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楚雲升和冥的目光都投向樹人林,金甲女人心頓時生出一絲期盼,她雖然到現在還沒有完全能接受眼前這個男人就是天下第一人,但卻萬分地希望這個男人和這個怪物能夠「報復」植物林,掃平整個東璧。
同時,在樹干上的倆人依是心一緊,畢方庭連忙順著條藤滑下巨樹,如今他只能冀望求和了。
誰知道,「結果」卻令這兩撥人馬都一頭霧水,楚雲升怕了拍身上的泥土,掀開老何的屍體,將漸漸陷入昏迷的啞女背在身上,抱起小草燈人,回頭對著9隊眾人,有氣無力道:「老孫,帶大家走吧」
當無盡的**噴似的喧鬧一陣又被抽空後,楚雲升心反而一片空明,雖身心疲倦,卻清醒如靈。
他沒空去找植物林的晦氣,也沒有那個精力,植物林還有個璧主,還有許多個軍團,他現在消耗過度,冥又因為楚雲升對封獸符的沉重打擊而殘傷,只憑當初一口黑氣撐著,如今黑氣盡沒,它亦不再顯得那么精神。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覺著也沒必要做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說到報復或者是泄怒火,就植物林對他這點事情,連進入他心「仇恨營地」的資格都沒有對他來說這僅僅是個浪費時間的麻煩,在植物林的這些日子,已經浪費了太多太多的時間,不想再浪費下去。
也許拿到土璧可以隔絕三物混亂,但那僅僅是楚雲升自己的猜測,他一向精打細算,如果再耗在這里,最後結果卻不如他所想,那就更加得不償失,這種事情已經屢次生在他身上,他也不稀罕了。
唯一殘留的問題,便是他的身份又被人認了出來,這才是他有點擔心的問題,不過除非殺光這里所有的人,寸草不留,否則也掩飾不住,但這種事情,楚雲升自問還做不出來,於是索性不想,拋之腦後。
此刻,他只想盡快找到第四幅地圖,蟲身離開身體後,楚雲升剛剛現古書和地圖的關聯性指向竟然出現移動,從西北方迅地想西南方向移動。
如果不算上港城的那枚意外的地圖,這第四幅地圖,原本是他一直關注的第三幅,從遠在金陵城的時候,它就一直安安靜靜地呆在那個方向,沒有絲毫變動。
如今可是黑暗籠罩,惡魔遍地的時代,安靜了這么久的這幅地圖,忽然移動了,楚雲升心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所以他不能再等下去了,第四幅之後還有第五幅,而金陵城已經消失很久很久了。
其實,自從他變成蟲子後,無數個夜晚,他仰望黑天,心總生出一絲恐懼,時間越來越久,總覺得希望越來越渺茫,他不知道自己還不能見到金陵城。
若非這是他現如今活著的最大支柱力量,恐怕早已認命了,蟲子的世界,會有多么的險惡?楚雲升從來都是克制自己不去想這方面的事情,只是期盼且固執地麻痹自己而已。
冥似乎又開始不說話,令楚雲升有些擔憂,但好在它已經完全聽從指揮,雖然對除楚雲升以外一切生物十分冷漠,卻沒有再做出什么過激的事情。
楚雲升一邊趕路,一邊抓緊時間恢復本體元氣,他已經很久沒有元氣在體的那種安全感了,而冥則他命令在隊伍的最前面,負責探路。
身後的植物林越來越遠,漸漸隱於黑暗之,再沒有一人、一物,敢阻擋楚雲升的道。
畢方庭呆呆在植物林外杵立了很久,直到再也看不見這只隊伍的影子,他想好的各種說法,也成了一瓢空氣,毫無用處,只在寒風,喃喃自語道:果然沒人能猜到他會干什么……
天空逐漸變得昏暗起來,最後的一絲微光也慢慢消失在天際邊,大地之上,盡是一片漆黑。
黑暗,稀稀拉拉開始落下的雨點,澆滅了隊伍的火把,眾人包括楚雲升在內,無奈之下,只得躲入路邊一個廢棄的廠房。
有稍微懂得一點氣象知識的人,竊竊私語,楚雲升隱隱地聽到他在說氣溫可能在回升,但當他靠近了,想聽清楚的時候,那些人又立刻閉上了嘴巴,有些緊張,也有些害怕,連望都不敢望他。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就連9隊的人都不敢過來和他說話,仿佛和他一邊一世界似的,如果他們之間的差距只有金甲女人和普通人之間的距離的話,那么也許還有人回來巴結一翻,而現在,這種差距實在太大了,大到他們不知道如何面對這位天下第一人,尤其是在楚雲升自己都不開口說話的時候,沒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楚雲升安排了冥在外面放哨,反正它不需要睡覺休息,也沒有將它收回封獸符的打算,至少在找到克制三物混亂的有效辦法之前,不會收回。
等他返回空曠地廠房時,看見9隊的人圍在火堆前,有人在哭泣,不禁湊了過去。
隊員的間,躺著一個人,鮮血染紅了衣服,已經凝結成冰塊,臉色極度蒼白,是9隊的老六。
「我,我不行了,老,老大,我,老,老婆,就拜托,拜托兄弟,們了……」老六斷斷續續地說道。
「放心,六,放心,路上你咋一聲不吭呢,誰刺了一刀?」老孫的手從老六的背後收了回來,帶著一片冰血。
老六慘笑道:「這,這是,報,報應,報應啊」
「頭兒,老六這是怕逃出來的時候出現混亂,這才一聲沒吭」老三咬著嘴唇道,
老六拉著老三的手臂,張大眼睛,用盡力氣,努力道:「這,是,我,我的報應那,那個女人……三哥,好,好好活著,好好,做,做人……天,天,在……」
他手一松,落在地上,斷氣而亡
「老六六」
「老公」
……
夜里,楚雲升睡不著,不知道是不是因為9隊帶出來的那些果子的問題,像是鬧了肚子,悉悉索索地起來,穿過一道間破牆,脫了褲子,望著外牆大洞外的冰雨,蹬著……
「老六死了。」楚雲升從同樣蹬在一旁的老孫的手里,拿過半截煙頭,默默地說道。
「老四,老九,老十三,老十四……都死了,還有家屬,死了一半……」老孫沉默了半響,萎聲道。
「你恨李滔他們嗎?」楚雲升吸了一口煙霧,火光,若隱若現。
「恨,又不恨,我們都是可憐的人,也都是很惡的人,誰能說得清呢?」老孫吸了吸鼻涕,似乎流淚了,只是黑暗,火堆的光芒又被間斷牆足夠,看不真切。
「但起碼你還活著。」楚雲升將煙頭投入雨水,看著煙火瞬間被澆滅,冒出一縷青煙,猶如泯滅的生命。
「是啊,我還活著,我還能看見這個世界,但活著也只是為了等待最後的死亡而已,僅此而已。」老孫奚落地自嘲笑道。
「你很悲觀。」楚雲升痛快地掙出一坨粘糊糊的東西。
一股臭氣撲面而來,老孫望著冰雨,似是絲毫沒有聞到一般,道:「我以前就是一個豬肉販子,肉價漲了我就高興,只知道掙錢,後來做了面具人,只知道如何比別人更好地活著,如今,我他**的終於現,人生就像一坨屎,不管你願意不願意,非拉不可」
楚雲升干笑了笑,沒出聲,兩人沉默著。
……
……
片刻之後,楚雲升忽然道:「你帶紙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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