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七章 悼亡(4)(1 / 2)

聖者 九魚 1973 字 2021-01-19

他們今天剛吃掉了一整頭角鹿,在這個只有幾十個獸人的小部落里,這樣的行為堪稱奢侈,但這只角鹿已經被一只孤單的地精挖出了腸子,沒有存活的希望了,所以,它的肝臟與心歸了祭司,最肥美的肉屬於部落的首領與他的子女,然後其余的部分才輪到部落中的其他獸人瓜分,因為獸人少年的家庭,有著一個強壯,仍然在繁殖期的雌性的關系,或許還要加上一個即將成年的雄性,他們分到了兩只膝蓋以下的鹿腿,比起那些只能拿到骨架和頭的人,他們已經算得上是非常幸運的了,但獸人少年並不為此感激決定如何分配的首領第一,這只角鹿本來就是他的,只是奴隸大意疏忽之下竟然讓它從柵欄中跳了出來;第二,部落的首領不允許部落里的雄性去尋找格什,因為他知道,如果格什發現了他們,也許其他的獸人可以有幸成為格什的戰士,得到比角鹿和盤羊更多更好的戰利品,但他只能無奈地迎接死亡,每個部落都是這樣的,格什不要第二個聲音,不但是首領,就連一些祭司都奇詭地發生了各種意外如果你一定要那是個意外的話。

但獸人少年想,他有個同伴曾經給他帶來糖,知道糖是什么嗎,比春天的草莖甜上一百倍的東西,他只得到了有拇指甲蓋那么大小的一塊,但那種能夠讓人夢牽魂縈的美妙滋味直到現在少年也沒能忘記,而他聽說,人類會將這些糖裝在有著角鹿腦袋那么大的罐子里,想吃了隨時都能拿出一塊來吃,他們還將糖加在面包里,刷在烤肉上,或是摻入酒里,他簡直無法想象那種生活會是個什么樣子?就算是卡烏奢的神國也未必能夠與之相比吧而這些,只要他們攻占了人類的城市,就能隨心所欲地劫掠所有他們想要的東西。

獸人少年那張幾乎將整個面孔劃分成兩半的寬嘴丑陋地咧了咧,他還是會走的,在某個黑到就連冬狼的眼睛也看不到一百尺之外的時候,不然就太遲了,他甚至感到了幾分僥幸,因為這次的戰役提前了不少時間,如果他的角鹿奔馳的夠快,他還是能夠找到格什的軍隊的。

「唧!」

在黑暗中,獸人少年的眼睛一下子就睜大了,他的眼睛和許多夜行性的動物那樣閃爍著不祥的綠光,而他的耳朵,已經分毫無差地捕捉到了聲音的來處他丟下骨頭,飛快地朝蓬草密步的地方跑去,腳步如同大貓那樣輕柔,沒一會兒他就看見了發出聲音的動物,那是一只肥碩的地鼠,而它之所以會這樣愚蠢地尖叫起來,是因為它正在被迫迎戰一條尚未進入冬眠的蛇,就像是地鼠要在雪封大地之前用草籽填滿自己的巢穴那樣,蛇也要在冬眠之前儲存足夠的能量,雖然說,一般的蛇會在夏季完成這件緊要的事情,但如果美食從天而降,那么蛇也是不會拒絕的那只地鼠尖叫就是因為蛇一口咬中了它的後腿,這種蛇的毒性不算非常大,地鼠還能歪歪斜斜地亂跑,蛇緊隨其後。

