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狼心(上)(1 / 2)

聖者 九魚 1748 字 2021-01-19

「給我拿把琴來,」安芮吩咐道,「還有我正在看的那本書。」

在她的貼身侍女之一去給她拿她的琴和書時,另一個侍女打開了窗,並在窗下的單扶手椅上鋪上柔軟厚實的白熊皮毛,再覆上一個掛墜著銀珠的深紅色提花綢薄坐墊和一個充填著天鵝絨毛的黑色綉金百合花坐墊——這把椅子很特別,它經過加高,帶有兩步階梯,非常寬大,足夠讓身材嬌小的少女領主提起雙腳徹底地卷縮在里面——又不妨礙她觀望窗外的景色。

屋舍被燒毀時的煙霧已然消散,血跡已經被雨水洗去,街道上人們匆匆往來不息,雖然他們依舊穿著黑色的衣服,悲戚也還未完全自眼中逝去,但死者已經被埋葬,而生者的生活還將繼續下去。

微涼而清新的風撫過羅薩達的內聖所,帶來了隱約可聞的祈禱與吟唱——掌堂牧師既是來參加審判的,也是來挽回榮譽與信任的,他帶來了十二個強有力的牧師,他們已經為那些不幸的死者舉行了三次悼念儀式,以及對於整個聖所、至聖所內外的凈化儀式,他們將改換地方重建聖水池,並用能夠鑒別毒與邪惡之物的銀來做溝渠。

白塔的大部分民眾依然不願接近聖所,但也有一些不幸在那個可怕夜晚里遭到了傷害的人不得不去尋求牧師的幫助,除了一些原有的痼疾與缺少的肢體以外,他們的傷口都得到了很好的治療與照顧,安芮雖然未曾在聖所門口觀察他們,但她知道,隨著時間流逝,記憶淡化,羅薩達的光輝必將重新回到人們的心里——或者說,它從未離去,德蒙曾怒氣沖沖地來找她,要求她簽署一疊拘捕令,因為那些愚蠢的賤民們居然忘記了羅薩達的罪人給他們帶來的苦痛,無視領主與執政官的意旨,向他們贈送食物與衣服。

對此安芮倒是一點兒也不吃驚,羅薩達的聖所已經自白塔矗立了近千年,而在這漫長的歲月里,羅薩達的牧師救治過的白塔人根本無以計數,他們甚至還曾合力抵御了兩場幾乎洗劫了鷓鴣山丘的瘟疫——如果那個最重要的罪名未曾被洗清,白塔人的怒火或許還會燃燒上一段時間,但在羅薩達曾經的侍奉者也成為了「受害者」之後,民眾的憎恨就不再那么濃烈了——尤其是那些牧師被他們的神遺棄,被判處流放,烙印,並在黑夜的雨水中瑟瑟發抖的時候,一些承受過他們恩惠的人不免會產生些許憐憫之情,雖然他們不會因此而反對領主的判決,忘卻失去家人和朋友的痛苦,但……

侍女的小聲呼喚打斷了安芮的思索,她拿來了琴和書,安芮只是看了一眼就叫她把琴拿下去換另一把。

「不要西塔拉,」那是精靈的琴:「換五弦琴或是索爾特利琴。」後兩種是人類的琴——安芮環顧四周,又讓她的侍女拿走了幾樣明顯出於精靈之手的裝飾品或絲毯:「再拿那串鯨角的項鏈來。」侍女猶疑了一下,因為她知道自己的主人從不喜歡將動物屍體的一部分掛在自己的脖子或戴在自己的脖子上。

所以德蒙走進安芮的房間時,他沒有看到任何礙眼的東西,他看到安芮坐在他特意為她定制的椅子里,正如他所幻想的,就像一只金色羽毛的小鳥溫順地伏在它華貴舒適的巢里,她的脖子上還掛著他昨天送來的鯨角項鏈,那是用獨角鯨角的最光潔和雪白的一部分制作的,能夠解毒和消解暑氣。

他愉快地俯下身,吻了吻少女的手指,而後才是她的面頰,她的面頰就像玫瑰花兒那樣柔嫩光潔:「我真希望今天就是我們結婚的日子。」他低聲道。

「一個領主的婚禮可不能那么輕忽,」安芮說:「能趕在查緹的聖日之前做完所有的准備工作已經很了不起了。」

「但我真想早日讓你孕育我們的孩子,」德蒙蠻橫地說,他的手自安芮的胸部下滑,伸向她的小腹:「你要為我生下兒子,聖里格的血脈曾在五十年前分裂,現在它們終於可以再度合二為一。」

安芮希望德蒙沒注意到她一瞬間的僵硬,她向他伸出手臂,擁抱著他的脖子,藏起她的臉:「我說的領主並不是我,」她用嘆息般的聲音說:「是你。我親愛的堂兄。」

「我可不是領主。」

「有什么區別呢,」安芮說,她的聲帶以最小的幅度震動:「我是你的妻子,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你的,你的。」她一邊說著,一邊眨動眼睛,因為她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該出現在這兒的東西。

「你說的很對。」德蒙對此毫無所覺,或者他的注意力全都被另一種欲望吸引過去了,他拉開安芮的手臂,狂熱地親吻她的嘴唇,他的嘴唇與舌頭都不適合親吻,嘴唇很薄,而舌頭布滿了厚重的舌苔與苦澀的粘液,但安芮的嘴唇就如同初成熟的櫻桃,口中滿是蜂蜜的芳香,他起初只是親吻,但隨著欲念高漲,他的吻逐漸變成野獸般的撕咬,他的牙齒深深地嵌入安芮的雙唇,就像是要把它嚼碎吞掉,他的舌頭就像是只野狗那樣舔抿著她的喉嚨,讓她呼吸艱難。

安芮發現自己正在被推向那把椅子,她發出一聲尖叫,她的侍女立刻沖了進來。

德蒙幾乎可以說是狂暴地將安芮推了出去,讓她跌在那把椅子上,轉而怒視著那個竟然不遵他的命令的侍女,而那個侍女立即聰明地跪了下來,雙手緊按地面。

安芮做了一個深呼吸:「出去吧,」她對侍女說:「沒事兒,我只是不小心坐到了我的書。」

德蒙的手指輕輕地搓動著,他想要施放一個法術,一個有關於燒灼或是割裂的法術,但他隨即改變了主意,為了便於工作,侍女的頭發被高高地盤起,露出了她細長而雪白的脖頸,也許有更好一些的懲罰方式,法師想,他的視線重新轉回到了安芮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