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部分(1 / 2)

幻女 未知 6035 字 2021-01-19

門從里面打開,一個茶房提著空托盤走出來。一見沈天求在門外,忙恭敬而討好地說:

「沈先生,社長先生正等您入內,快請進。」

不能再延宕了。沈天求硬硬頭皮走進房里。

西村今天沒有坐在他那張大寫字桌後面,而是在寬敞的辦公室中央另設了一個小圓桌,上面放著擦得擁亮的咖啡壺和好幾碟子小吃、點心。西村和市川坐在小圓桌後的椅子上,另有一張空椅子,看來是請天求坐的。

果然;天求一進門,西村就招呼他坐到桌邊來。而市川也一反常態,客氣地給他面前的空杯子里斟上了咖啡。

「沈先生,上次請你為我們說服辛子安同本社全權代表交個朋友時,我就發現,你是個爽快人,和我們真心合作,」西村的開場白把天求說得有點莫名其妙,但他馬上話鋒一轉,「這次事情很急,所以我今天也就來個開門見山吧。」

一定是三木弘馬上就要到上海了。很可能今天西村就要定下讓辛子安會見三木弘的日期,這該如何是好!

自從西村對他布置任務以來,他的頂頭上司市川部主任有兩次問起他,說服工作做得如何,他都以正在進行中搪塞過去。今天西村親自把他叫來,看來只好如實稟告了。

他剛想伸手去端咖啡杯,聽了西村的話,手競不聽話地抖個不停,只好快快地縮回來。

「請,喝咖啡,熱的。」市川伸手做出敦請的架勢。

天求極力控制住自己發抖的手,端起杯子,小口喝了一點。說實在的,這咖啡究竟是苦是甜,他都感覺不出來。

西村不緊不慢地開口了:「三木弘君因有簽事,決定從滿洲直接回國,上海之行取消了。所以,與辛子安的會面,也就不可能了。沈先生可不必再為此事c心。」

就像是被判死刑的囚犯忽然聽到大赦令,天求一下子輕松了。雖然細一捉摸,西村最後那句「可不必再為此事c心」表明他其實很清楚,沈天求並未能說動辛子安,因而一直在為此事c著心呢。

「不過,沈先生,這一下我們的任務更艱難了。」西村說著拍拍天求的肩膀。

我們?是指我沈天求和您西村社長嗎?我們可以就這么平起乎坐嗎?天求不免有點受寵若驚,頓時頭腦一熱,連人都有點飄飄然起來。

但他馬上冷靜下來,任務更艱難了,這又是指的什么?

「社長先生,有什么事,盡管吩咐,只要沈某能盡微薄之力。」管他呢,先表個態再說,且聽他的下文吧。

「好,沈君大大的夠朋友!」市川翹起拇指,又忙招呼天求吃點心。

西村這才向天求挑明,原來三木會社在日本經營著很大的建築業,三木董事長從各種報道中注意到了辛子安,認為這是一個難得的人才,很想把他弄到日本。然而,對辛子安又不能來硬的,因為到了日本後,還要他心甘情願為三木效力。偏偏董事長又要求這件事盡快辦成。

「本來,這對辛子安是件大好事,日本樣樣都比中國強得多。但是,辛子安以前沒有和我們三木會社打過交道,談不上什么交情。而且,據說他頗有點倔脾氣。我擔心他未必能理解董事長的一番好意。」西村緩緩地說,一面留心觀察沈天求的神色。

沈天求心中羨慕死了辛子安。這樣的好事,怎么就輪不到自己頭上!真便宜了辛子安這小子!

