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六章 公國(5)(1 / 2)

聖者 九魚 1969 字 2021-01-19

「這里是所有的人了?」格瑞納達的第四分隊長說,提蘭的人們站在主道兩旁,中間留出可以讓三個人並肩行走的空白地帶,不過即便如此,鷹首獅身獸昂首闊步走過的時候垂下的羽翼還是會掃到提蘭人的身體,一只鷹首獅身獸在經過一個大約只有五六歲,不知為什么突然跑出隊列的孩子時,好奇地,或者說是充滿食欲地嗅了嗅,那個猙獰而畸形的頭顱讓孩子忍不住大哭起來,但他的母親還抱著他的弟弟,拉著他的妹妹,被間隔在數人之外,根本沒有可能來抓住自己的孩子,只能焦灼地低聲噓著試圖來阻止他。鷹首獅身獸身上的騎士不耐煩地皺著眉,他將手放在短矛上,雖然他還有著一筆很大的債務要歸還,但殺戮的欲求沒有得到滿足還是讓他暴躁至極人們都看出就在下一刻他就會拔出短矛來刺死這個孩子,但誰也不敢去做些什么但還沒等可怕的預測成為現實,哭聲嘎然而止,人們輕輕地松了一口氣,然後他們驚訝地看到那是一個乞丐,她雙鬢灰白,衣衫襤褸,背脊如同山巒一樣地拱起,但她卻要比所有人都勇敢,她抱著那個男孩,一只手環繞著他的身軀,而另一只手緊緊地按住他的嘴巴。

但龍牙騎士的短矛已經被拔了出來,精鋼在黯淡的天光下閃爍著白亮的光芒,孩子的母親失聲痛哭,而鄰近的人們不是閉上眼睛,轉過頭去,就是捏緊了拳頭,如果不是顧慮到身後的父母、妻子、兒女但這樣做值得嗎?提蘭人感到迷惑,他們是為了求得生存而放棄抵抗的,如果,如果放棄了尊嚴與身份之後還是無法求生,那么他們也不會畏懼拼死一戰。

萬幸的是,就在這個時候,跟隨在這個騎士身後的同伴不耐煩地喊了一聲,提蘭人聽不懂他在說些什么,但事實上他只是在提醒前方的同僚不要在這個時候造成交通阻塞,他們身後還有數百個龍爪騎兵呢。

「殿下連孩子也要嗎?」那個騎士收短矛,悻悻然地問。

「何止是孩子,」他的同伴說,然後他扭動手指,用寂語答「對於術士來說,孩子和嬰兒可要比成人珍貴的多了,你知道王都里那些用來打掃街道的小地精是怎么來的嗎?據說他們的主要材料就是嬰孩,而且據說許多葯水都要用到他們的血液、器官和皮肉,還有對於魔鬼和惡魔來說,柔嫩的嬰孩可是一份相當稱心的甜。」

這個時候,作為接收與管理這些嶄新奴隸的商隊已經到來了,他們原本就跟隨著格瑞納達的軍團後面,這樣騎士們所掠得的戰利品可以在一兩天里被整理估價完畢,讓異界的靈魂感到訝異的是,奧斯塔爾的商人居然很早就開始使用類似於支票的東西或者說,它比另一個世界的支票更可靠,因為它從根本上來說就是一個契約,經過法術加持的羊皮紙不會被燒毀,塗抹也不會因為潮濕入水而潰爛,甚至連刀劍也很難傷害到它們。像這樣的東西,黑發的龍裔已經有了一小匣子,而這還只是他作為軍團的首領得到的個人部分,屬於軍團的大部分繳獲都被送往王都,或是直接被商人轉向各個不知名的所在,換取格瑞納達所需要的東西。

商人們監督著提蘭人一個接著一個地套上繩圈,這種繩圈是個活結,另一端套在一根縱向的繩子上,這樣假如有人想要逃走,那么他會發現不但自己的脖子會被勒緊,而且其他人也會成為他的累贅,相對的,一旦開始行走,就不能任意停留或是加快,每個人都要小心翼翼地保證自己與同一根繩子上的人步伐一致,這是一個艱難的過程,但因為克瑞瑪爾要求過奴隸們需要盡可能地被保留下來的關系,他們暫時還沒有出現絕望的傷亡,提蘭人互相幫助,孩子們被分散在每個強壯女性的脊背上,無論她是不是和他/她有著血緣關系。

