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九章 皮大衣(1 / 2)

十國千嬌 西風緊 1651 字 2021-01-18

天空的雲層壓得特別低,低得叫人擔心會掉到霸州城的閣樓屋,

空中的小雪花被風刮得橫飛,仿佛晚春的柳絮,又似喪事上的紙錢,平白添了幾分悲涼的氣息。屋子倒是熱乎忙碌。

行宮前院堂屋里坐著幾個大臣和一干官員,兩邊的廂房里也有許多軍府官吏。人們十分忙碌,二十幾萬大軍的糧秣、軍備、工事、情報等都要報到這里處理,前營軍府還要負責下達軍令等諸事,事兒是挺多的。

這里似乎只有一個閑人,就是郭紹。

他時不時在堂屋上位聽左攸等人稟報重要的消息,然後在那里坐一會兒;時不時又起身回簽押房看圖。反正具體的事不用他辦,一整天都幾乎沒做什么事。

偶爾又到二堂後面的院落里走走,也沒什么好走的,只能在一條長走廊上來回走動,外面下著雪,他也沒想到雪里去。

總有些心神不寧的感覺。

這時魏仁浦進來了,郭紹回頭看到他,便在走廊上停步等著。王朴這次沒來,在東京留守,主持前營軍府所有分司的人就是魏仁浦。魏仁浦很賣力,起早貪黑十分用心,畢竟這幾年王朴實在太得寵了,皇帝無論什么大事都會先問王朴才作決定。

魏仁浦上前見禮,隨即便說道:「陛下,從兵曹司細作、前線斥候6續報來的消息,臣覺得可以肯定遼軍主力在桑干河、津州北面,幾乎全部人馬都在那里。」

郭紹的腦海里頓時浮現出雪原上營帳不見收尾的宏大場面,耳邊仿佛聽到了馬蹄踏在雪地上厚重沉悶的聲音。

他沉聲道:「津州被攻打了么」

魏仁浦道:「還未被進攻。」

郭紹抬起頭看著空中亂飄的雪花,沉默了一會兒,抬起手道:「派昝居潤去津州視察,他回稟的奏疏信件徑直送朕的簽押房。」

魏仁浦道:「遵旨。」

魏仁浦忍不住又道:「遼軍會不會主攻津州流經此地的河流連通幽州城南,位置比較重要。」

郭紹繼續看著天上的雪:「這種天氣,不適合進行十萬人規模的大戰……」

「是,冬天實在太冷了。」魏仁浦附和道。

郭紹又皺眉道:「遼軍真的會強攻津州」

他在這比較安靜的地方,費盡心力在拼命撲捉一些直覺。軍府幕僚團的推論方略已經夠多了,郭紹現在不需要這個,需要的一種難以言表的如同靈感的東西。

沒有可靠詳細的情報,常常真需要一些玄妙的直覺和嗅覺來進行判斷。

整盤「棋」看起來紛繁復雜,卻不能手忙腳亂,郭紹在追尋與遼軍默契的一種張弛度和節奏感……因為這種情況下,郭紹沒有「設定規則」的主動權,主動權在遼軍手里;但他不能擺好了死棋,讓遼軍從容來破局。

郭紹的腦子很亂,他甚至想到了許多齒輪在旋轉。它們在咬合、在匹配,也在運動。

所以要跟上節奏,並且反過來通過咬合力制約遼軍的動力。決不能被遼軍牽著鼻子走!

……數日後,雪晴。郭紹一大早進簽押房,便見一眾大臣武將在那等著,桌案上放著幾份奏章,前營軍府、昝居潤都同時急報津州遭遇大股遼軍圍攻的消息。

大員們議論紛紛,見到郭紹先行禮,接著又說起話來,氣氛有些焦急。有人在商量派多少人、哪支人馬去增援了。

郭紹仔細先仔細看了昝居潤的奏報,又轉頭看魏仁浦:「確定沒有堡壘被攻陷摧毀」

魏仁浦道:「暫未有鄉軍的堡壘被攻破。」

郭紹道:「津州大小城堡雖防范嚴密,但若遼軍鐵了心攻打,還是容易攻破的,畢竟鄉軍將士近戰肉搏實在欠缺。」

諸將聽罷頓時附和:「陛下言之有理,守城難免拼殺,何況鄉軍堡壘修得不高。」

郭紹又道:「這奏章上面,沒人提到遼軍用了投石車、雲梯等大型器械;遼軍既然攻打工事,連攻城器械都不用」

魏仁浦沉吟道:「遼軍選擇的戰場不在津州聲東擊西之計」

李處耘道:「遼軍會攻何處涿州增援涿州確實最遠,可是涿州的作用……似乎犯不著遼軍下血本。」

又有人議論道:「咱們有防線,可也有弱點。兵力太分散,到決戰之時不好聚兵!倒也無妨,四個城都有重兵防護,就算哪個城外面的幾十個堡壘被拔光了,遼軍想一時半會攻下城池也難!」

史彥回頭看著別人哼哼道:「帶騎兵的,誰他娘和你面對面決戰!老子沖陣也撿弱的地方下手。」

郭紹的目光從史彥臉上掃過,停留在董遵誨的臉上。董遵誨抬起頭來……但郭紹什么也沒對他說。

就在這時,宦官王忠從門外走進來了,見到這么多人在房間里。他便彎著腰走牆邊上,默默地走到郭紹這邊來。

郭紹轉頭看王忠手臂上挽著一件毛皮大衣。王忠便河北有好皮子,就叫人照陛下的身材縫制了一件皮裘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