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2 / 2)

韋宗澤在上大學之前,一直跟他的姐姐韋開嫻一起住在他們家的老宅里,後來搬到學校的寢室住,就鮮少回家了。一有空就帶傅劍玲出去約會,也不知道究竟是他天生情商高,還是有人教過他的,每次約會他都能帶給她一些新鮮的感覺,他一點一滴瓦解了劍玲心中對男女關系的戒備。

後來過年了,他和韋開嫻都要去北京本家團聚。好長一段時間他們都沒有任何聯系,傅劍玲曾經也因為擔心他給他打過電話,發過短信,可惜他的手機一直關 機。過完年一直到開學前幾天,韋宗澤和韋開嫻才一起從北京回來,盡管他一回來就主動來找劍玲,可是傅劍玲心里還是覺得不愉快。開口問他為什么不聯系。他回 答道:你看我姐姐的生活被他們搞得一團糟,我實在不想這么快讓爸爸知道你的存在。劍玲問,你不是說他不管你的嗎他卻飛快地想也不想地回以冷冷一笑:他 他是不管我這個人死活的,但不見得也不管我的利用價值。這個很難說的。

利用價值

沒錯,你看我姐姐,被他嫁來嫁去,一輩子都毀了。韋宗澤很肯定地說,在我獨立之前,我不打算讓他們知道我有女朋友的事。

他說的話在劍玲聽來似乎很玄乎,因她無從問起,只好轉換一個話題:開嫻姐姐還好嗎她總記得那位漂亮但是一身煙塵氣的姐姐。

她呀,好得很,現在跟一個小說家混在一起,沒准要離婚了。韋宗澤回道,用一種聽不出是陳述還是反諷的語氣。

傅劍玲只知道她結婚得很早,在北京的時候就離過一次婚,再婚以後到了這邊,這才沒幾年,又說要離婚了,好像結婚離婚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你姐姐會跟那個小說家在一起嗎

你說呢韋宗澤牽著她的手,寒潮還沒有退,他把她的手握得緊緊得。

那個小說家沒什么錢,就算我姐姐離婚,他大概也養活不好她的。最後她還是會聽爸爸的安排,要她嫁誰就嫁誰的。

離婚,指婚,小說家等等這些以往總覺得很遙遠的詞匯,此時卻很自然地出現在他們的對話中,傅劍玲不知道,這是因為他們都長大了,還是因為他們之間越來越遙遠了。手被他緊緊握著,炙熱的氣息環繞在她的身邊,那是來自韋宗澤的火焰,在這寒冬燃燒著。

一會兒他忽然停下步伐,轉過紅撲撲的臉問她:現在要不要去我家

她的臉也跟著泛著紅潮:不,不要。

就去一會兒也不行嗎

他說得這么露骨,教她怎么回答呢。

不去的話,我就在大街上吻你。

隆冬過去,危險而甜蜜的愛情蔓藤正在瘋狂生長著。每見一次面,就比上一次更難分別,每見一次面,就總想到有一天會擁抱著對方從夢里醒來。

不去的話,就怎樣來著

就在大街上吻你。誰都看不見。

葛離在新年時也從部隊回來過,剛剛同許為靜分手的日子,也是他在部隊里最難熬的時間,新兵都得經過老兵那么整過一些時日的。過年時,他一回來就聯系了韋宗澤,韋宗澤也很高興,便叫上幾個親近的朋友出來聚會,介紹大家認識。

一段時日不見,葛離也覺得韋宗澤跟以前有些不一樣,他覺得他比以前要現實多了,氣質上也有些許改變,幾分從前的孤獨,幾分現在的傲慢,還有幾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的幸福。