隊伍開始蠕動的時候,男性們擔憂地看著自己的母親、妻子和孩子,但他們是要被嚴密管控的,商隊中的施法者們召喚出來的怪物在他們身邊徘徊著,帶著腐蝕性的唾液從它們的牙齒間流下來,如果被它們咬到一口,那么基本上可以說是必死無疑,格瑞納達人可不會浪費珍貴的法術和葯草在奴隸身上,他們忍耐著轉過身去,格瑞納達軍團的首領,據說是一位殿下,想要從海水中堆砌出一座城市他需要大量的奴隸,男人,女人都需要,等去到格瑞納達,他們還是可以再次見面的。

奧斯塔爾的商人們並未太過緊張,這種工作對這些人來說非常嫻熟而輕易,不過這個數量確實超過了他們之前遇到的任何一次,幸好他們之前的准備十分充足,畢竟那位殿下說過自己需要數量驚人的奴隸而這些奴隸的數量,大到無法從格瑞納達的黑市上抽取就算是他們拿出所有的庫存也不足其中的十分之一,當然啦,如果可以從其他人的手中得來,這個數字也不是什么大問題,但格瑞納達的貴人們對這位殿下仍然保持著一個謹慎的態度,這個態度可能要等到這場戰役結束之後才會有所改變,但那位殿下顯然並不是一個懂得等待的人。

很多龍裔都不是。

並不是每一個提蘭人都會乖順地站到街道兩邊,仍然有人想要反抗,或是躲藏,但龍牙與龍爪的騎士們很快就離開了自己的坐騎,分成小隊進入到每個宅邸與小巷里,小隊中術士施放的法術就連一只鳥雀也未必能夠逃過,更別說是人。這些人是被默許為額外獎賞的,他們屬於搜捕到他們的騎士,這也是一條無形的律令就連軍團的首領也無從置喙,有些騎士們考慮到自己空盪盪的錢囊,只是將這些人驅趕出來之後交給商人換成票據,而有些騎士,則會殺死,或者更糟的,盡情地折磨一番之後才殺死他們。

克歐毫不意外地聽到了一個宅邸中發出的尖叫聲,他沒有跟隨在克瑞瑪爾身邊雖然一些人對此頗有微詞,但克歐是誰?他幾乎沒有絲毫猶豫地抬起雙翼,只幾個呼吸就飛進了宅邸的中庭沒辦法,宅邸的門和走廊都不是為了這么一個就算是在獅身獸中也算的上龐大的家伙預備的,尖叫聲已經消失,但克歐還記得它傳來的方向,他不帶一遲疑地大步前行,輕輕一躍就跳上了一個寬大的露台,露台與房間之間是石磚砌築的牆壁與雕刻精美的木質門扉,獅身獸左右看了看,伸出爪子,就像是挖開一塊油脂那樣簡簡單單地在牆壁上開了一個洞。

更正確地說,是干脆毀掉了一堵牆壁,門扉難堪地懸掛在殘余的支架上,而克歐抽了抽鼻子沒什么,只是房間里的氣味太難聞了,尤其是血的氣味,濃厚的幾乎可以被觸摸到在這個房間里,就是之前提到過的,心存僥幸而躲藏起來的人們。他們可笑地躲藏在房間與房間之間的夾層里,但毫無作用,這些提蘭人馬上就被發現了,一個父親,一個母親以及他們的女兒被抓了出來,祖父母被當場殺死,而孫女兒成為了凌虐與侮辱的對象。

「太可惜了,」克歐撥弄了一下兩具已經失去了生機的軀體「至少還值兩個金幣吧。」

「沒錯,」騎士之一沒好聲氣地說「也就是一指甲蓋兒的葯,我不在乎。」克歐如果是個人類的話,可能早就被黑暗中的匕首無數次地刺入胸膛了,但他不但是只可以施放神術的人面獅身獸,還是他們統領的坐騎。

「希望你的鳥頭也不在乎,」克歐惡劣地說「你知道,那種葯粉非常珍貴,我正計劃提高價格」

「你,還是你的主人?」

「有什么關系嗎?」克歐絲毫不在意地說,「反正我都是他的。」

騎士惡狠狠地動了動嘴唇,也許是在詛咒這頭該下無盡深淵的人面獅身獸可能還要加上他的主人,但他也知道自己現在根本無法把它怎么樣「也許您誤會我的意思了,」他艱難地說「我並不是在抱怨,只是有啊,您知道事實上我們不是術士,騎士們的生活還是非常困苦的您確實給我們造成了很大的壓力」

「我怎么一也不覺得呢?」克歐無恥地說。

騎士的同伴向他投去一個眼神,「一百萬個請原諒。」前者謙卑地說「我的朋友從來就是一個不善言辭的人,」他說「但我們確實遭到了襲擊。」他在這么說的時候,用帷幔遮擋著身體的少女投來了憎恨的目光,但她很聰明,不但將自己的眼睛藏在了頭發後面,視線也只在騎士的身上停留了一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