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那句話，李老師和他最大的區別就是善良。」劉暢揉了揉小女孩頭頂的頭發，把她抱進了懷里，「我們同生共死過，李老師如果不是有生命危險，肯定不會讓我做這種實驗的。」

「可是」小女孩還想插嘴。

「算了，這實驗我做了，只要不把我變成怪物就行了。」劉暢沖李輕水笑了笑，「實驗用麻醉嗎」

「用，手術精密，我怕你亂動。」李輕水也看著劉暢，「真的想好了後果和意外我都跟你說清楚了。」

「想好了，沒有你，我早死了。同樣的，我不希望看到我還在，你卻死了的場面。」劉暢說著，自己躺到了實驗室的實驗桌上，挽起了袖口，「我希望能幫到你。」

「謝謝。」李輕水看著劉暢的決斷，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把自己的所有情緒都吐出來後，才恢復了平靜，隨後慢慢拿起麻醉針，在小女孩婆娑的淚眼下，走到了劉暢跟前。

「我能交代幾句遺言嗎」看著針頭臨近自己手臂，劉暢感覺有些害怕。

「嗯。」

「我如果死了，就幫我照顧好小靜。還有，我爸爸叫劉輝，我媽媽叫吳華，你以後如果萬一在某天看到了他們，幫我照顧照顧。」劉暢說著話，看向了小靜，「還有，你也別哭了，跟哭喪似的，七到九成的成功率，我真不一定死。」

「可是」小女孩聽到劉暢不讓哭，使勁的吸了下鼻子，強忍住淚水後大叫道：「可是我還是不希望你做這個手術。」

「哈哈，沒事的，只是一個很小的手術而已。手術成功後，等我下次睜開眼，我就能變得和李老師一樣聰明了」劉暢試圖安慰小女孩。

「可是，那也不是我從前的劉暢哥哥了」可小女孩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劉暢啞口無言。

不知道怎么回答，劉暢索性閉上了眼睛。

「開始吧。」不再去想手術後自己還是不是純粹的自己的問題，他就那么靜靜地躺在實驗台上。感覺到強效麻醉針的大劑量注入，隨後意識逐漸模糊了起來，迎接來了那場他看不見的手術。

昏迷的時間總是轉瞬即逝。

再次睜開眼後的劉暢，除了感覺有點頭暈外，和睡一覺的感覺差不了多少。

「你醒了」李輕水看向了術後清醒的劉暢，而劉暢揉了揉眼睛之後，也看向了他。

「嗯，我沒死」劉暢聲音透出十三分的喜悅。

「是的，你沒死」李輕水的眼神也透出了同樣的喜悅之情。

「幾點了」

「3點43分，時間過去了三個半小時左右。」李輕水繼續用關切又喜悅的眼光看著劉暢。「感覺世界有什么變化嗎」

「變化」模糊的視線逐漸清晰，頭暈的感覺慢慢消逝，劉暢慢慢從手術台上坐起身子，看向了李輕水和他身旁那已經哭腫了眼睛的小女孩。

「感覺，距離感好清晰。」劉暢看著小女孩的瞳孔，說道：「我的眼睛和她的眼睛之間的距離是1035.57毫米，這些數字像是在我腦子中蹦出來了一樣清晰准確。」

劉暢慢慢的從實驗台上坐了起來，腳步下地，同時說道：「我的每一個動作，我都能清晰把握到最准確的部分，每一次移動都能讓我計算出最准確的距離。」

「嗯，大腦微觀分析能力增強了。」李輕水說著話，用期待的眼睛看向了劉暢，「那其他的呢，還有什么感覺沒了」

「感覺。」劉暢看向了自己的雙手，仔細感覺著其他的變化。

片刻之後，他回答道：「沒了，除了距離感格外准之外，沒有其他的感覺了。」

「沒有了不應該啊」李輕水皺眉露出了疑惑的神色，隨後從桌上拿起了一本書，用撥頁的方式在劉暢面前瞬間翻了好幾十頁，隨後問道：「記住內容了嗎」

「沒，一個字兒都沒記住。」劉暢如是說道：「甚至，我連一句話都沒有來得及看清楚。」

「信息收集和閱讀學習以及分析能力都沒有增強啊，除了微觀計算力增強了之外，其他竟然毫無建樹。」李輕水自言自語著，「不應該啊難道大腦真是一個無法觸及的領域」

「實驗失敗了嗎」看到李輕水的樣子，劉暢走到了地面之上。

「嗯，算是失敗了吧。」李輕水看著劉暢安然無恙，眼中既有些欣慰又有些遺憾，「沒辦法，我想不通為什么失敗的，大腦的東西，畢竟還是太神秘了，可能究我一生，也無法研究透徹其中萬一。」

