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戰爭的藝術(2 / 2)

十國千嬌 西風緊 1614 字 2021-01-18

相比沖前的近戰刺殺,用弓箭不需要冒著被圍攻的危險,也不需要與人拼命,遠距離射殺十分具有優勢,只要力度和精准。只不過訓練繁瑣,要求高,頂尖的神射手通常需要從小就開始培養,以達到有利肌肉骨骼的發育效果;大凡是出身條件,從小就當武將培養的人,無不練習箭術,李處耘、羅彥環在之前的職業生涯里,都有靠射箭揚名立萬的記錄。

郭紹常常練得累了,就會站在小路上閉目靜立。記憶里,符家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教頭的一句話在郭紹的腦子里十分清晰:不要想得太多。

這句簡單的話,讓郭紹每過一段時間都有新的領悟。

也許教頭不是讓兒郎們不動腦子,恰恰是要把腦子用在最直接的地方。排除雜念,思維進入一種敏銳卻最直接的模式:何時出手,何時放箭,沒有為什么,就是一種直覺、一個感受。

郭紹就是靠無數次擊中和未擊中的經驗中,去領悟這樣的時機。

心中不能糾結,不能有絲毫猶豫。也許頂尖的神射手不一定是君子,但一定不是小人。只有通達的念頭、順暢的思維,才能把這種簡單粗糙的藝術發揮到極致……一如戰爭的藝術。

坦盪盪卻不需要太多的束縛,不需要任何偽裝來掩飾自己,一切恢復最原始的本性和真性情。

……

除了練箭,他也經常呆在南城的虎捷軍軍營,第一軍、第二軍的人數常常不齊,但總是有一部分人駐守。

郭紹的私下里還是比較喜歡這支軍隊的將士,他們的特點同樣是簡單直接,膽子大有著一股子野性,難怪後世的統治者會非常忌憚這種精銳將士……就算是皇帝也沒辦法想讓他們干什么就干什么;比如前朝發生的一次兵變,朝廷讓職業兵去屯田,結果大伙兒直接兵變了事。

郭紹親身感覺到,這些將士就是一把雙刃劍,能打,卻不是那么溫順的一類。

將校們正在點卯,郭紹一改以往那些大將的作風,徒步從行列之間走過,一個個注視叉開腿站立的士卒。

軍士們多是肩膀寬、手臂粗長但腰不粗的猛漢,從體型到皮膚,每一個地方都能看出他們是久經戰陣的沙場老兵。他們服從自己的將領,習慣抱團成陣,但沒有絲毫普通人見了官的那種膽怯和卑躬。

郭紹站在一個士卒面前,就近面對面地,隨手拉平他身上歪了的鎧甲。士卒有點緊張,但口拙,直挺挺站在那里沒動也沒吭聲。

將士們此時還是比較服郭紹的率領,精兵悍將並非全然桀驁不馴,他們只服有本事的人,就像楊彪那類人一樣。軍中里少了幾分溫情,多了幾分叢林般的法則。

就在這時,各指揮的武將上來稟報人數,郭紹不慌不忙地聽他們說完,自己也不說任何訓詞,直接揮手道:「解散,按前幾天樞密院的軍令駐防。」

各軍有各軍的都指揮使及各級將領,各部的駐防任務也由不得郭紹等武將,全憑樞密院一手部署;特別是京師的人馬,未得樞密院命令擅自調動或調防的話,非常嚴重。郭紹就是不來巡視也沒問題,不過他還是很長時間呆在軍營里,和將士們盡量熟悉。

他等各部點卯換防後,就完全不插手他們的軍務了,最近在整理復制從關中帶回來的地圖,一共六張。

忙活了兩三個月,郭紹覺得可以上個奏章,獻秦鳳二州地形圖,好在朝廷里找一點存在感。此時的朝廷機構在唐朝的基礎上進一步精簡集權,卻還沒形成宋明那種比較嚴密的體系,而且樞密院權重、軍事對國家事務中最重要的部分……郭紹認為自己獻圖,或許可以到達皇帝或樞密使的手里。

李處耘在邠州時,一個無軍職的節度使的親戚都可以上奏告狀,郭紹覺得自己身為禁軍將領完全可以上奏疏。

不過這是郭紹第一次向皇帝上奏疏,寫文章有點捉急。這份上書他都搞了兩三天了,還沒弄利索。

別說寫文言文章,他就是看也不太看得明白……並非文盲,繁體字也認得,關鍵是沒有標點。娘的,古代這些讀書識字的人真是怎么復雜怎么來;若是文章書籍里有斷句的符號,就是一個墨點,郭紹都能毫無壓力地看懂大部分文章,但就是沒有。

在五代十國有差不多五年了,但郭紹大部分時間是小卒,這個時代的書籍又貴,而且軍士小卒也不需要識字,他哪有功夫去研究古籍除非現在科舉有好的出路,也衣食不愁可以專業讀書科舉,那倒可以研究研究。

想來想去,郭紹決定還是讓左攸來寫,然後自己看看差不多的話,再抄一下了事……上次在邠州不辭而別留的書信,也是出自左攸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