽您的口音,您好像不是英國人?」費金一邊說,一邊向那個人伸出手去。

「葛朗台,我是法國人。」那個人也伸出手來和費金握了握,費金注意到這個人的手上滿是老繭。

「看這雙手,倒像是個手藝人。」

費金這樣想著,便繼續和那個年輕人聊了起來。很快,他就打聽到了,這個叫做葛朗台的法國人是個商人,在法國大革命的時候了財,如今剛剛在英國做成了一比大買賣,正准備乘船回國。

「如今的船票真是貴。」葛朗台說,「一張票的價錢,都頂得上以前我一個月的收入了。如果不是因為船票是公司代為購買的,而是要自己掏錢,打死我都不會買。嗯,科利亞先生,您到法國打算干些什么呢?」

「先到巴黎瞧瞧,看看有什么財的機會。」費金回答道。他總不能告訴人家,我先去巴黎看看,革命有沒有讓老百姓得到好處,然後再去土倫,學習造反理論和技巧,然後再去愛爾蘭,理論聯系一下實際,然後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