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部分(1 / 2)

幻女 未知 6090 字 2021-01-19

子玄心中一陣抽痛,哥哥可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缺乏自信。他走到子安身邊,輕聲說:

「為什么這樣問?」

「我曾親口對凡姝說過,我會愛她一輩子,不論她變得有多老,多丑,可現在……」

「可現在的凡姝已不是當初的凡姝!」

「是的,她燒傷了……」

「不,一場大火,不僅使她失去了美貌,更可怕的是使她失去了德性。她的善良溫柔,已經變成了惡毒殘忍,她完全成了另一個人!」

辛子安沉默了。他不能不承認弟弟講得對,只是自己不願那么說,甚至硬是不願去相信罷了。

「我相信,如果凡姝僅僅是燒傷了臉面,你絕不會不愛他。就連我……」子玄突然把話咽了回去,但沉吟片刻之後,終於還是坦誠地說:「哥,我是學畫的,對人的外貌美比一般人更敏感,更注重,更懂得它的意義。當我第一眼看到燒傷後的凡姝,我為她痛惜得流淚。但是,說實話,我當時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愛她。如果連我都那樣,那你就更不用說了。」

子玄又停頓了一下,然後沉郁地說:

「只是後來,她的每一句話,每個行為都顯示出,她心靈的變化遠比面貌的變化更為巨大而可怕!我簡直難以想象一個人的心怎么會發生這樣的巨變,怎么可以那樣歹毒,那樣的狠。這究竟是她原有本性的暴露呢,還是後來產生的呢;總之,我對她的愛,終於轉化為反感和厭惡。」

他半蹲在子安面前,強迫子安那木然、呆滯的眼光正對著自己:

「哥,你應該清醒,不要自欺,你現在已經不愛她,不是因為她的臉燒傷變丑,而是因為她的心靈徹底變了,變得與失火前判若兩人。如果凡珠從來就像如今這般的冷酷、自私、蠻橫,即使她美若天汕,相信你也不會愛上她。」

呵,好心的兄弟,你是在為我尋找拋棄凡殊的理由,為我撕毀婚約作辯護和開脫吧!我不否認,我已經非常懷疑自己對凡殊的感情。可我現在面臨的,已不是單純的感情問題,而是道義和責任啊!

能不能夠全然不顧感情而去履行道義的責任?能不能夠為實際上已不再愛的人去作犧牲——顯然是無謂的犧牲?

子安的心頭依然蒙著~層厚厚的迷霧。子玄的話講得越是清晰,他越是覺得自己神志昏沉。

他茫然地自問:「那么,從前那個善良、真誠、熱情的楚楚,我的楚楚,到哪兒去了呢?為什么今天的凡蛛身上,竟找不到一點兒她的影子?」

「楚楚?什么楚楚?」子玄奇怪地問。他開始有點擔憂,哥哥的神經是否出了什么問題?

「楚楚?」子安下意識地重復一遍,這才明白自己說漏了嘴,趕忙掩飾說:「不,不,我的意思是說,從前那個楚楚動人的姑娘,怎就一點兒痕跡都沒有了呢?」

子玄同情地搖了搖頭,輕嘆一聲。

辛子安不禁仰天長嘆:

「子玄,我有時真懷疑,也許從來就沒有過那個美好的凡姝。那只是一個幻影,是上帝和我們開玩笑,一個美麗而殘酷的玩笑!」

說完,他的唇邊浮起一個凄然的苦笑,耷拉著雙肩,垂下頭,雙手捂住臉頰,就像一個被命運折磨得元氣喪盡的失敗者。

「哥哥,你現在應該做的是,不去理會世人可能的誤解和誹謗,馬上與凡姝解除婚約,而絕不是舉行什么婚禮!」子玄說得剛勁有力,他多么希望哥哥果斷從事,並重新振作起來。

然而,子安乏力地搖了搖頭,一聲不吭。

「為什么,為什么你沒有勇氣面對現實,面對自己的感情?你既已不愛她,就不該和她結婚。」子玄嚴峻地說。

子安無奈的低語從手掌縫中鑽出:

