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繚繞，你們這樣走著走著不走了，掉隊了怎么辦」

賀枝枝如同媽媽一樣教育著一號，「就算不掉隊，這深山老林的，但是萬一你遇上危險怎么辦」

「有危險我自己會解決的。」老大打開了賀枝枝的手，「不用你操心。」

「喲，小孩子這么倔跟你爹一個德行」賀枝枝看到小孩這么囂張，更是來勁，上前又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我說你是為你好，要不然我才懶得管你。」

「我沒讓你管。」老大又打開了賀枝枝的手，「聒噪的女人。」

「你」賀枝枝正想繼續說話，卻被劉暢一把拉開。

「別管他們了，小孩子家，不懂事兒。」拉開賀枝枝之後，劉暢看了看三個少年老成的小孩，「你們也是，以後不要突然掉隊了。」

「嗯。」老大點了點頭，看都不再看賀枝枝一眼。

「你」

而後者看到小孩的態度，生氣地一跺腳，走到了隊伍的前端。「不愧是李輕水的孩子，氣死我了。」

隊伍一路走進新鄉城，劉暢在斷壁殘垣的破敗之中，還是感受到了人煙的氣息，他們著個隊伍由於拖家帶口，並不是第一個從鄭州趕過來的小隊。

而兩支隊剛進城不久，就遇到了鄭州來的另外的小隊，對方在遇到劉暢一伙之後，也主動搭著話。

「喂，兄弟，剛來的啊」小隊看到劉暢的背包，就知道他們是一樣的逃亡者。

「嗯。」劉暢也想了解下新鄉的情況，就停下了腳步，「見到本地人了嗎你們來多久了」

「半個多小時了吧，本地人應該都在城西那里聚集著，我剛才遇到一個過路的問出來的。不過聽說他們本地人也有點亂起來了，似乎先前有隊伍把鄭州那邊的消息傳過來了。」

「嗯。」劉暢點了點頭，「不能怪別人多嘴，先前的鳥群經過，他們肯定也看到了，不恐慌才怪。」

「但不管怎么說，我們結伴去看看吧，人多力量還大點，好說話。」這個隊伍人很少，只有三個人，明顯是一個家庭組合，說話的是這家的男主人。

「先去看看吧。」劉暢走上前去，掏出槍械暗暗的警戒著。

四年來，大城市變成了城邦制，小城市變成了什么模樣，劉暢還真是不知道。一路順著地圖的指示，走到新鄉城西，劉暢在這里看到了軍隊和市集，以及城中開辟的耕地。

「人不多了。」劉暢從人口密度判斷著現在小城市的風貌。

人口看起來死了一大半，城市變成了城鎮，城市街道的兩邊還留有店鋪，不過數量很少，交易的也都是食物武器之類的硬通貨，沒有貨幣流通，看起來似乎回歸到了原始的以物換物的階段。

街道上有巡邏的軍隊，但是大多也看起來松松散散政府的高層也失去了對軍隊強有力的制約。

街道之上還有一些背包客，一看就是從鄭州那邊逃難過來的隊伍，數量不多，有的還被當地居民攔起來詢問著什么。

「沒什么事兒，看起來不危險，我去補充點食水。」劉暢看著那些居民的神色，雖然也慌亂，但還沒有瘋狂，所以，他索性也就離開了隊伍，讓其他幾人留在原地，一個人去當地居民的商店里，用一把精良的手槍，換了清水和耐保存的食物。

背包里的食物儲備不是十分多，畢竟背包再大，所裝的東西也有限，而且很多東西不備著也不行。所以，那些更耐保存的李輕水制作的壓縮餅干就可以留作備用，現在這些現買的，就可以這兩天解決掉。

換了些食物又打聽了消息之後，劉暢回到了自己的小隊。

「怎么樣」回到隊伍之後，賀枝枝問道。

「不怎么樣，人們都很慌亂，他們不知道為什么那些鳥群會從天上經過，又不願意離開當地，就只有原地觀望著。」劉暢把食物塞進背包。

「那要不要告訴他們實情」清音問道。

「還是別了，李輕水會在鄭州那邊告訴人們實情的，等到真正的大隊伍來了，他們會跟著走的，我們還是不要添亂了，我們散步消息的可信度不高，畢竟人少。說不定剛說出真相，就被當地軍隊給抓過去審問緣由了。更何況，真是都知道情況了，我們前面的路也不好走，人總得為自己多考慮考慮。」劉暢小聲說道。

