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攻城(一)(1 / 2)

聖者 九魚 1550 字 2021-0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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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牛、角鹿與獸人共同拖拽著的龐然大物看上去更像是粗劣木料堆砌而成的丘陵。

拖車在距離雷霆堡的城牆還有五百尺左右的地方停下,獸人和人類的工匠們開始組裝那些形狀各異的木料。

「可以讓我們的士兵出戰了。」伯德溫說,他說的並不是雷霆堡的士兵,而是那些被王都與其他地方送來的囚犯。

他們在之前的幾天都被去掉了項圈與鐐銬,吃到了肉、洋蔥湯和不那么黑硬的面包,伯德溫拿出了自己的積蓄,給他們配置了衣服,護甲衣與長劍——雖然很多人認為並無此必要,但對於伯德溫來說,他們也是他的士兵,即便他們並不自願也不會感激他。

一個傳令官照本宣章地宣讀了王都的赦令,正如我們之前所說的,只要他們能夠完成他們的任務,他們就能被赦免以往的罪過。即便他們死了,他們的家人也能得到一筆小小的撫恤金。

囚犯們的臉上並無多少欣喜之意,他們之中或許有人並不是那么罪孽深重,但更多的是曾經參與偷竊、搶劫與謀殺的盜賊與刺客,有些還是公會的成員,他們對獸人與半獸人的凶殘狂暴當然不會一無所知,而且他們以往面對的不過是一,兩個,頂多十個獸人,現在卻要面對成千上百個。

但他們沒有反抗或是逃脫的機會和能力,他們雖然有了武器,但真正的士兵們一直手持著十字弩密切地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他們抓著從胸牆的隘口垂下的繩索一個個地滑下城牆,其中不乏想要以哀求與謊言博得最後一絲生機的聰明家伙,但士兵們對此已經司空見慣,所以當一個褐色頭發的囚犯嘶啞地喊叫著他看見了一個能證明他無罪的人的時候,他們只是沉默地用長矛的尖刺指向了他的胸膛。

「我是葛蘭!」他在被推下城牆的時候喊道,絕望地喊道:「法師,我是葛蘭!盜賊葛蘭!」

如果不是積雪,他會被摔斷腿,盜賊葛蘭艱難地爬起來,身邊的「同伴」發出嗤笑,他的胸中涌動著燒灼般的悔恨與憎惡。但他很快就沒有時間去過多的思考了——城牆上的士兵投下了火把和射出箭矢,無聲地催促著他們盡早踏上死亡之路。

一個明顯帶有獸人血統的混血雜種撿起了火把,那是一捆浸過油脂的松枝,即便被丟在了雪里依然沒有熄滅,他撿起它,大踏步地向前跑去,一邊大聲呼喊著獸人語,在接近他們的時候還將長劍和火把丟棄在了地上,他向著自己的族人跪下,伸出雙手。

站在最前列的都是些業已成年的半獸人,他們要比成年獸人矮,也要瘦一些,畢竟在部落里他們只比人類奴隸好一點——他們已經餓了好一段時間,出戰前他們用肉湯和加血的冬酒暫時地欺瞞了自己的肚子,但現在它正准備掀起暴亂呢。他們不帶一絲猶豫地撲向了那個自行卸除了武裝的雜種,那個可憐鬼,他比那兩個半獸人更高壯,但他的野性早就在人類的美酒軟卧里被洗得干干凈凈,他還像人類那樣穿著襯衫與長褲,套著靴子,半獸人士兵向他撲過來的時候他只是徒勞地睜大了眼睛。

他的遭遇令得幾個對獸人抱有幻想的囚犯失去了最後一點希望,他們轉過身去哭泣著拍打城牆,直到被來自於人類的箭矢射穿,「作為一個人類死去吧。」雷霆堡的士兵冷酷地大喊。

囚犯們被迫返身面對獸人——在人類的逼迫下,他們一邊揮舞著火把一邊抽出長劍,比普通百姓更好的是他們幾乎都有著使用武器與殺人的經驗,半獸人們的裝備又略遜一籌——他們沒有衣服和甲胄,只能靠裹著塗有松脂的皮毛來抵擋銳利的劍刃,他們的武器五花八門,從骨矛到銹蝕的短劍,只有很少幾件才能戳穿堅硬的護甲衣——它的外層是麻布和棉布,里層卻鑲嵌著鐵片。

但半獸人們也有著囚犯們沒有的優勢,那就是他們的力量與利爪獠牙,他們拋下斷折的武器,就像荒原上的野狼那樣跳起來撲倒敵人,然後讓自己的牙齒穿透他的脖子,或是用後爪撕裂他們的肚子。

葛蘭將火把直接插進了一個半獸人的喉嚨,但他的脊背同時受到了另一個半獸人的襲擊,利爪刺入了他的皮膚和肌肉——作為一個盜賊,他擅長的是匕首與絞索,但他同樣能讓一柄長劍嘗到足夠的鮮血——他反轉長劍,從自己的胳膊下面刺出去,在劍尖遇到阻礙時他壓住了長劍的注鉛重球讓它向上,「繼續,寶貝兒,繼續。」他在心里嚷道,同時用盡全身的力氣拱起脊背——半獸人死前發了狂般地抓撓與撕咬,他的整個上身因此變得鮮血淋漓,但沒有致命傷,沒有,他忍耐著,不去發出慘叫引起其他獸人的注意,一邊緊緊地抓住他的敵人,翻滾著,就像那個尤帶溫熱的屍體還能和他搏斗,最後他讓死去的半獸人覆蓋在他的身上,就像蓋著一層臭氣熏天血淋淋的毯子——他在死去的半獸人身下急切地伸出雙手挖掘雪和泥土,直到把自己完全地埋進去——感謝公會教給他的一切,他曾經認為這個技能相當的無用,幸而最後他還是非常認真的學習了。

這並非萬無一失,獸人們有著比人類更敏銳的眼睛與鼻子,或者有獸人與人類在混亂中仍然看到了他——葛蘭一點也不覺得那些所謂的「同伴」會容許他一個人活下去,但他能做到的只有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