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龍鱗妖甲(2 / 2)

我把胖子捂在我嘴上的手撥開,痛苦地對他說:同志們,現在都什么時候了,你們還不讓我說最後幾句話,你以為我願意死啊有些事若是不讓你們知道,我我就是死也是死不瞑目啊。

我繼續抓緊時間對胖子和楊說道:你們不要替我難過,對於一個老兵來講,死亡並不算什么,我只不過是為了人類的幸福歷史的必然長眠在這鮮花永遠不會凋殘的彩雲之南。

楊也緊握住我的手,她雖然戴著防毒面具,我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是從她冰冷顫抖的指尖可以感覺到她在哭泣。只聽楊斷斷續續地說:olddie,they just fade away

我嘆了口氣說道:我都黃土蓋過腦門了,你還跟我說洋文,我哪聽得懂,這些話你等我下輩子托生個美國戶口再說不遲。我還有緊要的話要對你們講,別再打岔了,想跟你們說點正事兒可真夠費勁的。

我正要交代後事,卻忽然覺得身體除了有些酸疼,到現在為止並沒有什么異狀。筋骨酸疼是因為被那黃金面具撞了一下,饒是躲避得快,也被山石撞得不輕,剛才一發現自己的防毒面具沒了,有些六神無主,此刻過得這幾分鍾,卻似乎也沒覺得怎樣,和我所知的中毒症狀完全不同。我心中還有些狐疑,莫不是我回光返照嗎但是卻不太像這么說那些鮮艷的紅霧沒毒

一想起毒霧,我腦海中像是劃過一道閃電,這葫蘆洞中的紅霧與上面山谷里的白霧山瘴之間,會有什么關系嗎白色的霧有毒,紅色的霧沒有毒,這只怪蟲的身體里有什么奧秘嗎

胖子見我兩眼發直,以為我已經神智不清了,情急之下不斷搖晃我的肩膀:胡司令,你不是還沒交代重要的遺言嗎怎么這就要翻白眼了快醒醒啊。

我用胳膊擋開胖子的手:我他媽哪翻白眼了你想把我搖晃散了架我剛想說什么來著剛才想說的重要遺囑這時候全被我忘到了九霄雲外。我對楊和胖子說:我發現這層洞穴好像沒有毒氣,也許這里是山谷里淼腦賜罰羌瀋霧的工廠。

那二人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同聲奇道:沒有毒氣這么說你不會死了

我正要對胖子和楊二人分說明白,一瞥眼間,只見葫蘆洞角落里那團紅霧不知在什么時候,已經擴大了,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圓圈,把我們三人圍在其中。紅霧中那粗重哀傷的喘息聲再次發出悲鳴,聲音忽左忽右,像是在做著急速的運動。由於紅霧漸濃,早已經無法看清其間的情形。

那黃金面具下的怪蟲,周身載滿了人造的厚重甲葉,而且里面的蟲殼比裝甲車也差不了多少,估計丙烷噴射器的火焰也奈何它不得,似乎只有在它黃金面具下的口部,才是唯一的弱點。適才我鋌而走險,用沖鋒槍抵在它的口中射擊,還以為已經把它干掉了,我的老天爺,這位山神究竟要怎樣才肯死

圍住我們的紅霧忽然被快速的氣流帶動,向兩邊散開,那只金面青甲的巨大爬蟲從半空中探出身體。只見黃金面具口部已經被m1a1打爛了,只有幾塊殘留的金片還嵌在肉中。這次卷土重來,攜著一股鮮紅色的腥霧直取胖子。

怪蟲的來勢如同雷霆萬鈞,胖子大驚,罵一聲:真他媽惡心。撒開兩腿就跑,誰知慌亂中,被洞內凹凸不平的岩石絆倒,摔了個狗啃泥。這時他也顧不上喊疼,就地一滾,回身舉槍就射。

我也叫道:不好,那廝還沒死得徹底,這次務必要斬草除根。抓起地上的芝加哥打字機一陣猛掃,不管怪蟲身體哪個部位中槍,都會從甲葉的縫隙或者口中冒出一股股紅霧。

那怪蟲幾次想沖過來,都被m1a1逼退,最後它被子彈打得急了,逐漸狂暴了起來,頂著密集的彈雨,拼命向我們掃來。它的動作太快,又時時隱入紅霧之中,沖鋒槍難以鎖定它的口部。我見沖鋒槍若是不抵近打它的要害,便擋不住它了,但是現在躲避尚且不及,又如何進攻,迫於無奈,只好打個呼哨,快速退到葫蘆洞的弧形岩壁附近,利用牙狀岩石作為掩體。

