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側島(8)(1 / 2)

聖者 九魚 2029 字 2021-0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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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下。..」

考伯特從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收回自己的視線,這群流亡者的首領,一個叫做修的騎士正在向他走來,他是個身高超過六英尺的中年男性,因為深受顛沛流離之苦而變得削瘦與憔悴,緊貼著骨頭的皮膚呈現出不健康的灰白色,雙腮凹陷,嘴唇遍布細密的裂紋,即便如此,也不會有人誤認為他只是一個農奴或是士兵要知道每個內陸人在第一次登上海船的時候都會遭受一番如同翻天覆地般的折磨,與位面存在以來就巍然不動的陸地,平緩的內陸河流相比,大海的起伏就如神明的呼吸一般龐大且永不止息,就算是在晴朗的夜晚,擊打在三桅船上的浪濤仍然會讓人覺得自己正坐在一匹暴躁不安的野馬脊背上,修的同伴幾乎都已經回到了艙房騎士們是有著資格的。

他的士兵們在船舷下方與艙房的陰影中排列整齊地躺或是倚靠在一塊兒,端看哪種姿勢會讓他們感覺舒服點兒,海風強勁得就像是有個強壯的男人在推著考伯特,但甲板上似乎還是殘留著酸臭的氣息,可能是來自於沾染在衣服上的些許穢物,不過總的來說,現在的情況要好得多了,這些內陸人既不抱怨也不哀求,甚至很少向神明祈禱,或者更正確地說,他們之中大部分人都一言不發這讓小雀號的主人在心中蹙起他粗濃的雙眉,阿爾瓦在交給他這份工作的時候,對這些人的來歷並未隱瞞,考伯特對他們抱有著十二萬分的同情,只是憑借著經驗,他知道這些人事實上是極其危險的他們的無辜、冤屈與痛楚,對於未來的迷茫與不斷遭受到的背叛與挫折。正如火山下的熔岩那樣凶猛地翻涌著這又讓考伯特為黑發施法者擔憂起來,說起來,這個年輕人還是經由他介紹給阿爾瓦和凱瑞本的呢。知道克瑞瑪爾「回到」灰嶺時他由衷地感到歡喜,在得知他轉眼間又成為了一個領主時小雀號的主人可真是驚訝極了命運似乎總愛玩弄些讓人無所適從的小把戲。不是嗎

對於這些高地諾曼的棄民來說,這是件好事兒,他們不可能向北走,呼嘯平原是獸人的領地,在那兒人類只能是奴隸與食物,他們也不能向東走,與高地諾曼毗鄰的每個國家都幾乎與之發生過慘烈的戰爭,而且因為諾曼王室人丁稀少的關系。他們已經長達數百年沒有與外界聯姻,中部是價值五十萬金幣的路澤爾大公的領地,再向南,沿著陸地的邊緣,都是一些犬齒交錯的狹小領地,被徒有虛名的國王、大公與騎士占據,他們的領地能夠供得起一兩個人奢侈度日,卻無法供養得起一支數以千計左右的軍隊,何況他們還帶著自己的家人。

考伯特倒從未猜度過他們為什么不往西走,在這片大陸上誰都知道那里被邪惡的巨龍占據著。它們所建立的王國充斥著令人窒息的硫磺與鮮血的氣息,巨龍位於金字塔的塔尖,而他們的後裔占據著國王與貴族的位置。具有著巨龍血脈的紅衣術士密如繁星,普通人類在那兒並不比奴隸好多少,尤其是外來者,受到監視是十分正常的事兒,如果你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東西,無論是你的戒指還是你的臉,那么某一夜你的床鋪會突然空掉也是司空見慣的常事但你不能說它不夠繁榮,某些視利益勝於尊嚴、生命與良知的商人總能憑借著非人的瘋狂與巧妙的手段從巨龍的腳爪下掘出金沙,更別提一些居心叵測的為非作歹的邪惡之人從來就不介意付出可能半個國家的代價來換取一個強大術士的服務。遑論那些無法置於明面與宣諸於口的財富晝夜不停地如同河流匯入大海那般源源不絕地投入龐大的洞窟它們之中最強也是國土最為遼闊的國家格瑞納達有著任何一個國家也不可能有的巨大市場,你可以在里面找到所有你想要找到的東西。而有些東西在你最狂妄的美夢以及最恐懼的噩夢中也未必能夠出現。

至於再往西走,北側是終日昏沉不明的黑海和七十七群島。而七十七群島在數千年前就被灰袍們占據了,不誇張地說,那兒的每塊兒礁石上都可能站著一個巫妖。

七十七群島的下方就是亞速爾群島,同樣是個被邪惡與黑暗籠罩著的群島,雖然亞速爾的女大公聲稱亞速爾是個無陣營的自由之地,但大概只有海盜和盜賊們才會那么想。

龍火列島確實是他們僅剩的選擇了,雖然不能說好,因為龍火列島上從不缺乏戰爭,但最少的,他們可以為自己的妻兒爭下一份微薄的財產與棲身之所,讓他們不至於好似一只野狗般地被人四處驅逐,最終凍餓而死。

「尊敬的閣下,」騎士修向考伯特鞠了一躬:「請原諒,但我想要知道一下,我們大概還要航行多久才能到達龍火列島」

「叫我考伯特吧。」小雀號的船長說:「我既不是爵士也不是法師我想,如果海風能夠始終如一地向著一個方向吹的話,我們可以到龍火列島上吃第二餐。」

騎士沉吟了一會,如今大陸上已經很少有人一日僅用兩餐,那么考伯特船長所指的第二餐應該就是一天的正午時分,他輕輕地從胸膛中吐出一口氣,他是那么地急切,想要看到新的,能夠屬於他們自己的土地。

「萬分感謝,船長,」他選擇了一個適中的稱謂:「你給予我們的恩惠我們永遠也不會忘記。」

「能夠幫助你們是我的榮幸,」考伯特說:「大陸上每一個人都應該感謝你們感謝駐守在雷霆堡的每一個士兵與騎士,還有法師。」

騎士的眼底掠過一絲令人不安的陰影,同時露出一個晦澀的微笑,「也許吧。」他說。

就在修准備告辭,回到他和同伴分享的艙房時,考伯特叫住了他。

「碧岬堤堡的老朋友給了我一塊相當不錯的藍紋奶酪。」小雀號的船長說:「也許你願意和我喝一杯,配著奶酪,我覺得你需要這些。」

修停頓了一會:「謝謝。」他簡明扼要地說:「但我現在什么都吃不下,」他說。聲音嘶啞,但語氣昂奮,眼中的光芒讓考伯特聯想到那些坐在賭桌上沉默著丟下最後一個子兒的賭徒,「所以,」他的身體綳得緊緊的,就像是扣在射手手中的弓弦,考伯特認為他的精神或許也是一樣的:「我只想回去休息一會兒,非常抱歉。船長。」

考伯特點了點頭,他的憂慮再一次地涌上心頭,黑發的施法者固然將會得到一柄鋒利的大劍,但顯而易見,它是雙刃的,小雀號的船長毫不懷疑,稍有差池,它的主人一樣會被它割傷手指。

就在這個時候,呆在桅桿最頂端的瞭望員突然發出了一聲細而小的呼哨,他從木桶中探出身體。向下打著手勢。

「怎么啦」修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