「我本來想把你改造成一個真正的智力類的腦域異變者，讓你參加到這個激斗的大浪潮中，幫助我擊敗趙卓，站穩腳跟。現在看來是失敗了。」李輕水嘆道：「所以，你們就不能留在這里了。」

「為什么」劉暢看向了李輕水，「事情已經嚴重到這個地步了」

「是的，十分嚴重。」李輕水說道：「人類的社會形態，要進行一場大變革了而變革，就意味著清洗和屠殺。」

「為什么會變革呢，這和我又有什么關系」

「變革的原因有很多種，欲望是其中最大的一種推動力。」李輕水看向了實驗室的器皿，悠悠地說道：「通訊一直無法恢復，各個城市之間的交通又被徹底封閉。失去了中央掌控力這么久，人類的社會形態終究是要改變的。」

「蠢蠢欲動的軍隊，躁動不安的行政部門，還有這獨立於兩者之外，但和兩者高層都有著密切聯系的研究所。這三方的爭斗，將是未來的主旋律。」李輕水說道：「其實人類社會能一直平和發展到現在，也算是一個奇跡了。先前人們一直沒有脫離生存的壓力，無暇內斗罷了。現在食物問題解決了，新格局的時代也就來臨了。沒有了方便的交通和通訊，各個城市長期分立，整個世界的體制終究要回歸城邦制的」

「城邦制」劉暢疑惑。

「是的，新型的城邦制。沒有了中央的約束力，一個城市就相當於一個國家。」李輕水看向了劉暢，「而軍隊，政府，和研究所，都想當這個國家新的國王。這也是趙卓掌控第一手食物資源的最重要原因。」

「未來不久內，這座城市的人類高層，就將進行一場比野外叢林食物網更加殘酷復雜的斗爭。各個勢力盤根錯節，我不能確保我在這場斗爭中能活下來，所以我想讓你幫助我。但是現在實驗失敗，你沒有得到應有的智力變異，所以，我就又想讓你退出這場爭端。」

「因為這場爭端必將萬分殘酷，你沒有得到腦域異變的能力，沒有相應的拉攏的價值，但是留在這里，卻有很大的用來脅迫我的價值。而且你沒有處世經驗，又沒有高端的分析能力，留在這也很容易在這場爭斗中落入別人的陷阱，所以，既然實驗失敗了，我還是希望你出去避避風頭。」

李輕水說著話，走到實驗室的另一個角落，從抽屜里拿出了一把巨大無比的手槍。

「等到城市變革結束了，如果我沒死，再回來找我」李輕水把手槍遞給了劉暢，隨後給了他和小女孩一人一個擁抱，「記得要活得好好的，別讓趙卓的人找到你們。」

「嗯。」擁抱了李輕水，接過了他手中的巨型手槍，劉暢也誠懇地說道：「也希望你好好活著，你不能跟我們一起走嗎」

「我走的話，那我們三個就一個也走不了。」李輕水苦笑的同時，眼底也露出了劉暢第一次見到的殘忍精芒，「而且，我倒也真想留在這里看看，在鄭州這塊地盤，究竟到最後，誰能說了算」

第八十六章 手槍

「我給你的那把手槍，還有一些子彈，你也好好收著。」李輕水說著，又從白褂子里掏出了一個絲質的背心。「還有這個，是2組那邊研制出來的生物武器，鋼被蜘蛛的蜘蛛絲織成的防彈背心。防護效果很好，而且，輕便靈活，幾乎完全不會影響你的行動能力。」

「原來你早就做好實驗失敗的准備了。」劉暢接過那比紙還薄的背心，隨手折了幾下，放進了口袋里。

「嗯，總得做兩手打算，能多周全一點，就多周全一點，總沒錯的。」李輕水說著話，看著劉暢和小女孩笑了笑，「畢竟，可能你們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怎能讓你們輕易就死掉」