「說的也是。」賀枝枝道：「那我們還在這休息不休息了，還是繼續趕路」

「繼續走，明天或者後天，那些從鄭州過來的大部隊就到了，到時候就不好過了。而且緊隨其後的還有大片的地面獸潮，那更是讓人膽寒，我們就還是趁快人一步，就能多走點平坦路就多走點平坦路，等過了這股勁兒之後再說歇腳的事兒。」劉暢繼續道。

「那就這么著吧。」清音也點頭表示同意。

而兩個隊伍就這么一番商議之後，離開了人群，再次收拾行裝出發了。

這一次隊伍走的依舊平坦，前面的鳥獸大部分都已經隨著大部隊離開，叢林中除了植物已經鮮有危險。

而在兩個隊伍離開之後的一天後，鄭州的百萬大部隊也正式來到了這座城市，順便也把恐慌燒到了這座城市。

「聽說了嗎南方來了個大怪物，能瞬間摧毀一座城池」

一句話就能點燃一個城市人民的恐懼，所有人，無論軍隊還是民眾，聽到百萬人的話語，沒有人再選擇矜持。帶上自己的行囊，背上自己的槍械，所有人都拖家帶口的跟上了這逃難的步伐。

而此時的鄭州城內，實驗園區內，一個厚達三十厘米的鈦合金金屬護罩從里面被人撕開，一個人，從里面坐起了身。

第一百三十七章 李輕水死了

「呼」那人坐起身來之後，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隨後從護罩中站起身子。

他身體上穿著的衣物隨著他站起身子的瞬間化成了布片散落在了護罩之內，一個赤身捰體的男人從床上站起身來，下到了地面。

腳掌落地，李輕水站在落地鏡前，看向了自己的身體黑眼珠黃皮膚，四肢健全不多不少，似乎和之前看起來沒有什么兩樣，又似乎十幾種最強力的基因改造葯劑並沒有把他變成怪物，他還是以前的那般模樣，只是頭發已經盡白，看起來似乎消耗了過多的生命力。

看起來似乎和普通人沒有什么兩樣，但是如果此時有人在他身邊的話，就能感到他身上那種濃郁的奇妙感覺。

細胞的多次分裂加死亡，讓他的壽命幾乎耗盡，他現在往地面一站，似乎給人一種行將就木的垂老之感，但是除此之外，卻還帶有一種超高等生命的威壓，有一種生機勃發的超越生命層次的感覺。

就好像一個將要隕落的神明，本質上，比人類強大百倍萬倍，但是實際上，卻也已經油盡燈枯。

站在地面之上，李輕水慢慢地走到了落地鏡子邊的櫃子里，從里面拿出了一套事先准備好的衣服，一件一件的套在了自己的身上，工裝領帶，穿戴得十分整齊。

整齊又不過分華麗。

一套再普通不過的休閑工裝，穿在李輕水身上，很有以前他當老師時的感覺，安靜平靜充滿知識。而等到所有衣服都穿戴完畢，李輕水又整理了下自己雪白的頭發，走到實驗台旁邊的抽屜里，拿出了一個老式的cd機。

是十年前的款式，看起來是他在學生時代時用的，cd機上貼著一個女孩子的大頭貼，但是由於時間過久，已經褪了色彩，讓人看不清楚五官了不過從相片的輪廓來看，女孩子應該笑得很燦爛。

cd機上還刻著一行小字祝我親愛的初戀，李輕水小子，永遠開心快樂。你最親愛的媳婦兒大人，小豆子。

摸著這行小字，李輕水笑了笑，隨後找到了兩節老式電池按進了cd機之中，帶上耳機，小夜曲安靜柔美的旋律從里面緩緩發出，聲音平靜，祥和，還透著三分的悲傷。

把cd機掛在腰間，李輕水繼續從抽屜里面翻出了兩張照片，一張是他和兩個老人照的，看起來很舊了。另外一個稍微新點，照片上的人是劉暢小靜還有他本人，三個人表情不一。

劉暢笑得很僵硬，但是卻是在努力的笑著。

李輕水面無表情，似乎心事重重。

而小靜則是別過臉去，不去看李輕水所在方向。

仔細看著這張照片，盯了足足幾十秒鍾李輕水笑了起來，隨後把兩張照片都整整齊齊的收進了口袋，打開了實驗台上他早就給自己准備好的一瓶紅酒。

滿滿的倒了一杯一飲而盡，隨後又倒了一杯，一邊品嘗著，一邊跟著小夜曲的旋律，走出了實驗室，順著電梯，一路來到了園區的天台之上，坐在了房頂的邊緣，一邊喝著酒，一邊聽著歌，一邊看向了南方。