再一想,辛子安這一走對自己似乎也有好處,至少宋桂生與凡姝的婚事去掉一層障礙,有了更大把握。

他立即表示出極大的熱誠:「社長先生,三木董事長這么看重辛子安,這是他辛子安的榮幸。我們一定要想辦法促成此事。」

西村又一次拍拍天求的肩膀,點頭表示贊賞。然後,他沉吟著問:

「辛子安和你堂妹的婚禮,准備什么時候舉行?」

「這婚事我看有點麻煩。」沈天求思考了一下,慢慢地說,「我堂妹被火燒傷,毀了容。辛子安現在似乎對這件婚事並不情願。只是,沈凡姝纏著他不放。」

「哦?」西村的三角眼在鏡片後面精光一閃。

「這個的好!好消息!」市川毫不掩飾他的欣喜,高聲說道。

「市川君,」西村裝模作樣地制止道,「不能這樣說么。」

「是,是。」市川趕緊恭順地答應。

西村轉向天求,一臉同情地說:「唉,你伯父運氣真不好。六、七年前,他在廣州時,岳文家就發生過一起大火災。這次,自己新蓋的小樓又被燒,還因此累及了女兒。」

沈天求不禁想,東洋人真厲害。為了一個辛子安,竟把伯父家的情況都摸得一清二楚,連多年前伯父在岳丈家遇火災的事兒都知道。這事兒連我都沒聽說過呢。

驀地,一個念頭電光石火般從他腦中穿過:為什么這么多年,伯父竟從未提起過廣州的那次火災?六、七年前伯父母是帶著凡姝去廣州的,但回來時就只有老兩口,說是凡姝身體不好,留在廣州養病。直到今年春天凡殊才回來,回來不久,又是一場大火。災後,先是說凡姝被燒死,但幾個月後卻又出現了。火災前後兩個凡姝不但面容,而且連性情都判若兩人。自己也曾懷疑這,從廣州回來的凡姝是假冒的,試探了幾次,沒抓到什么把柄,但也無法消除狐疑。現在這被燒壞了面容的凡姝是不是真的,也大可懷疑。看來,這里面難保無鬼!

沈天求好像悟出了什么,但似乎又什么都不明白。他覺得自己的腦子是從未有過的活躍、機敏,卻又比任何時候都糊塗。許多事情糾纏絞結,閃爍隱約,仿佛處處有問題,處處有解開死結的線索,可又根本理不出個頭緒。

他顧自緊張地思索著,一時竟忘了自己身處何地。直到西村連叫了他幾聲,他才回過神來。

「哦,沈先生,你在想什么?是否有什么好主意,對付辛子安的?」市川在旁急不可耐地發問。

西村則靠在椅背上,透過鏡片炯炯地盯視著他。

一個計謀突然在天求的腦中形成。這可以說是個一箭雙雕之計。他既可借助日本人的力量來摸清沈效轅、沈凡婉的底,又能幫著西村完成董事長要辛子安去日本的使命。

他不急著回答,又在腦中細細盤算了一陣,才說:

「我們不妨從辛子安與我堂妹的關系上打開缺口。如果辛子安果真無意於締結婚姻,那么,他也許不會反對東渡日本。至少這可以幫他做個暫時的逃避……」

西村、市川聽著,很感興趣地點點頭。

「我想,我們可以從我伯父最信任的司機老趙那里下手。」

「他的司機?」市川問。

「是的,這個老趙是唯一的一個跟了我伯父幾十年沒被辭退的老家人。伯父家的事,他都清楚……」

第九章

花了整整兩個下午,子安終於覓到一條全身毛色雪白的小狗。不過,至多只能說它與小古怪的外表有點兒相像,卻絕無小古怪那種靈氣。

辛子安由衷地相信:就像世上再沒有一個女孩子會真正酷似失火前的楚楚,世上恐怕也不會有一條小狗像小古怪那樣精靈可愛。能找到這條渾身雪白的小狗,他也就很滿足了。

賣主給他一個有蓋的小竹籃。把小狗放進去,蓋好蓋子,子安就提著籃子直奔福開森路沈效轅家。

自從楚楚燒傷,而且只准子安叫她凡姝之後,他們兩人的每次見面,都使子安很不愉快。

剩下獨自一人時,子安曾翻來復去,思前想後,末了,總是責備自己對凡姝不夠體諒,並決心這一次見面時無論如何要更忍讓些。

那次,凡姝在他那兒劃破油畫《夢幻天使》,尖刻諷刺夭姿,撕壞子安的設計圖紙,使子玄異常生氣,說從未見過如此蠻橫霸道、不可理喻的人。他認為,哥哥應該重新考慮與凡姝的關系。