「嗯。那我們就都不要死我不懂政治斗爭，但是也明白其中的殘酷，希望我回來時，還能見到活著的你。」劉暢拉著小女孩的手，一起看向了李輕水，「等到這場風暴結束，無論成敗，我們都會回來看看的。」

「嗯。」李輕水點點頭，眼神中露出了自信，「其實你們不用過於擔心我，他們想弄死我，也不是那么容易。作為科研人員，無論是政府還是軍方，都不希望我們真正的死掉。就算政斗失敗，其他兩方勢力不管任何一方贏了，他們也會希望我們做他們的傀儡的。畢竟失了我們，他們也寸步難行。」

「而且，在鄭州這塊地界上，能真正弄死我的人，也絕對不多。」李輕水說著話，眼神中再次露出了些許精芒，「我沒那么容易被淘汰的，我反倒更擔心你的安全。其實我這次找你這么急，就是因為在這風波將起之際，趙卓為了真正控制我，已經關注到了你們的存在。你們今天走了，他明天肯定會派人找你們。他現在在軍方的影響力很大，手中還操控有一批直接聽命於他的基因合成怪人用於斬首行動。這種怪人戰斗力非常強勁，速度力量身體反射能力都是超一流水准。他們的皮膚強韌程度，即便是軍用突擊步槍的子彈都打不穿，所以我才千方百計從謝師長那里給你弄來了這么一把手槍。」

「以備不時之需。」

「怪人」劉暢皺眉道。

「是的，一種生物兵器。趙卓弄出來的，智商很低，但是戰斗力很高」

「那怪人用小靜的分析判斷的話，能有多少的生命強度這手槍能擊殺他們嗎」聽到有人可能會追捕自己，劉暢也是十萬分的警醒。

「那些怪人的生命強度最少都得有二十五個值，但是具體戰斗力應該還在這之上。因為他們的視力感官很好，而且因為專精戰斗，所以戰斗力比生命強度更可怕。也許放在自然界，他們的競爭力和生存性都沒有那些純種的二十五個值的自然生命強，但是單純戰斗的話，尤其是針對人類這種中型體態生物的戰斗的話，他們卻有著絕對的優勢。」李輕水回想了一下這些天對那種怪人的研究後，又指著劉暢身上那把巨大的手槍說道：「至於這個手槍，我也是為他們量身定做的，應該能殺死他們因為這種手槍威力真的很大，說是世界之最也不為過」

「這是2組那幫武器大師們改過的東西，原名叫pfeifer zeliska revolver，是奧地利產的，改裝過後已經可以單手持握了，以前因為體型太大和後坐力太強的緣故，根本在戰斗上沒有什么實際的作用，所以很難普及，僅限於獵殺大型動物用。」

「以前無法普及」劉暢看向了手槍。

「是的，因為以前的人力氣太小，根本無法用正確的持槍姿勢去掌控這種大家伙。而且因為身體韌度不夠，這槍的反震力都能把人的手腕給震斷，所以使用條件太苛刻，根本無法用於戰爭。但是現在的你就完全不用擔心這個問題了，你比前人類強壯好幾倍，身體韌度也不是他們可以相比的，所以用這槍再適合不過」

「這槍有多大的威力」劉暢摸索著那長過半米的巨大輪轉手槍，仔細地觀察著。

「槍口動能6230焦耳。」李輕水回答道。

「那是個什么概念」劉暢舉起槍試著瞄准了一下。

「威力很大，沙漠之鷹知道吧大威力手槍的代表。」

「知道，以前玩cs的時候經常用，單發子彈的威力比所有的沖鋒槍都大」

「嗯，沙鷹的槍口動能是1570焦耳，也就是說，pfeifer zeliska revolver是它的四倍。」

「這么厲害」劉暢摸索著扣開了那巨型手槍的彈槽，看向了里面那巨大的子彈，問道：「這么大的威力，應該能轟死那些怪人了吧」

「嗯，就算打不死也能重傷，但是你千萬不要小看他們。他們的速度比你快得多，視距據我觀察也有10米以上，比你也差不了多少。真正對峙起來，你很難打中他們的。」李輕水如實說道。