「鳥走獸跑。」李輕水的目光似乎穿過了千百米的距離，看向了鄭州的邊緣。

而隨著他話音落下，實驗園區的地面產生了震動，鄭州南邊的邊緣地帶，無數猛獸狂奔而來，帶著驚恐的嚎叫一路狂奔。

萬獸狂奔之景就足以震撼人心，億獸狂奔之景就足以撼動天地。

上億的毒蟲猛獸，從南方一路玩命的向著北方奔去，整個大地都是黑壓壓一片，獸群和蟲群的地面覆蓋面積比整個鄭州城都大，他們奔跑光是地面踩踏的震感，都讓城內房屋涔涔落土，跑得又快又瘋狂。

跑在隊伍最前面的是那些最強壯速度最快的個體，有體型超過十米的蟲子，有巨大強壯的野牛，也有不知道是什么的很奇怪的東西，這些巨獸如同一片壓路機一般一路沖進了鄭州城內，見路就跑，沒路了撞出一條路也要跑，所過之處，房倒屋塌，一片狼藉。

而在他們之後，就是更加巨大的獸群里面的物種雖然不是太強壯，但是卻更加駁雜豐富，劉暢曾經見過的鼠猴剛被蜘蛛，都在其中，不過他們此時卻已經失去了往日凶殘的本性，一個個表情驚恐地沖向了北方。

有那些跑得慢的掉隊的，剛一掉隊，就立刻被後面那成億成億的隊伍踩進了泥土，踩成了肉醬。

站在園區最高的樓上，李輕水似乎看到了這一切，又似乎不在意這一切，他的目光一直望向極南處，仿佛只有那里有東西能真正引起他的興趣。

而那上億的野獸群，雖然橫沖直撞，破壞了大半個鄭州城，但是卻也自覺的繞開了實驗園區這片區域。不知是處於野獸的本能還是其他的原因，有些野獸跑到這里就不敢再向前一步，寧願被後面的獸群趕上來踩死，也不敢逾越那道天塹。

可後面趕來踩死同伴的獸群也是如此，它們踩死了同伴之後，也立刻感覺到了什么，隨後就急剎車換了個方向繼續奔跑。

仿佛是一群夾雜在兩個神明之間的可憐螻蟻，抱頭鼠竄又不明方向。

所以站在實驗園區頂端的李輕水，安靜地喝著酒，除了能感到地面的震感之外，似乎外面的天崩地裂跟他沒有半毛錢關系。

這獸潮持續的時間很長比前幾天鳥群持續的時間更長。

足足持續了一天一夜還要多，直到第二天的下午還仍在持續，李輕水也仍舊拎著喝空大半的酒瓶保持著上來時的姿勢。

地面的獸群已經由大野獸大昆蟲換成了小蟲子組成的如同黑色海浪一般的蟲海，這些短腳的東西雖然跑得不慢，但是畢竟比不上真正的野獸和巨大化的昆蟲，就一路奔跑被這么拖到了生物潮的最末尾。

而也就在它們奔跑如同海浪的同一時刻，地面也終於逐漸地產生了如同七級地震一般的震動。

轟隆隆

轟隆隆

巨大的響聲由遠及近，由弱及強，最後變成了山崩海嘯一般的震動和巨大得能震碎人耳膜的聲波聲浪。

地面那些黑色蟲海瞬間被震得「開出了浪花」，變成了各種形狀，前些天已經被獸群破壞過一次的房屋徹底受不了了這番震動，都塌陷了開來，磚瓦砸進了蟲群之中，砸死了不少這黑壓壓的東西。

「柳樹君，你終於來了。」李輕水手中的酒瓶隨著仿佛的搖晃而掉落在天台之上，碎成了玻璃碴，那沒喝完的紅酒也濺落一地。

站在搖晃的房屋頂部，他感受著地面越來越劇烈的震動，視線似乎穿過了千萬米的距離，看到了城外那天崩地裂的一切。

柳樹來了。

鄭州城南的叢林中，一根根直徑達百米的巨型天穹一般的枝條從天而降，又如同擎天之柱一般在地上蜿蜒移動著，蠕動翻涌之間，如同巨蛇，所過之處，無論泥土還是巨樹，都統統化成了粉末，隨後被吸收進去，變成了天穹的一員。

