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在蟾之口(2 / 2)

這說明他並不是這架c型運輸機的成員。

這一帶氣候復雜,由於高山盆地落差太大,氣流氣壓極不穩定,倒確實可以說是一塊飛機的墓場。也許在這附近還有其他的墜毀飛機,而這位幸存者在走出叢林的時候,成了玉棺的犧牲品。

於是我用工兵鏟在地上挖了個坑,想把飛行員的屍體掩埋了,但是發現這里地下太濕,而且全是各種植物根系,根本就不適合埋人,怪不得那位祭司要葬在樹上。

我和楊商量,決定暫時先把那架c型運輸機的機艙殘骸當作棺材,把他的屍骨暫時寄存在里面,回去後再通知他們的人來取回國去。

這時胖子已經撿了三四支完好的湯普森沖鋒槍,還有十余個彈匣彈鼓,當下一齊幫手,把那美國人的屍骨用一張薄毯卷了,塞進機艙里面,然後用石頭堵住艙身的缺口。

楊用樹枝綁了個十字架,豎在運輸機的殘骸前邊,我們肅立在十字架前,楊默誦了幾句聖經,希望這位為人類自由而犧牲的美國空軍能夠安息。

這情形讓我想起了在前線面對犧牲戰友的遺體,忽然覺得鼻子有點發酸,急忙使勁眨了眨眼,抬頭望向天空。

胖子忽然向前走上兩步說道:安息吧,親愛的朋友,我明白你未完成的心願。輝煌的戰後建設的重任,有我們承擔。安息吧,親愛的朋友,白雲藍天為你譜贊歌,青峰頂頂為你傳花環。滿山的鮮花告訴我們,這里有一位烈士長眠。

我對胖子的言行一向是無可奈何,哭笑不得。眼見天色已經近午,再耽擱下去,今天又到不了溪谷的入口了,便招呼他們動身啟程。

雖然湯普森沖鋒槍的自重很大,但是經過這個漫長的夜晚,我們充分地體會到沖鋒槍在叢林中的重要性。除了楊用不慣這打字機之外,我跟胖子每人挑了一支,劍威和剩余的一支六四式手槍,就暫時由楊使用。彈匣彈鼓能多帶就多帶,把那些用來封裝槍械的黑色防水膠袋也帶在身上。

我們繼續沿著遮龍山向前進發,邊走邊吃些干糧充飢。今天的這一段行程比較輕松,吸取了昨天的教訓,盡量選靠近山脈的坡地行走。山脈和森林相接的部分,植物比叢林深處稀疏不少,既沒有叢林中的潮濕悶熱,也沒有山上海拔太高產生的寒冷。一陣陣植物的清香沁入心脾,頓覺神清氣爽,頭腦為之清醒,一天一夜的困乏,似乎也解了不少。

如此向西北走了四五個小時的路程,見到一大片花樹,紅白黃三色的花朵,都是碗口大小,無數大蝴蝶翩翩起舞。有一條不小的溪流自花樹叢中經過,深處是一片林上林,也就是高大的樹木集中在一起,層層疊疊,比附近的植物明顯高出一半。這條蜿蜒曲折的溪可能就是當地人說的蛇爬子河了,蛇河水系在這一帶,都集中在地下,地表只有這條溪流。

溪水流過花樹叢,經過一大片林上林,流入遠處幽深的山谷,望遠鏡也看不到山谷里面的情形。我取出人皮地圖,找了找附近的參照物,確認無誤,這里就是蟲谷的入口。經過這一段,隨著地勢越來越低,水流量逐漸增大,修造獻王墓時留下的堤壩應該就在前方。地面上雖然雜草叢生,大部分都被植物完全覆蓋,但是仍可以看到一些磚瓦的殘片,應該就是王墓神道的遺跡。

我們見終於到了蟲谷,都不由得精神為之一振,加快腳步前進,准備到了堤牆遺跡附近就安營休息。信步走入了那片花樹,初時這些低矮的花樹爭相開放,五顏六色,說不盡的奼紫嫣紅,而在樹叢深處,則一色的皆為紅花紅葉,放眼望去,如一團團巨大的火雲,成群的金絲鳳尾蝶穿梭在紅花叢中。

這里真是神仙般的去處,比起不遠處我們過夜的那片陰森叢林,簡直是兩個世界。胖子說道:可惜那兩把捕蟲網都不知道丟到哪里去了,否則咱們捉上幾百只蝴蝶,拿回北京做標本賣了,也能賺大錢。看來這世上來錢的道不少,只是不出來見識,在城里待著又怎么能想得到。

楊說:這些紅花紅葉的花樹,叫作羽裂聖蕨,形成時間在第三紀以前,距今已有幾千萬年。同代的生物在滄桑劇變中基本滅絕了,聖蕨則成了孑遺植物。它主要生長在幽暗、清涼的密林之中。這些異種大蝴蝶恐怕也只在這附近才有,你一次捉了幾百只,豈不是要讓這種稀有的金錢蝴蝶和羽裂聖蕨一起滅絕了嗎

胖子怒道:真是的,你這人就是喜歡給別人上課,我只是順口說說而已,真讓胖爺來捉蝴蝶,我還捺不住那性子呢。小蝴蝶隨便捉捉就沒了,哪有倒斗來得實惠,一件明器便足夠小半輩子吃喝享用。

三人邊說邊在花樹間穿行,尋著古神道的遺跡,來到了花樹叢與林木相接的地帶,這里就是蟲谷的入口。隨著逐漸接近獻王墓,古時的遺跡也越來越明顯。

谷口有光禿禿的兩座石山十分刺眼,只是這里被林上林遮蔽,從外邊看完全看不到里面的光禿石山。誰也沒想到這么茂密的叢林中,有這么兩塊寸草不生的巨大山石,突兀又怪異。

我們舉目觀瞧,都覺得這兩塊石頭像什么東西,再仔細一看,石上各用黑色顏料畫著一只眼睛,不過不是雮塵珠那種眼球造型,而是帶有睫毛的眼睛,目光深邃威嚴,雖然構圖粗糙,卻極為傳神。難道這是在預示著,已經死去的獻王正在用他的雙眼注視著每一個膽敢進入這條山谷的人

楊走到近處看了看那岩石,轉頭對我們說道:這是塊一分為二的隕石,附近的墜機事故,多半都與它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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