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七章 好死不如賴活著(2 / 2)

十國千嬌 西風緊 1601 字 2021-01-18

這座大殿顯得十分陳舊,幾任皇帝在此臨朝,那些角落里洗不干凈的污垢,恐怕就有凝固的血漬!

皇帝耶律賢已經十八歲了,可是身材依舊瘦弱,他的身體似乎一直都不太好。不過耶律賢坐在虎皮大椅子上,姿態已比初登基那會兒自然隨意了許多,他右手拿著權杖,左手肘放在椅子扶手上,用手掌支撐著腦袋,眼睛看著下面的大臣,目光溫和寬容,一副虛心納諫的樣子。

站得離皇位最近的蕭思溫道:「讓北院府事范忠義先稟奏許國之事。」

范忠義站出來,神激動,卻又刻意壓抑,畢竟是面對著大遼最高統治者奏事!他放棄了抱拳作揖,以手按胸,恭敬地向椅子上的人鞠躬。

「范府事說罷。」耶律賢的聲音道。

大汗居然對他說話了!范忠義的聲音有點顫:「是,大汗。」

范忠義稍稍直起腰,用口音不正的契丹話道:「許國偽帝郭紹身中奇毒,無葯可醫,前後長達數月不視朝,其間一次上朝便當朝昏厥,性命危在旦夕。

郭紹有兩個皇子,皆幾歲孩童;皇後符氏監國。皇後乃河北大族符彥卿之女,符家雖有勢,卻止於河北,不能掣肘東京。許國主弱臣強之勢已成。

觀唐末之後,中原改朝換代五次,皆擁兵大將趁皇室衰微篡位,許國偽帝郭紹亦然。故郭紹懼之,以清除擁兵大將防患。

開國公李處耘被毒死,護國公羅延環被逼自殺,壽州守備郭進被部下殺掉邀功。宰相范質以下近萬人受牽連,死者不計其數!」

范忠義說罷大勢,緩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清除血洗遠未結束,河東楊業、武州高彥儔、平州劉仁瞻,皆南人諸國降將,手握重兵,必在清除之列。

楊業、折德扆乃姻親,此二人是繼李處耘、羅延環之後要對付者。

折德扆家眷在東京,舊部多被解散分散,手下平夏軍皆衛軍,諸將士的家在國內,故難以起事,威脅較小。故郭紹欲先栽贓威逼折德扆,然後牽連楊業除掉!

七月下旬,郭紹同時召楊業、折德扆進京。楊業路近,先到東京;折德扆暫時未到,但因起事實力不足,許國朝廷不懼之。

當是時,折德扆瞧出端倪,密告楊業,東京陰謀了一個大圈套!許州長史周端將獲重罪,接著:把已經承認勾結周端的護國公羅延環置之死地;牽連栽贓折德扆,禍及折德扆的姻親楊業。

楊業將信將疑,便現周端忽然被定謀逆之罪。楊業當機立斷,突然拋棄隨從儀仗,甩掉了監視他的細作,從車馬行租馬逃走。

因許國朝廷不敢無名無故逮捕楊業,又因河東前營軍府的許國文武尚未准備妥當,未料楊業那么早能現陰謀。事突然,讓許國朝廷措手不及,楊業得以逃回河東。」

范忠義頓了頓又道,「陰謀到這一步,生了意外。楊業回到河東後,馬上以遼軍襲擾河東為由,召集前營軍府官員監軍議事;然後封鎖前營軍府。

河東軍絕大多數將士乃東漢北漢降兵降將,楊業乃東漢老將,名氣威望極高,有辦法毀掉許國朝廷的兵權制衡,煽動號令河東諸部。

事態到這一步很嚴重了。許國朝廷當然不願意楊業起兵謀反,否則內耗傷國力,更費時日。而偽帝郭紹身體有恙,危在旦夕,時間拖延下去便無法繼續對付別的威脅;同時平叛大將得到兵權外出,又可能造成東京皇權更替之際的隱患。

許國朝廷立刻派出禮部侍郎、內閣輔政盧多遜,快馬前往河東代州與楊業談判議和。

楊業此時的態度應該非常猶豫。一方面逃跑和封鎖前營軍府已經犯法,與朝廷撕破了臉面,若是妥協,很可能被秋後清算。心中十分擔憂害怕!

另一方面,他若是起兵,勝算又不大。河東軍雖略遜許國禁軍,卻也是以前諸國之中最有戰力的人馬;可是東漢國既滅,河東軍將士內戰的士氣必定不行……平叛之戰一旦爆,楊業擔心內部將士會被收買、勸降、無心作戰。當年李筠、最近的郭進謀反,無不被邀功的部下所殺。楊業不得不防。」

范忠義呼出一口氣:「現在咱們最擔心的,是楊業與朝廷達成妥協,楊業會選擇犧牲自己性命,保全家眷。之前李處耘、羅延環的大將身死,郭紹也如此為之,以留余地。」

就在這時,一個契丹貴族大聲道:「范府事不過去了河東一趟,就知道得如此清楚聽起來好像你親眼看到那些事兒似的,可有憑據」

范忠義轉身道:「在下沒有親眼所見,整個事兒都是合乎理的推測。但咱們也有不少實據!只有這樣推測,那么多事才能說得通;閣下若不同意此論,倒是重新推測一番,以便解釋許國生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