直徑百米是什么概念。

一些小型山峰的高度，也僅僅是百米高下，而這百米直徑，不知道多少公里長的藤條，卻不知道有多少根，它們的每次移動都是鋪天蓋地的，是天崩地裂的，所有跑得慢的動物，所有不會跑的植物，都被一擊之下化成了肉醬進入其中，它們深入泥土，它們刺破天空。

它們雖然移動之時形似巨蛇，但是卻比任何蛇類都靈活，也比任何蛇類都貪婪。它們的欲望似乎也是無止境的，遇到樹吃樹，遇到動物吃動物，甚至移動過程中，它們還會把更細小的分枝，探入地底不斷地吸收著土地中的養分，它們昂起頭來，就能刺破雲層，接收到陽光的照射，它們低下頭來，就能深入大地，掘地八百尺。

地球上再也沒有一種生物，能在體型上跟這些藤條媲美，也再沒有一種生物，能如此毀天滅地。

這些巨型藤條如同把天地連接到一起的海嘯，席卷而來，所過之處，淹沒一切，只剩下那濃濃的翠綠，生機蓬勃

生機，蓬勃

這是一場生命的禮贊，如同上帝伸下了自己蒼穹之手，手指化為了藤蔓，要把整個地球都抓伏在掌心之中。

「柳樹君，好久不見。」地震在升級，上帝的手指伸開，片刻之後，也終於把指尖觸碰到了鄭州城的邊緣。

隨後，上帝的手指徹底攤開，幾個眨眼的時間，大半座鋼筋水泥澆灌的城市就被那生命之色粉碎成了塵埃，一條最大的藤條，也從天而降，遮擋住了李輕水頭頂的所有陽光，如同天穹塌陷一般，合向了李輕水仰望的身軀。

「柳樹君，好久不見你來得可」

「乒」的一聲，李輕水手中酒杯落地，臉上露出了極度的平靜和瘋狂。

「真壯觀啊」

這四個字，是鄭州城人類最後的絕唱，是回盪在這座曾有幾百萬人城市的最後的人類的聲音。

「李輕水死了。」正在行走的劉暢的隊伍突然因為這一句話而停滯不前，三個小孩，老大老二老三，在這同一個瞬間，突然念叨出了同樣的話語，然後同時回頭看向了南方。

第一百三十八章 死了的，活著的

「你們剛剛說什么」劉暢聽到三個克隆體的話，也突然站在了原地，雖然早就知道有這么一天，但是仍舊一臉不可思議地看向了三個克隆體，「你們剛才說什么」

「李輕水死了。」老大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

「嗯，很清楚的感覺，徹底死了。」老二補充道。

「他死了」劉暢聽到這句話喉頭突然梗塞了起來，心臟一抽一抽的難受，眼神不自覺的就飄向了南方鄭州城的方向。

「不可能，你這三個小騙子。」小靜聽到三個克隆體的話，直接沖到他們三個面前，沖他們喊道：「他怎么可能死那個厚臉皮的家伙不是說過嗎全世界的人都死個精光，他李輕水也能活到最後一個。他怎么可能死，你們不要亂說，你們不是他的孩子嗎」

「小靜，別鬧。」聽到李輕水的死訊，劉暢心情低沉到了極點，拉了拉她的手，讓她不要再說話了。

「哥哥，李輕水真的死了」看到劉暢的表情，感受著他的情緒，少女的臉色也皺了起來，「真的死了嗎你們怎么知道的」

「肯定死了。」老三說道：「一點生命跡象都沒有了，他死了就說明柳樹已經到達鄭州了」

「唉，那么聰明，那么強大的一個人，怎么能」劉暢心情很低落，也不再想走路，原地坐在了樹墩上。

「劉暢，他，真的死了」賀枝枝和莫三胖也反映了過來，看向了劉暢。

「應該是真的吧。」劉暢點頭，「柳樹來了，他還在鄭州，沒可能不死的，他自己都說過，不是柳樹的對手。當我讓他走，他不走的時候，其實就已經死了」

「這不可能是真的。」小靜聽到劉暢的話，眼眶直接紅了起來，「那家伙那么可惡，拿我當實驗品，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禍害遺千年，他才是最應該活下來的人」

「李先生，那么強大的人都死了」莫三胖和旁邊在暗自偷聽這邊說話的清音也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和平時這些和李輕水要好的人不同，他們心中的李輕水更加強悍更加厲害，統治鄭州城，手刃趙卓，無數的科技產品，無數的傳奇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