由於一邊有水一邊路窄,更加上這怪蟲身軀奇大,我們原本分散開的三個人,又被來勢洶洶的蟲軀逼在了一處角落,已經無路可退了。

只聽那鏗鏘沉重的甲片摩擦著地上的碎石,橫向擠壓過來,這一次勢頭極猛,激起洞中的氣流產生風壓,刮得人皮膚生疼。

這時我們退無可退,避無可避,形勢千鈞一發,根本來不及交談,楊對我快速做了個手勢,只說了一個詞:炸葯

我立刻領會了她的意思,她是想讓我和胖子想辦法牽制住對方,為她爭取時間,用炸葯干掉它。我們立刻分成左右兩路,我和胖子集中在右邊,那怪蟲果然被我們吸引,掉頭過來撲咬。楊正想借機從左側的空當閃進附近的山岩後邊,誰知道那怪蟲聲東擊西,極為狡猾,見我和胖子這邊的交叉火力像冰雹般劈頭蓋臉地掃向它,硬沖下來難免吃虧,竟然故意賣個破綻,掉頭去咬楊。

這一來,大出我們的所料,只想一只蟲子,不過是體形巨大,怎么會有如此狡猾,我們都是措手不及。楊的步槍早已沒了彈葯,僅憑六四式手槍根本不能將它擊退,幸虧她應變能力奇快,抽出背後的金剛傘擋住蟲口,這一下把金剛傘也撞飛了,落在一邊的石頭上。

楊仗著身體輕捷,一個側滾翻避在一邊,而這里已是死角,再也不能周旋,只好伸手拔出登山鎬,准備最後一搏。甲聲轟鳴,咆哮如雷,只見紅霧中一道金光對准她直撲下去。楊知道萬萬難以正面抵御,只好縱身向上躍起,用登山鎬掛住上面岩石的縫隙,雙足在岩壁上一點,將自己的身體向邊上盪開。剛一離地面,那怪蟲長滿觸角和肉齶的大口便咬在了楊適才立足過的地方,咔嚓一聲巨響,地上的岩石都幾乎被它咬碎了。

我們在旁邊看得真切,卻趕不及去救她,這時我和胖子已經紅了眼睛,二人想也不想,不等怪蟲有下一步的動作,就扔掉沒了子彈的m1a1,雙雙拔出登山鎬,悶聲不響地用登山鎬掛住龍鱗狀青銅甲片,跳上了那怪蟲的巨大軀體。我心中打定一個主意,先廢了它的招子再說,這獨眼蟲只有一目,藏在黃金面具後邊,這只眼睛小得和它龐大的軀體不成比例,如果弄瞎了它的眼睛,就好辦了。

手足並用之下,很快就爬到了它的頭頂。我和胖子齊聲暴喝,早把那登山鎬掄圓了,往黃金面具正中的眼球砸將下去。耳中只聽幾聲扎破皮球的聲音,把那怪蟲疼得不住抖動,一時間頭部黃汁四濺,也不知這種深黃色的液體是不是它的血液,味道奇腥,如同被陽光連續暴曬的死海魚。我們都被它濺了一身,幸好是沒有毒性。

我見得手,正要再接再厲,再給它致命的打擊,但是那蟲身劇烈地抖動,使得我立足不穩,失了登山鎬,人也從上面滾落下來。

胖子卻在蟲身上抓得甚牢,他把登山鎬死死鉤進蟲身重甲,也不理會那不斷冒出來的紅色氣息和滿頭滿臉的黃汁,伸手插進了怪蟲的眼睛,猛地里向外掏了一把,也不知揪出來的都是些什么東西,紅的綠的黃的,像是打翻了染料鋪。怪蟲疼得不斷發出悲鳴,瘋了一樣地甩動頭部。這一來胖子可就抓不住了,一下被扔進了水中,水中亂竄的死漂迅速向四周散開,卷成了一個漩渦,又快速收攏,把胖子裹在了中間,頃刻間已不見了他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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