「我不能……這在道義上說不過去……」

「道義,難道與不愛的人勉強結合,倒是有道義?這種結合不僅會毀了你們兩人,還將貽害下一代。哥哥,你想過嗎?」

子玄幾乎是在狂怒地咆哮了。他猛地拉下子安那遮在臉頰上的雙手。

一串清亮的淚珠,從子安那張堅毅、英俊而又絕望的臉上籟籟流下。

千種風情,萬般恩怨,—一何時了不管外界發生多少驚天動地的事,杜美路那座褐色的小洋樓永遠是那么安靜,那么y沉而神秘。它永遠被一種窒息人的霉味兒包圍著、籠罩著,永遠處於幽暗之中。不見天日。

楚楚昨晚又是噩夢不斷,睡得很不踏實。白天坐在床上發了一天呆,到晚飯前,她只覺頭暈耳鳴,反倒迷迷糊糊睡著了。

時光無聲無息地流逝著。對於楚楚來說,這是無數漫長而痛苦的日子中極普通的一天。

屋子里靜極了。楚楚睡眼惺松地醒來,微微睜開眼睛。早已是夕陽西下時分,只剩下牆上那一點兒微弱的光線。

朦朧中,她突然看到,床邊兀然站立著一個黑色的人形。

她不禁嚇得睜大了眼睛。然而,她看不清那人的臉面。這是一個從頭到腳都包裹在黑紗中的人。

楚楚緊張得雙腿一縮,在床上坐起來。面對著那黑色人形,嘴唇在抖,卻喊不出聲音。

那個黑色人形開口了:「小天使睡醒了?」

天哪,這是一個穿著黑色衣裙,披著黑色面紗的女子。現在房間里除了自己和這個女子外,再沒有別人。從不離開房間的啞婆哪里去了?她又是怎么進來的?她要干什么?

「你,你是誰?」楚楚聲音顫抖,疑惑地問。

「凡姝。沈效轅的女兒,沈凡姝。」

黑衣人話語平穩而清晰。

楚楚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是沈凡姝?」

「不錯。楚楚,我們是嫡親的表姐妹。」

楚楚驚嚇得心臟似乎都停止了跳動,她抖抖地張了張嘴,像是問話又像是自語地哺哺說:「不可能!沈凡姝,這怎么會呢?」

「我就是你冒名頂替的那個沈凡姝。」

「可舅舅說,你已經,已經……」

「已經死了,對嗎?哈哈,」一陣尖利的笑聲刺耳地振響著,「那你就當我是鬼魂還陽吧,哈哈。

鬼!這個黑衣人倒真像個鬼。可是,楚楚是個有文化有見識的姑娘。小時候她也曾怕過鬼,是爸爸告訴她,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鬼魂這種東西。如今,黑衣人那嘲弄的語調,反倒使她漸漸冷靜下來。她不相信這是個鬼,哼,不過是裝神弄鬼罷了。

這時候,楚楚已注意到,蹲在床腳邊的小古怪,那雙眼睛正警覺地盯著黑衣人。有小古怪在身邊,她也膽大了不少。楚楚沉穩而嚴肅地問:「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要不說清楚,我就叫人進來把你趕出去。」

黑衣人低下頭去。楚楚分明聽到她無限悲傷地長嘆一聲。

「我確實是沈凡姝,我也有過美麗的童年。可是,七年前,在廣州我外婆家里,一次火災毀了我——我的臉燒傷了。回上海後從此我不願見人,由啞婆侍候,秘密地住在這幢房子里。寧可人們認為我一直在廣東,而你呢,又以為我已經死了。」