但子安卻沉郁地說:「她也是心里苦。不要說對別人,就連自己的過去,她都因為妒忌而不能容忍。」

辛子安說這話時,是想起了凡姝踩碎唱片時的吼聲「讓你們聽這個」你們「不就包括著失火前的她本人嗎?劃破畫像,也許便是出於這種心理。

「這種病態,已近乎瘋狂。哥哥,這會把你的今後毀掉。」子玄真心地為子安擔憂。

子安沉默了。

但是,凡姝手上畢竟戴著他親自贈予的訂婚戒指。而且,偏偏她又毀了容。如果在這種情況下中止婚約,或者哪怕僅僅是冷落了她,道義上怎么說得過去呢?道理上又怎么說得清楚!

子安希望凡姝能逐漸擺脫心靈上的y影和重負。外貌的變化既已成為不能更改的事實,如果凡姝能恢復以前的性情,子安相信自己,也仍能像向她求婚時那樣愛她。

他當然不可能天夭陪著她,於是他想給她找個伴,就像原先小古怪那樣形影不離地伴著她。也許,這樣可以減輕一些她的孤單寂寞之感。

子安提著放小狗的竹籃來到沈家。華嬸說,小姐在二樓她自己的房里,請他直接上樓去。

起居室的門開著,但一眼看去並不見人影。子安正在躕躇,只聽里間傳出凡姝的聲音:

「子安,快進來。」

子安走進去,推開起居室連著卧室的門,只見凡姝穿著白綢睡衣,戴著長到肘部的白紗手套,正斜卧在床上呢。

她今天沒披面紗,長長的假發梳理得整整齊齊,臉上架著副大墨鏡,再加上那個又寬又大的白口罩,幾乎把燒傷的痕跡遮住了十分之八。乍一看雖然令人有不見廬山真面目之感,也頗能引人遙想,以為這是一個調皮而俊俏的女孩子。

子安打量著凡姝,有點猶豫地在門邊站住了,他還從未進過未婚妻的卧室。

但凡姝已從床上坐起,她張開雙臂,熱切地呼喚:「子安……」

子安輕輕放下竹籃,走到宋邊。凡姝一伸手,拉著他在床沿坐下,然後就撲到他的懷里:

「子安,我真想你……那天,在你家里,都在我不對。你要原諒我。」

子安心中一陣寬慰。瞧,她清醒的時候,還是通情達理的呵。她能主動認錯,請求原諒,表明她還沒有喪失反省的能力。這是個好開端。但願一切從今天開始,他仍,再加上他今天帶來的那條酷似小古怪的小狗,能幫助幾姐回復到以前那樣平靜而柔美的心境,讓他們和小古怪在一起時的偷快時光再現。

他輕輕拍著凡姝的背,溫和地說:

「沒什么,一切都過去了。不僅我原諒你,子玄、天姿不會再生你的氣。」

「子安,哦,子安,你真好……」

凡姝更緊地偎在他的胸前。透過那件薄薄的羊毛衫,她真切地感到了子安那健壯堅實的胸肌。她的額頭倚在子安下巴上,隔著口罩,仍能聞到一股男人的氣息混雜著刮臉香皂的味道。

一團欲火忽地在凡妹體內騰騰升起。她覺得渾身燥熱。猛地,她扯下白手套,用手撫摸著子安的臉。然後把子安的襯衫從腰際社出,雙手伸進去,充滿激情地摩拿著他光滑的脊背。

肌膚的接觸使凡姝的欲火燃燒得愈來愈旺。她頭腦發燙,渾身顫抖。忽然,她用那長得長短參差的指甲狠狠地掐著子安背部的皮膚,一邊呻吟著渴求:

