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三章 舊友(1 / 2)

聖者 九魚 1981 字 2021-0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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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瑞納達的王都對於異界的靈魂是陌生的,但對於巫妖來說,與其說是熟悉,倒不如說是印象深刻。

他和葛蘭的人約定在「紅肚子」見面。與很多人想象中的不同,「紅肚子」並不是一個供人飽腹的餐館,而是一個公共浴室,它不在王都之內,而是在第二重與第三重城牆之間,這里駐扎著一小部分的龍爪軍團的士兵,主要職責是充作這個混亂之地的眼睛與耳朵,以及爪牙是的,這里同樣有著一個龐大的市集,但這個市集根本無法與王都內的「黑市」相比。擁擠在這里的人無不身份卑微,又或是無法顯露自己的身份,在這里,你可以看見地精,可以看見獸人,也可以看見侏儒,有時候連矮人也會在這里露面格瑞納達人在這里傾銷有瑕疵或是殘疾的商品,像是浸了水的絲綢啦,敲破了一個小口的瓷器啦,混雜了太多雜質的銅鐵啦,還有因為各種意外,或是自殘的奴隸啦在「黑市」中,一些東西的價格就已經廉宜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而到了這里,它們更是毫無價值可言。有資格出現在「黑市」上的商人是不會出現在這里的,出現在這里的往往是他的仆從,或是下屬,而他們手中的貨物可能只是盤旋在格瑞納達上空那個龐然大物牙齒間落下的渣滓,比起賞賜更像是隨手拋出的廢品很少有人會去認真地考慮如何將這些東西賣出一個好價錢,他們漫不經心地從皮囊里拉出皺巴巴的織物,又在一塊尚算平整的沙地里擺上一些碗碟,奴隸算是這些貨物中最無所謂的,他們不但多半身形枯瘦,奄奄一息,神智也因為葯物或是折磨總是處於混沌之中,像這樣的「東西」就連惡魔也會拒收,像這種黏稠貧瘠的靈魂,根本無法榨出可以作為酬勞的魔法能量,就連食人魔或是獸人看了也要搖頭,除非有個地精正准備找幾塊喂狗的骨頭,不然他們根本就沒有銷路可言。

但這些「東西」總是出現在這里的集市上,就像是待處理的垃圾,或許我們應該稱贊一下王都人的環保意識,他們總覺得所有的東西都應該被利用殆盡這些無主的奴隸被一堆堆地砌築在灰塵彌漫的街道旁,等到沙漠的熱風將他們吹干,這里的居民會把它們提去作為燃料格瑞納達的森林就像格瑞安達人的良心那樣稀少。

而他們正走在這樣的街道上,街道的地面滿是沙土,裹挾著沙子的風呈現出一種難看的往來的人們都戴著兜帽,穿著一件有著折疊環領的長袍,折疊的環領可以提起來掛在兜帽兩側的小鉤子上,這樣人們就不必每走上幾百尺就要清理耳朵和鼻孔中的灰塵了,這里距離沙漠更近,但城牆卻要低矮得多,沙漠上的風和沙子都能夠毫無忌憚地橫越過整個街道,有些人為了避開這些討厭的沙子,甚至會在眼睛外面蒙上一層細紗,當然,這是種愚蠢的行為,細紗擋住了灰塵,也同樣擋住了你的視線。

一個看上去就像是游商的人就這么迎面撞上了一個矮小的家伙,他不可謂不敏捷地抓住了自己的匕首,但這個時候,一柄刀子已經刺入了他的腹部,狠狠地一下,他跌倒了,而襲擊者抓住了他的長袍,不,不是為了幫助這個蠢笨的獵物,他只是擔心那件長袍會被血跡污染或被刀刃破壞,他捅入刀子的時候還特意挑選了長袍上的開縫。

他將商人放在牆壁的陰影里,他的手簡直就像是一雙游魚那樣敏捷迅速,先是拿走了游商的匕首,弩弓,袖箭,之後才是錢囊與一兩件可憐的小飾品,那根蜥蜴皮的腰帶他也笑納了,還有那件只是略微染上了滴血色的長袍,心狠手辣的盜賊看上去心無旁騖,但他的眼尾才掃到一個模糊的影子,他就跳了起來,然後將自己藏在游商的屍體後面。