楚楚猛然醒悟:其實在舅舅家的三層樓上,她曾看到過這個神秘的黑衣人。記得那次是她走近舅媽的卧房,聽到了說話聲,看到了黑色的人影。而華嬸則不許自己窺視,並且用話很快打發了自己。

看來,這個自稱沈凡姝的人,並不是在說謊。一股同情之心油然而生。天性善良的楚楚不禁關切地問:「你、燒傷得厲害嗎了」

「晤,」沈凡姝點點頭,「我要是把面紗取下來,會嚇著你的。」

楚楚很感激凡殊對她的體貼。她覺得自己的心和這個從未謀面的表姐貼近了。

她真誠地抱歉道:「凡姝姐姐,我不知道真情。所以舅舅要求我冒充你,說是為了安慰他和舅媽,我就答應了。如果知道你還活著,我絕不會……」

「這不怪你,」凡姝截斷楚楚的話,「這也是我的意思。我需要由你暫時代替我。」

楚楚沒有聽出凡姝話中的含義。她從凡姝身上聯想到自己目前的處境,急切地問:「是不是你也在這家醫院養病?凡姝姐姐,我不明白,我並沒有生病,為什么舅舅非要把我關在這兒打針吃葯?這究竟是不是醫院?怎么除了兩個男護士,我從未見到過醫生和別的病人?」

「這個,我不知道。」凡姝顯然對此毫無興趣,「我今天來,是為一件另一件事。」

她走到桌邊,從她帶來的黑色提包中取出一個大原本子,遞給楚楚說:「我來是想把你的日記本還給你。」

確實是自己那粉色緞面的日記本!楚楚接過日記本,激動得緊緊把它貼在胸前,就像擁抱著一個以為再也見不到面的最親密的朋友。

「它在大火中竟未被燒毀!」楚楚說,大顆的淚水滾落下來。

「是我把它搶救出來的。」凡姝說。

沒等楚楚說出「謝」字,凡姝又接著說:「我已經仔細地讀過了。」

楚楚的臉「刷」地紅了。那里面記著的全是她最隱秘的心事,她從未想過要給第二個人看,凡妹怎么能這樣做呢!她不禁又羞又惱。但是,再一想,她又原諒了凡姝,不管怎樣,她總算幫自己把這珍貴的日記本保存下來了。

就好像猜到了楚楚的心思,凡姝說:「看在我還給你日記本的份上,你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問題?什么問題?」

凡姝在床沿坐下,像是要說什么悄悄話似的,向楚楚湊近。她放低聲音,並帶點兒顫抖地問:「告訴我,除了日記本上寫到的以外,辛子安還吻過你幾次?吻在哪里了是嘴唇,還是你的胸脯外楚楚的驚駭絕不比醒來時第一眼看到凡姝時輕,既為她的問題,也為她提問時的神態。

此刻,凡姝是湊得那么近,楚楚臉上能感到她透過面紗呼出的熱氣,還隱隱約約看到面紗里一個玻璃球似的眼珠正毫無生氣地死死盯著她,而那呼出熱氣的地方,竟是一個露出白齒的黑d……楚楚情不自禁地朝後縮了縮,但凡姝的臉湊得更近了,一只烏j爪似的手已抓住了楚楚的腕子。

楚楚渾身一陣發冷,立刻起了一層栗子似的j皮疙瘩。她強掙著往床里退縮,一邊喃喃地說:「不,為什么你要知道這些?這不該問!」

凡姝又往里近了,她的黑色面紗幾乎已貼上楚楚的臉頰。

楚楚聽到她喉嚨里翻騰著「吼、吼」的出氣聲。她的胸脯在黑紗下起伏得那么厲害,使楚楚感到她們周圍的空氣都在震顫。

「他的吻是怎樣的?你在日記里記得太簡單了,那一晚,在新樓客廳的門外,我又沒能看清楚。快,告訴我。」突然,凡姝一伸手,緊緊抓住了楚楚的茹房,「告訴我,他吻你這兒時,你快活嗎?你,發抖了嗎/」你為什么要問這個!「楚楚拚足力氣掙脫了凡姝的手,氣惱得臉通紅,高聲喊叫起來。

