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興亡彈指間(2 / 2)

十國千嬌 西風緊 1641 字 2021-01-18

魏仁溥皺眉道:「還是覺得郭紹稍微弱了點,況且畢竟是武夫,這形勢太復雜了、又非常危險,真要辦那事兒,不僅需要周密復雜的部署預謀,還要非常人有的膽識!」

「老夫倒沒想到魏副使也能被迷惑。」王朴冷冷道。

他當下打開一個櫃子,拿鑰匙開一個抽屜,從里面拿出厚厚一疊卷宗來放在桌子上,「魏副使若還不信,再仔細瞧瞧郭紹每一役的作為,這是光靠勇力的武夫做的事嗎當然,老夫本來也不太信,這人一個流浪孤兒出身、後來一直當小卒,連寫字都不知道和誰學的寫得一塌糊塗,按理根本不能有大見識。換作誰都不信他能有多少見識,但事實就在這卷宗里,不得不信。」

王朴道:「等緊迫過去了,魏副使完全可以好好琢磨郭紹的歷次戰役,真的很有意思。武訖鎮小小戰役我是費了不少力最近才查清楚的,這件事兒和淮南名將柴克宏放在一起,然後看北伐涿州之戰……你會發覺三件事非常有趣。」

魏仁溥隨手翻了幾下,忽然掉出來一張紙,上面寫著一首長短句。本來魏仁溥此時沒興趣看這玩意,但只瞟了一眼就忍不住將它讀完:

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里潼關路。望西都,意躊躇。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這是誰寫的」魏仁溥立刻問道。

王朴道:「郭紹。」

魏仁溥與王朴面面相覷,一時間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那浩瀚的歲月、如浪的江山、輝煌的文明,無數壯觀的場面忽然奔流至眼前。

古色古香的淡雅木窗外,滴落的雨水,如無數的眼淚。

「其實……」良久之後,魏仁溥的臉色發白、鼓足了勇氣看著王朴,「王使君,您有沒有想過,萬一官家一時半會兒好不起來了,國家總得有人主持大事。於忠心、於大局,總得有個去向。」

王朴轉過身,看著窗外,背對著魏仁溥淡淡地說道:「官家對臣有知遇之恩,老夫所為只忠於官家而已,沒法想得太遠。」

魏仁溥忍不住又道:「還記得去年秋咱們去看虎捷軍左廂調動出京的狀況么我倒覺得郭紹當時在軍前訓話挺有意思的。」當時郭紹說了一通廢話,好像是說他要做大周的捍衛者。

王朴不答。

忽然魏仁溥好像醒悟了什么,趕緊又拿起王朴帶回來的防圖,仔細看了一番。

就在這時,王朴忽然轉過身來,一雙小眼十分明亮,冷冷地問:「魏副使看出什么來了」

魏仁溥皺眉搖頭道:「太復雜了,一時間看不明白。王使君給我看的時候,又很倉促,實在沒太留意。」

……

郭府上,郭紹正撫曹泰的背:「明日最早的時候,曹公公才進宮。你能進得去罷」

曹泰道:「雜家內侍省內常侍,當然進得去。」

「讓曹公公單獨深入虎穴,肯定很危險,但這種時候,參與此事的每一個人都影響著大事的走向。」郭紹道。

曹泰瞪眼道:「皇後和無數人都在危難之中,雜家一個閹人、一條爛命,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郭紹正色道:「曹公公切勿自貶,宦官怎么了!有詩言焚琴煮鶴萬民飽,花間問道天下同。清談高論俱豎儒,負劍挾弓有公公。太史公是閹人,高力士、蔡倫也是流芳萬代受萬民敬仰,有的宦官比那沽名釣譽之徒更利國利民,人都有好壞,何況宦官曹公公在危急關頭,所作所為既有大忠又有大義,比大部分世人不知高了多少倍。」

曹泰愣愣道:「我還第一回聽說,做官宦能這么高上清貴」

郭紹拍了拍他的肩膀:「和做宦官沒什么關系,和為人有關系。總之,曹公公也是皇後這邊至關重要的自己人,以後咱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曹泰點點頭道:「我辦好事,還得想法活著,不是福就沒得享了么」

郭紹拜道:「宮里就靠曹公公了,預祝明早之行馬到功成。」

曹泰忙回禮作拜。

這時左攸入內,拿著幾張紙過來說道:「按照主公的安排,我草擬了一下各項事要,以免明日漏了。主公看看這樣安排怎樣」

不料郭紹當即掏出了一個小冊子,一面對照小冊子上亂七八糟的線條圈圈和潦草字跡,一面看左攸寫的東西。

外面的雨淅淅瀝瀝,已經很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