但那個陰影並沒有絲毫想要關注一下這里的意思,他從盜賊身邊走了過去,盜賊動也不敢動,直到他確定對方已經離開這里很有一段距離的時候才念了盜賊之神瑪斯克的名字,這對盜賊來說是種詛咒,也是種對於自身的安慰他遇到的是一個施法者,可能就是一個格瑞納達的術士,他只是一個初入公會的小盜賊,但他能夠辨認得出施法者的步伐,無論術士,牧師還是法師,他們在穿著靴子在沙地和沼澤中行走的時候也像是穿著軟底鞋在圖館的大理石地面上輕移緩步。

有人會將這種步伐與盜賊慣用的潛行步伐混淆,但施法者們移動腳步的時候是後腳掌先落地,盜賊卻是前腳掌先落地,這是完全不同的。

巫妖知道這個小盜賊會立刻將這個微小的情報傳送到公會里,當然,在格瑞納達,只有一個盜賊公會,也就是「細網」,不過他並不擔心露出蹤跡,在這個骯臟的地方施法者並不在少數,他們有著各種各樣的理由,就像是他。

不過葛蘭能夠如此之快地將觸須伸入格瑞納達還是讓巫妖有意外的,他很快就想到了盜賊所有的那塊符文碎片上曾經的不死者深刻地懷疑他還能持有它多久,也許失去這塊碎片的時候,葛蘭也會失去他的性命。

這一他在片刻之後就幾乎能夠確認了,他以為會看到一張陌生的面孔,但不,在蒸汽蒸騰的公共浴室里,他看到了葛蘭的臉。

葛蘭伸手推開這個匍匐在他身上的一個女性,她也許是個蛇人與人類的混血兒,因為她身上長滿了青藍色的小鱗片,而且她在興致高昂的時候還吐了吐有一尺左右的分岔舌頭。

「格瑞納達的術士無論在王都的何處都有著他們的特權,」葛蘭拉開蒙著他鼻子以下部分,濕漉漉的亞麻布說,「看來這個傳聞是真的。」

這個浴室被分割成了好幾個部分,而葛蘭所在的地方,也許是他特意要求的關系,只有他們兩個人,但在金幣和匕首的雙重脅迫之下,仍然堅持葛蘭要脫光了才能進入浴室的管理者就像是沒看到這個裹著長袍,戴著兜帽的家伙也許是真的沒看到,葛蘭有些惋惜自己沒有那么做,說真的,即便是使用了魔法,但這種做法仍然充滿了粗暴的美感。

巫妖在他身邊坐了下來,他們的腳下只不過五六尺遠的地方就是一只方正的大浴池,不比克瑞瑪爾浴室中的那只小,但如果仔細看,你會在渾濁的池水中看到灰白色的岩石中間鑲嵌著的黑色寬縫,那是長年累月,無數種族的子民在這里留下的證明,肥沃的可以滋潤上千頃的荒。不過無論是葛蘭還是克瑞瑪爾都不是來這里享受洗浴的樂趣的,葛蘭的身下是一卷相當昂貴的絲綢,他的手指上戴著一枚寶石戒指,巫妖一看就知道這是一枚觸發性的魔法戒指;他的面色不再那么蒼白了,骨骼上也覆蓋上了厚實的肌肉,在蒸汽的作用下,他厚軟的深色頭發軟耷耷地垂在面頰兩側與身後,他向曾經的主人微微一笑,滿足,輕佻,或許還帶著一些傲慢。

「這兒對非『細網』公會成員的盜賊可不太友善,」巫妖說「你太魯莽了,葛蘭。」

「除了您,還有誰知道葛蘭就在這兒呢。」葛蘭毫不在意地說「而且我只是一個小人物,克瑞瑪爾,如果有人注意到我,那也是因為見到我的是你格瑞納達王最寵愛的幺子,你知道我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有多么驚訝嗎?我一直以為你是凱瑞本的小兒子呢。」

「這個笑話太冷了,」巫妖說「不過我可以讓它變得熱一。你覺得讓一打以上的『細網』公會成員追著你來個熱身賽如何?」

葛蘭舉起雙手表示投降「我當然有必須親自見到你才能說的事情。」

「請說。」

「我需要你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