「因為他只吻過你,因為我從來也沒有嘗到過這種滋味,因為我也要做一個真正的女人,討辛子安喜歡的女人!」

凡姝的聲音透過面紗傳出來,嘶啞急促,噴發著一種瘋狂的熱情。她渾身抖個不停,楚楚都能聽見面紗里凡姝的上下碰得「嗑嗑」直響。

楚楚感到恐懼。她真想大聲呼叫:快來人啊,把這個瘋子拉開……但此刻她的喉嚨里竟干澀得發不出聲音。她變得只會一味地搖頭,拼命往里退縮。終於,她的脊背已緊緊地貼住牆壁,再也無處可退了。

凡姝的身子也在不斷往里挪,像被一股無形的力所吸引。

「你快開口啊。你日記本上共有八處提到辛子安吻你。但我知道,一定不止!一共有多少次?你一次一次詳詳細細地告訴我,聽到了嗎?」

凡姝那戴著黑手套的手舉了起來,擱到楚楚的脖頸上,「他吻過你這兒,對嗎?」

好涼的手啊,簡直像是一塊冰,透過手套都能感到一陣寒氣!

凡姝的雙手突然用勁,尖利的指甲隔著薄薄的紗手套住下掐去,從左右兩面緊緊地卡住了楚楚的脖子。

凡姝的動作是那么突然而利索,楚楚毫無思想准備,來不及掙扎,已被她卡得透不過氣來。

然而,凡姝說話的聲音卻已變成一副哭腔。她簡直是在苦苦哀求:「求求你,告訴我,好嗎?我求你了,求你了……」

她哀求得越來越可憐,但是在楚楚脖子的手也越來越用勁,整個身子都幾乎壓在楚楚身上。

楚楚的唇角涌出白沫,眼睛突然降得很大,視線卻開始模糊昏暗,只覺得周圍一片虛浮。她不知道是凡姝已飄飄忽忽地離她而去,還是她自己正在飄飄忽忽地離開人世……正在這時,不知小古怪哪來的力氣,竟然拖動沉重的鐵鏈,一下子猛撲到床上,果敢地鑽到凡姝與楚楚的身體之間。它那戴著嘴罩的臉緊壓到凡姝臉上,同時四個爪子搭在凡姝的肩和身子,迸足全身的勁兒把凡姝往後壓去。

凡姝嚇了一跳,卡著楚楚脖子的手松開了。她仰倒在床上,只覺得毛茸茸的狗臉透過面紗戳得她生疼,小狗的爪子正在拽她的面紗,她只得緊緊地按住。狗爪又開始撕她的衣裙,仿佛要撕爛她的皮r,她終於狠命地尖叫起來:「快來人啊,救命啊!」

稀里嘩啦一陣鐵鎖響,守在門外的兩個男護士打開房門沖了進來。進門一看,只見一白一黑兩個少女,好像經過一番廝斗,都已氣息奄奄地躺倒在床上,而那只小狗卻一如既往乖乖地蹲在床腳邊。