「子安,抱緊我,快吻我……」

當子安的皮膚被凡妹那長滿紅疤、粗糙不平的雙手剛剛觸摸到的時候,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隨即一股涼意沿脊柱直爬上去,全身起了一層j皮疙瘩。如果不是理智的控制,他真想把凡姝從懷中推開。

凡姝的指甲掐得他脊背生疼。他感到似乎有涼涼的東西在背上往下流,不知是被掐出了血,還是由冷汗匯成。

一種被羞辱了的感覺使辛子安痛苦得咬緊牙關,閉上了眼睛。然而,凡姝還在搖撼著他,要求他吻她。他無奈地俯下頭去,用嘴輕輕碰了碰她的額頭。

「不,不是這樣!」凡妹尖聲叫起來,她一把拉掉口罩:「吻我這兒,吻我的唇……」

哪里有什么唇?子安實在不敢看凡姝那張嘴。

「你不是說你最愛我的唇嗎?你不是說過,它們會把你迷死嗎?怎么,現在你連睜眼看看都不肯!」凡姝的聲調又開始尖刻起來。

子安只得睜開眼。一看到面前的那張可怕的嘴,腦中馬上閃現出原先那美如花瓣的紅唇。他的胃里一陣翻騰,幾乎控制不住地要嘔吐出來。

他終於用力推開凡姝,站起身,離開床邊,背對凡姝站到窗前,長長吁了一口氣。

「好像你曾經說過,你會永遠愛我,不論我變成什么樣子。看來,這不是你的真心話。」背後傳來凡姝冰冷而生硬的話語。

「凡姝,我需要點兒時間,讓我慢慢適應你。」

子安低聲說。他實在不願再回顧,更不想重復剛才那一幕,於是他走過去,打開竹籃,對凡姝說:

「我今天給你帶了樣小禮物,你一定喜歡。」

凡姝已把口罩和手套重新戴好,仍坐在床上。子安從籃里把小狗抱起,走近凡姝:

「自從你告訴我,小古怪在失火那晚被燒死後,我一直想找一條跟它同樣的小狗送給你。瞧,它多好玩。」子安~面把狗遞給凡姝一面說,「小家伙,這就是你的女主人了,快搖搖尾巴……」

凡姝不言不語接過小狗。小狗在她臂彎里有點惴惴不安地動著。

凡姝穿上拖鞋,下床來,慢慢走到窗前。她推開窗戶,忽地舉手狠狠一搶,就把那條小狗從二樓窗戶扔了出去,隨即發出一聲長長的獰笑。

子安驚呆了。趕緊跑到窗口伸出頭去看。凡姝卻根本不往窗外看一眼,只是冷笑一聲:

「你想讓它來替你盡你該盡的責任?我需要的不是狗,而是你——辛子安!」

凡姝的行為使子安驚駭得血脈都凝固了,他顧不得同凡姝理論,也沒聽清她說了些什么。他從窗口已看得清清楚楚,那條可憐的小狗已腦漿進裂,直挺挺地躺在樓下的水泥地上。

「你……」子安指著凡姝,氣得嘴唇發抖。半晌,才沉痛而憤倦地說,「那也是一條生命啊!」

華嬸走進來通報,宋桂生來了。現在樓下,要見小姐。「凡姝想了想說:

「叫他上樓來吧。」

她在白綢睡衣外面披上一件緞子睡袍,又對著鏡子檢查了一下口罩和墨鏡。

子安趁機起身告辭。

「不,」凡姝拉住他的衣袖,「你等著,我還有話和你說。我一會兒就把宋桂生打發走。」

「咯咯」的皮鞋聲已經傳來,子安只得勉強坐下。他的心緒已被凡姝剛才的暴庚行為搞得壞透,這種時候,實在不想不見到宋桂生之流的人。

凡姝走到外間起居室去接待宋桂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她沒把卧室通起居室的門關嚴,就讓它隙開一條縫。好在起居室里的客人不會想到卧室里還有人,也不可能看到什么。