「但有這種槍，畢竟能給我帶來更多的生機，不然面對他們，我連還手之力都沒有。」劉暢說著話，把槍連帶配套的槍套別在了腰間，「但至於能不能真的打中，就聽天由命了。」

「嗯。」李輕水點了點頭，隨後走到一邊拉開了實驗室窗簾的一角，看向了窗外，「時間不早了，你趕緊離開吧，天亮之後，想走都走不了了。」

「嗯。」劉暢說著話，抱起了小女孩，「那我們走了，廢話不多說，你保重就行了。」

「你也保重。」李輕水拍了拍劉暢的肩膀，隨後看了看分別時分還不理自己的小女孩，笑道：「還生氣呢都要分開了也不跟我說話」

「不想跟你說話，因為你變了」小女孩默默地說了一句話，隨後別過了頭去。

「小孩子脾氣，我們先走了」看到離別的氣氛有些尷尬，劉暢也不知道說什么，直接抱著小女孩離開了這座實驗室。

穿過回廊和院落，劉暢帶著小女孩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收拾了一番，帶走了「米粒兒蟲」試養的木盒和軍用弓弩以及相關裝備之後，又帶了個軍用水壺，隨後一陣風似的離開了這里。

在小女孩的探測下，他們走出屋子，走到科學園區的圍牆旁邊，探測到了一個無人看守的地段，隨後劉暢抱著小女孩一躍而上，如同靈貓一般，離開了這個風暴和漩渦的中心，走向了外面普通人的世界。

踏在外面的街道上，劉暢背著弓弩，挎著手槍，抱著小女孩，拎著小木箱，走在柔軟的草地上，突然有種自由的感覺。

「有沒有一種越獄成功的感覺」劉暢看向了懷中的小女孩。

「嗯，園區里面太壓抑了，每個人都在勾心斗角。」小靜看著劉暢的眼睛，「你不適合那里，那里對你來說，比叢林還危險。」

「嗯，我在那里相當於一個危險值只有0.5的生物，如果沒有李老師這個危險值高達一百的人物在里面周旋，估計早就死了。」

「嗯，說起李老師，你感覺他變了嗎」小女孩摟著劉暢的脖子說道：「他現在給我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以前沒有的。」

「不知道，因為在那種環境下呆久了吧。」劉暢隨意的嘆口氣，「人都會變的，兩個月前的我和現在一樣嗎不要想那么多了，李老師變了也是因為生存，他不會害我們的，就像我不會害你一樣。」

「嗯。」小女孩聽了劉暢的話，重重地點了點頭，再次摟緊了他的脖子。

兩人走在鄭州的街道上，他們為了遠離那個研究園區並沒有在路上停歇。夜晚的鄭州很安靜，草長鶯飛間，除了蟲鳴鳥叫和各種不知名的動物的吼聲外，完全沒有人類的足跡。

對人類來說，夜晚總是比白天危險的視距受損加上作息習慣以及夜晚捕食規則的差距，都限制了人們晚上的行動。

所以，走在植物叢生的街道上，劉暢並沒有遇到任何的行人。對鄭州也不太熟悉的他，只好一路向東，沿著從鄭開大道來時的路原方向返回了過去。

科學園區在金水區也就是北區，鄭開大道在鄭州的東區，兩邊離得很遠，也符合劉暢心中遠離風暴中心的想法。

兩人就這么一路走去，在小女孩的精神探測下，躲過了大部分的危險後，在天亮時分，走到了東區的一個地段。

「就在這里吧」劉暢看到已經到了東區的邊緣，再往東走就要接近叢林了，而且根據小女孩的探測，再往前就人跡罕至了起來，所以，劉暢選擇不再繼續前進，而是找了一個空著的單元樓，打開房門後，和小女孩走了進去。

「今天先住這里吧，以後我們有空了再找更舒適的地方。」屋中空空，但是陳設還在，劉暢把小女孩和手中的東西放下後，抱著小女孩躺在了滿是塵土的沙發上。

「我休息下，有點累。」劉暢說完這句話，就閉上了眼睛一夜之間，手術加上離別，雖然劉暢身體不累，但是精神還是略微有些疲憊的。

而小女孩在看到劉暢閉眼之後，也走到門口鎖上了門，靠在了他的身邊休息了起來。

直到幾小時後，一陣鑼鼓震天的聲音把兩人驚醒。

咚咚咚

是鐵勺敲擊平底鍋的聲音，音似破鑼，十分難聽刺耳，穿透力極強。一下就驚醒了正在半睡半醒間的劉暢。

「出什么事兒了」窗外陽光已經徹底點亮了紅霧，劉暢看向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