一個男護士趕忙扶起凡姝另一個則奇怪地問:「啞婆!哪去了?」

凡姝已漸漸恢復了鎮定,用手指指衛生間的門。

那個男護士走過去一看,原來衛生間的門被人從外面鎖住了,啞婆一直被凡姝鎖在里面。

衛生間的門打開了,啞婆毫無表情地走出來。她走到床邊,俯身去看楚楚。

可憐被凡姝卡得半死的楚楚,直到此刻才緩過勁兒,微睜開眼睛。看到俯身向她的啞婆,竟不覺流出淚來。

啞婆不聲不響,倒了杯溫開水給楚楚慢慢喝下。

兩個男護上見屋里沒他們的事了,向小姐打個招呼,出門去了。

凡姝站起身,理好衣衫,提起桌上那個黑提包,不知是對啞婆,還是對楚楚說道:「我要回家了。」

楚楚歪在床的一角,一言不發。她奇怪極了,怎么這個差點兒犯下謀殺罪的凡姝,就像什么事兒都沒發生過似的呢?這真是個魔鬼,人形的魔鬼!她盼望這個魔鬼似的女人趕快離開。

誰知凡姝走到門口、又停了下來。她打開提包,拿出一張報紙,向楚楚揚了楊,隨手扔在門邊的小桌上,冷冷地說:「這是我帶給你的,看看吧。祝你今晚睡個好覺。」

說完,她狠狠踢了小古怪一腳,就出門去了。

聽著凡姝那穿著高跟鞋的腳步聲越走越遠,終於完全聽不到了。楚楚這才長長地出一口氣。她渾身筋骨疼痛,尤其是脖頸,更是火辣辣的。而胸脯,剛才被凡姝狠抓了一把,則感到說不出的膩歪惡心。在床上愣坐了好一會,她才慢慢下得床來。

小古怪親切地磨著她的腿,她俯下身去,溫柔地拍拍它的頭;由衷地感激這個忠實的朋友救了她一命。之後她到衛生間去檢頭洗臉,把脖子和胸脯擦了又擦。她要把凡姝留在那上面的痕跡全都擦個干凈。

從衛生間出來,她感到輕松多了,這才想起凡姝臨走時留下的那張報紙。她走到門邊,從小桌上拿起報紙,隨意地翻看著。

驀地,一行黑體大字標題映人眼簾:「名建築師辛子安先生將與宏泰企業女繼承人沈凡姝小姐喜結善緣」

下面是較小的黑體字:「定於本周日在仁匯天主教堂舉行隆重婚禮」

就像遭到電擊,楚楚的頭腦轟地一下炸毀,又像被高明的武師使了定身法,她立時像一段木柱似地呆立在那里,對周圍完全失去了知覺和感應。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感到有人在碰她的胳膊,原來是啞婆。

楚楚拼命控制住自己管亂的頭腦,集中起目力來把黑體字標題下的那則報道看完。

報上說,半年多之前,辛子安先生和沈凡殊小姐已登報訂婚。誰知不幾天,沈家失火,辛子安的傑作,新造的幻廬被徹底焚毀,沈小姐也因燒傷住院治療。治療期間,長達數月之久,不曾公開露面,因而外界無稽傳聞極多。然而事實上沈小姐除了臉和雙手略有燒傷痕跡外,其余一切正常。辛子安先生對愛情忠貞不渝,對未婚妻始終一往情深,反而決定提前成婚雲雲。

報道的最後,不知是諷刺還是羨慕地說:今後,辛子安先生除了有一位長年披著面紗的新娘伴隨之外,還將有一大筆遺產可以繼承……報紙從楚楚的手上飄落。剎那間,她一下都明白了。一切零散雜亂的頭緒線索,因為這一篇報道而頓時被理清了:原來自己不過是個誘餌。讓自己冒凡姝之名的目的,根本不是要安慰舅舅舅媽,而是為了引辛子安陷入圈套,向她求婚。一旦婚約已定,就用不著她楚楚了,真正的凡姝就該上場了。

一場大火,多么狠毒,又多么巧妙。自己被他們軟禁,而七年前在廣州被火燒傷的凡姝就可以堂皇地出現在子安面前。她又拿著自己的日記,那些記著最隱秘的事和最隱秘的心曲的日記。有了它,誰都會被凡姝騙過去,只怕連子安也蒙在鼓里!

「本周日舉行婚禮」,那不就是後天嗎?等舉行過婚禮,那就一切全完了。

楚楚猛地撲到門前,用多時未曾有過的蠻勁,拼命地敲,一邊像瘋了似地狂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快開門啊——」

上海雖然地處長江以南,但冬天冷起來卻能凍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