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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好像學生時代,男生也好,女生也好,都會謹記許多名言,其中必定有一部分是關於愛情的,它們總是朦朦朧朧不清不楚,卻又十分真切令人驚覺。傅劍玲和杜 雅在最含情脈脈的年紀,也曾經一起矯情地抄寫過普希金假如生活欺騙了你,可是後來她困陷暴風雨一般的愛情漩渦,在最艱難最落魄的時刻,常常感念的話卻 是更加無奈而濃情蜜意的一句被你那纏綿悱惻的夢想、隨心所欲選中的人多么幸福。

即使到了今天,那些纏綿悱惻的夢想,隨心所欲的稚嫩還殘留在她的心底,當她偶爾想起來,就會想到韋宗澤的樣子,會從他獨特的微笑摸樣中復蘇往日的絢爛,即使只有一瞬,足以令她不悔。

也許正因如此,傅劍玲才不再覺得難受,也不怕想起他,也不怕想起被自己辜負的人,更不怕笑看自己少時那一往無前的愚昧。

你何必又來纏我。傅劍玲說,垂著眼,她將視線停留在他的衣領上。

韋宗澤朝她走過來,方才視線相交的時候,他差點以為時光逆轉,他們未曾分過手。原本他只是想再等等她,在今天,一天即將結束的時候,還能瞧瞧她的樣子。

可是越瞧越感到難受,他一開始預想的那些初見面時的激越,那些自以為還能夠再次相愛的念頭,此時此刻竟意外脆弱。是時光的苦楚,已漸漸從幻想中溢出來了。

我想送送你,韋宗澤不安地說,很晚了,你一個人回家不安全,就算要攔計程車,從這兒你也得走好遠。

傅劍玲抬起頭,四下看看,除了路燈亮著,哪兒都是黑漆漆靜悄悄的,大家都睡了。她一向怕黑,不自覺抱起雙臂,倒也沒有逞強,對韋宗澤說:那勞你送我一程,謝謝了。

韋宗澤為她打開車門,當她坐上去的時候,一陣夜風吹來,傅劍玲打了個噴嚏,韋宗澤說:你旁邊有件外套,是我的,將就一下穿上吧。

傅劍玲沒動,韋宗澤把車門一關,走到另一邊開門上車,傅劍玲的臉卻一直朝著外面沒有看他,他沉默幾秒才發動車子。

即使她不說一句話,他還是能知道她在想什么。同樣的,她也知道他在想什么。韋宗澤為此感到安慰,即使你不肯馬上和好也沒關系。韋宗澤說:我等你。

傅劍玲還是看著外面,韋宗澤又說:我知道你會怎么看我,沒關系,你本來就不是輕易相信別人的人。這樣更好,反正我才回來不久,有些事還不穩定,要是再過段時間,我真想把全部重心都放在你身上。說完他看了她一眼。

傅劍玲還是沒有回應他,依然望著外面。韋宗澤輕輕將一只手覆在她的手上,他的手是火熱的,劍玲卻欲言又止,因為她的冷靜淡漠,她沒有把手從他的手中抽出來,反而轉過頭來,直視著他。

傅劍玲說:你爺爺過世了,所以你就要把當年他不讓你做的事都做個夠,比如跟我重修舊好。是嗎

韋宗澤聞言,非但不生氣,還微微笑起來,收回他的手放在方向盤上,看著前面縱不見底的漆黑,心情益發暢快,隨便你怎么曲解我,但是你跟我都知道事實是怎樣的。在這個世界上,我只對你有這樣的感情,這一點你比誰都清楚

不知不覺間,韋宗澤正在呼喚以前的她。這種認知正如不久前苦惱的薛澀琪轉彎抹角問過傅劍玲的話,是否喜歡一個人還不會去傷害對方,但是愛一個人就未必了。

事實皆如此。

韋宗澤把傅劍玲送到家門口,熄滅引擎後,還有上去坐坐的意思,傅劍玲自然不肯,韋宗澤並不勉強,拉住她的胳膊卻緩聲說:還有一件事我預備告訴你,就是元禾時代其實也有我的份。

傅劍玲略微一驚,甩開他的手,平靜下來反問道:你在幫著蘇兆陽搶中盛韋宗澤沒有矢口否認,黑色眼眸中倒映著傅劍玲的臉,此時此刻想必他格外開心,蘇兆陽通過薛澀琪找到我,你一定不知道。傅劍玲沒吭聲,她也不想知道。

許為靜去年也從我這里拿了一年恆大地板的代理,你知道我為什么給她嗎韋宗澤繼續道。

傅劍玲太明白他們的本性,她只要一年的代理,第二年就會開始賣偽仿品,打著恆大的標簽,賣出成本只有三分之二甚至不到的東西。如果你要她賠,只怕可以賠得她傾家盪產。

韋宗澤隨即道:可我不會這么做的,起碼現在不會,而且這取決於許為靜。我只是想說,你的朋友,你所關心的人,都和我有千絲萬縷的關系,我不否認我是在做生意,但我知道一個重要原因是我忘不了你,只要和你有關系的人,我都想親近。

他說出口的話,就像一把短刀反折回他的心,令他把樁樁件件事情一並想起,想得腦袋暈沉沉,伸出的手無意間緊緊把傅劍玲摟在懷里,我實在太想你了,見你越多,越是想,越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