宋桂生與凡姝的談笑聲從起居室里傳來。聽起來,氣氛融洽而親熱。然而,現在這已激不起子安一丁點兒的醋意。

「桂生,想吻吻我嗎?」是凡姝在半開玩笑半撒嬌地發問。並且,故意要讓子安聽見,凡姝這句話說得很清晰。

聽不清宋桂生回答了一句什么,只聽得凡妹一陣「咯咯」的浪笑。不一會兒,真的傳來了接吻聲以及凡蛛發出的那種獲得快感時的輕輕呻吟聲。

子安用雙手緊緊捂住耳朵,屈辱的眼淚在他眼眶里直打轉,要不是外間坐著宋桂生,他真想沖出房間,永遠離開這個現在變得如此不知廉恥的女人。

突然,宋桂生「啊喲」一聲大叫,緊接著傳來「啪、啪」兩聲清脆的打耳光的聲音。

「你這個不要臉的,想到我這兒來揩油嗎!」

凡姝的聲音重又變得冷酷而尖利。

「是你自己要我這樣的。」宋桂生口齒不清地申辯顯然是因為用手捂著嘴的緣故。

驀地,起居室通卧室的門被推開了。凡姝站在門邊,睡泡已不在身上,白綢睡衣的衣領大敞著,她右手直指一時來不及躲閃的辛子安,幾乎可以說是理直氣壯地吼道:

「看,我的未婚夫坐在這兒,我會叫你在我身上動手動腳!」

兩個男人的目光對視了。

子安只見宋桂生的唇上正淌著血,看來是剛才接吻時被凡姝咬了一口,而兩邊臉上的指爪印也十分清晰,那是挨了耳光的記錄。

一見辛子安果然坐在里面,宋桂生頓時又羞又惱,又無時奈何。他捂著臉頰,也顧不得擦一擦唇上的血跡,氣急敗壞地指著凡姝,悻悻地罵道;

「你這個沒人要的丑八怪!魔鬼!不害臊的瘋子!我這一輩子不想再看到你!」

凡姝不甘示弱地兩手叉腰向他近一步,宋桂生突然像;勝了氣的皮球一般萎縮了,連連向後倒退,然後一轉身,像避鬼似地奔下樓去了。

凡姝仰天大笑,直笑得捂住肚子彎下腰去。

辛子安忍無可忍,站起身一言不發就往外走。

但凡蛛刀切似地收住了笑,橫身在門邊攔住子安。

她悲悲切切地叫了聲「子安」,就撲到他懷里嚶嚶地哭泣起來。一邊抽泣一邊說:

「子安,我們馬上結婚吧。你做了我的丈夫,就再也沒人敢欺負我,說我沒人要了。」

凡姝直截了當地提到結婚,子安豈能不理不睬一走了之!

他強忍著心頭的不快和膩味,把凡姝扶到起居室沙發上坐下,拿起扔在那兒的睡袍說:「你先把衣服穿好。」然後,他自己也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

「凡妹,訂婚時不是約定好的嗎?一年以後才考慮結婚,現在不是還早著嗎?」

「子安,你難道看不出我有多么愛你!為了你,我都快要發瘋了!」凡姝一把捏住子安的手,「你不肯好好吻我,我只能把宋桂生想象成是你……」

世上竟有如此的邏輯,而且竟能情不知恥地說出口!

辛子安對這些實在是連生氣的興趣都沒有了。他就那樣木然地坐著,魂靈兒出了竅似的。

「子安,我一分鍾都不想離開你,我要馬上成為你的妻子。」

凡姝使勁地搖撼著辛子安的胳膊,把臉貼到他的胸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