獸人少年也不會拒絕一份額外的夜宵,他一伸手,就抓住了蛇尾,用力在空中一甩,蛇的脊椎就被甩斷了,它還活著,但已經不是威脅,然後獸人不是那么困難地找到了那只已經氣息奄奄的地鼠,他不准備把它們帶帳篷,這樣他的母親會分走一半,他就地坐下,擰斷蛇的腦袋,將蛇身塞到嘴巴里吮吸與此同時,他聽到了輕微的風聲,呼嘯平原上風聲永不停息,這也是它名字的由來,但這樣的風聲不是獸神卡烏奢的使者帶來的,他從地面上跳起,這是一個人類根本無法做到的動作,但毫無用處,將一塊輕柔但堅韌的鹿皮罩住了他的腦袋和肩膀的人類對獸人非常熟悉,他們默不作聲地沖上來,一個高大的人類女性首當其沖地跳到了少年的脊背上,她的手指上戴著獸人們的戒指,被揉捏過的純金既能貼服她雖然粗大但還是無法與獸人相比的手指關節,又能凸出致命的銳角,她就這樣捏起拳頭,一下一下地打在獸人的脖子上或許察覺到死亡的威脅,獸人少年的掙扎變得瘋狂,三個成年男性,以及一具或許比男性更為沉重的身軀都幾乎壓制不住他的反抗,在獸人少年從鹿皮下抬起頭要叫嚷出聲的時候,一根粗壯的角鹿骨頭猛地戳入了他的喉嚨,銳利的斷口割傷了他的口腔與食道。

丑雞不曾有著絲毫停頓,除了風聲之外,人們只能聽見她急促壓抑的呼吸聲,她的拳頭夯進獸人少年的脖子里,透過紛亂的皮毛與粗厚的皮膚,獸人少年的唾液和血沿著角鹿骨頭流下來,他的反抗變得微弱,但人類還是謹慎地抓著他,一直到那根角鹿骨頭戳傷了丑雞的手指皮膚。

一個男人朝丑雞做了個手勢,丑雞搖了搖頭,指向那個帳篷,他們看到獸人少年時出來收拾角鹿骨頭的,也知道獸人的母親雖然不會像是人類的母親那樣一刻也不能看不到自己的幼崽,但她們會需要他們干活,所以他們的時間並不多丑雞站起來,看了看那個帳篷,又看了看獸人少年的屍體,露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

作為一個母親的雌性獸人當然不會關心她的小崽子跑到哪兒去了,獸人的繁衍不是出自於愛,而是因為本能與貪婪,每個沒能離開帳篷的小獸人都是奴隸,在他們沒能擊敗自己的父親和母親之前,在任何事情上都沒有發言權,就像是丑雞和其他幸存的人類奴隸知道的,他們只比人類的地位略高一,帳篷的主人,無論是雄性還是雌性,不會容許他們擁有自己的東西,從食物到自由,都是如此在人類再次藏到茅草里之後只一會兒,他們就看到帳篷里鑽出了一個比獸人少年高出了一半有余的雌性獸人。

雌性獸人滿臉疑惑地左右張望,挖掘一個沙洞可不需要那么久,她懷疑這小子是不是乘機跑遠了以躲避將輝石敲成碎末的工作輝石是呼嘯平原的礦產,但像他們這樣的,還沒有資格無限制地使用輝石敲成碎塊之後,輝石就能多用一段時間。

但讓她變得愈發憤怒的事情發生了,她居然嗅到了新鮮的血的氣味!角鹿的骨頭上是不可能留著肉的,事實上,他們還將角鹿的骨頭折斷了,吮吸里面的骨髓來吃,那么她可以肯定,她的兒子一定抓住了別的獵物,然後為了獨吞而決定在外面吃掉它們她的面頰恐怖地顫抖著,口中發出忽忽般的低吼聲,她決定了,她要抓住那只可惡的「糞便」,奪走他的食物,然後剝掉他後腦上有手掌那么長寬的一條皮膚這種懲罰又能疼痛到讓獸人們的小崽子記住教訓,又不會讓他們有機會躲避勞作。

人們或許很難想象,一個如此臃腫高大的生物,在奔跑起來的時候也能夠如同一只初生的角鹿那樣輕盈,她的腳步比她的兒子還要大,卻更為隱蔽,而且她在半途中換成了四肢著地的奔跑方式,這讓她消失在茂密的茅草中,如果不是人類一直沒有轉移開自己的視線,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她到了什么地方母親沒能找到自己的兒子,只找到了一被丟棄的食物,也許是因為逃跑的太過倉皇了,那竟然是一只還有著內臟的地鼠,雌性獸人拿起來聞了聞,地鼠的毛都被拔除了一部分,但它看上去確實非常地肥碩,遲疑了一會,這個比她的兒子吃下了更多角鹿肉的雌性獸人將地鼠放在了牙齒之間,她咀嚼的聲音是那樣的響亮,地鼠的血和內臟,糞便從她那張上翻的嘴里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