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伊爾妲(中)(1 / 2)

聖者 九魚 1516 字 2021-0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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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芬威,伊爾妲這個引導人可要稱職的多了。

黑發的施法者最需要的是什么?不是工作,也不是地圖,而是食物和住所。

正如我們之前所描述的,尖顎港的倉庫是貝殼混凝土的,港口內的建築中幾乎都是半木半土的做法;碧岬堤堡的房屋則大部分是石頭的,只有少量的木屋,城外流民所居住的是廢棄的帳篷與棕櫚葉子編織成的小棚子;白塔與碧岬堤堡相仿佛,或說其他地方的建築也大致如此,農奴們依靠著泥和草的低矮小屋博得一時喘息,而奴隸們只有徒手挖出的洞穴得以蔽身。

如果你是個第一次來到灰嶺的陌生人,你可能會感到異常迷惑,因為你根本找不到「灰嶺」的位置——沒有碼頭,沒有神殿,沒有整齊的房屋,也沒有清晰的道路,只有數之不盡,遮天蔽日的參天巨樹,垂掛如簾的藤蔓,糾結盤錯的樹根與每一步都會深陷其中的腐葉層。

但只要有人願意引領你,或是你目光敏銳並願意總是抬著頭,那么你或許可以發現一絲端倪——灰嶺的住民們將自己的居所懸掛在約有三十尺到五十尺的高空中,采用的材料是一種銀灰色的木頭,幾乎沒有金屬和石材,房間緊緊地依靠與圍繞著巨樹的軀體,有著環形的露天走廊與尖頂寬檐帽般的屋頂,高低不一,彼此之間有著細窄的吊橋相連接。

克瑞瑪爾的住所算是其中較小的一座,只有五個房間,令巫妖感到滿意的是其中一個房間完全密閉,僅靠氟石照明,還有一個房間有著四扇鑲嵌著無色玻璃的窗戶,即便這兒的陽光需要透過層層疊疊的枝葉照進來,它也能保持足夠的亮度。

「這座房屋是仿造芬威的住所建造的,」伊爾妲說:「幾乎和它一模一樣——你也是法師,我想你的需求不會和他相差甚遠。」她輕微地搖著頭:「他應該先帶你來這兒,而不是去看如何制作槭樹糖。」

顯而易見,他有自己的打算,巫妖在心里說——無論是尖顎港還是碧岬堤堡又或是別的什么地方,除了灰嶺,能夠看見魔法星河的人的地位都是卓越而超然的,哪怕是個學徒也能受到真心實意的尊重和供奉,而在這里,這個所謂的引導者卻無禮和輕蔑地讓一個法師去做一份本應由仆役與奴隸去做的事情,如果今天站在這兒的不是另有所圖的克瑞瑪爾(這點芬威倒是沒說錯),而是另一個施法者,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離開——既然如此,芬威又何必去關心他有無棲身之處呢,那只是在浪費時間而已。

房間里還有些空盪盪的,畢竟這兒只住著一個克瑞瑪爾,只有床、掛衣架和儲物箱,但箱子包著精美的銅角,床上堆積著皮毛、羽絨與絲綢。

至於其他的,芬威倒是沒說謊,灰嶺不存在交易,只存在交換,或者你自己去采集制作——譬如說,克瑞瑪爾需要一張斜面書桌,用來抄寫卷軸的那種,他可以自己去銀冠密林的邊緣搜索腐朽或倒塌的樹木(這是第一步),也可以拿出別人可能感興趣的東西尋求幫助,這兒多的是手藝精湛的精靈與半精靈,一張斜面桌對他們而言只是某個閑散午後的小消遣。

一個應該用於烹煮的房間里廚具齊全,當然,沒有爐子,銀罐里儲藏著藍黑色玻璃質感的粉末,一種被精靈們稱之為輝石的奇特礦物,碾成細末後碰到水時它會釋放出極大的熱量——如果你想要煮上一壺供四到五人飲用的熱茶,只需要指尖那么大的一小撮。

伊爾妲煮了一壺茶,加了三塊槭樹糖,還有她隨身攜帶的一條面包,他們就這樣在克瑞瑪爾的新房間里吃了一頓不能再簡單但很美味的午餐,間雜著問詢與回答。

灰嶺在芬威的口中單調而又無趣,但在伊爾妲口中,它就變得可愛得多了,就工作而言——灰嶺最為重要的工作是為銀冠密林架設起一條最初也是最關鍵的防線,但這個工作暫時不太可能交給克瑞瑪爾,他不熟悉灰嶺,灰嶺也不熟悉他;至於其他的工作,只能說是個點綴或是愛好——你甚至可以什么都不做,只要你沒什么想要的。如果你想做,那么除了制作槭樹糖,你還可以嘗試如何馴養大銀腹蜘蛛,從它們那兒獲取絲線,這些絲線編織成的襯衫輕若無物,在堅實程度上甚至能夠與皮甲相媲美,即便是德魯伊也能穿著;你可以試著釀酒,沒錯,灰嶺沒有酒館,但如果你的房間里裝滿甜蜜的美酒,那么很快就會有精靈和半精靈拿著各種各樣的東西來和你交換……如果作為一個施法者,你更願意用你的天賦來改善自己的生活,那么你也可以試試制作卷軸和葯劑,治療葯水,防護、修復、除火焰以外的能量供給都是很受巡邏人員歡迎的。

每個夜晚,在魔法星河高懸空中的時候,他們還會在河灘與林間空地沐浴著星光與月光翩翩起舞,低聲歌唱;而在細雨靡靡,或是大雨滂沱的時候,他們會在一個較大的木屋中聚會,喝茶,品嘗蜜糖,交換趣聞與笑話,傾聽游俠、德魯伊和來客(極罕見)的敘述與指點,為自己將來的游歷以及永遠的離去做好准備。

是的,永遠的離去,精靈與人類的混血成年的時間與人類相仿,生命則是他們的兩至三倍,成年後他們為灰嶺服役六十年,仍有長久的生命等著他們去肆意揮霍,但那不是灰嶺,灰嶺甚至會拒絕他們再次進入——克瑞瑪爾雖然不是辛格精靈的後代,也未曾在灰嶺長大,但灰嶺提供給他的庇護也同樣是六十年——雖然他並不需要那么長的時間。

「芬威法師已經服役多少年了?」黑發的施法者突然問道。

「五十年了。」伊爾妲說,平靜的神情中帶著一抹無法掩蓋的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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