你跟傅劍玲處得很好吧酒後回程,葛離私下打趣道:你看你,都寫到臉上了

韋宗澤臉色微紅,且笑不語。

葛離好笑,又問:你們那個沒

韋宗澤搖搖頭:你看她那個性格,我想做成那種事肯定是萬里長征

哈哈,處男。四下無人,葛離放開嗓門笑他,一個女的你都搞不定。

韋宗澤略不高興,反問道:那你自己呢搞定了沒

葛離一下低落起來,唉聲嘆氣道:哎,世道不一樣了,這年頭,就算你跟她睡過了,她要走的時候還不一樣走得很干脆。女人都是長翅膀的,說飛就飛了,我看你這么喜歡傅劍玲,你可得小心看著,哪天一個不留神兒,一樣被人搶走了去。反正,現在的男人也不在乎二手貨。

他一口一個睡過的,一口一個二手貨,很明白地說出了他和許為靜的關系。

在性事上落後一步的韋宗澤對此倒不覺得詫異,許為靜天生是個獵手,你也想開點吧,不如我再幫你介紹一個,長相絕對比她好。

葛離落寞笑道:我知道你現在很幸福,但是也不要這么小看我的感情嘛。就算她真是個潘金蓮,我付出的那份感情也是我這輩子唯一的一次。你就別往我的傷疤上撒鹽了。

韋宗澤點點頭,不再多言。稍後又想到剛才介紹的歷洋,轉而又對葛離道:歷洋有個哥哥在你那個部隊,我改天找他聊聊,讓他照應一下你。

葛離懶懶一笑,回道:不用了,我哪能是那么沒出息的人。

葛離那次回來,一次也沒有主動聯系許為靜,盡管傅劍玲受韋宗澤的托付,找機會告訴許為靜葛離回來休假的事,許為靜也絲毫沒有心軟,不曾流露出一點想要主動見面的樣子。後來韋宗澤說,這樣也好,斷得干凈一些,傷口也能好得快點。

葛離回部隊前,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己默默去了扁擔山那邊的墓場,為杜雅帶去了一束,和一朵玫瑰。

你也真是的,干嘛那么脆弱,自殺這種事一點都不適合我們這種人。

不知道你生前有沒有人送過你玫瑰,如果沒有的話,我這就算是第一支玫瑰咯,希望你在天之靈,沒什么遺憾,早點投胎轉世,趁我們都還年輕,也許還能再相遇呢

噢,還有,你生前總是幫我和許為靜當和事老,現在我們分手了,你也輕松多了吧就算是這樣,我還是很感激你的。真的,謝謝你。

葛離偌大的塊頭,居然蹲在杜雅墓前輕聲哭起來。那時候可不是掃墓的時節,他怎么也沒想到他哭著哭著就難受起來,想到他失去了許為靜,失去了那么美麗的 火焰,他就寂寞得發慌。緣分這種事,真的很難說。別人覺得他跟許為靜分手了八成是件好事,他卻覺得他失去的不僅是許為靜,還失去了一份熱情。

葛離哭了一會兒就止住了。起身來准備用手擦一下眼眶,結果從旁邊居然有人遞過來一張紙巾。

一個男人,這么哭像什么樣。比他矮一個頭的薛澀琪站在一邊,不以為然地說:沒想到你還會來看雅雅,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說著,瞧他一臉尷尬,她又解釋道:很不巧,我奶奶忌日,我拜完了奶奶,順便來看看雅雅,沒想到看到一個傻大個在這兒哭

葛離的臉一陣紅,知道薛澀琪大咧咧的性格,生怕她回頭告訴傅劍玲,只好垂頭道:我請你吃飯,你千萬別把今天的事告訴別人

薛澀琪本不是長舌的人,卻故意逗他道:那也行,你請我吃日本料理吧,我知道有家店還不錯。

曾經和許為靜在約會時無數次經過日本料理店而沒錢進去饕餮一頓的葛離,這次只好硬著頭皮點頭,姑奶奶,你下手也太狠了。

薛澀琪笑盈盈回道:你也真是的,好好一個浪子,偏要搞得這么痴情干嘛姑奶奶我真看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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