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四章 寵愛(1 / 2)

聖者 九魚 1896 字 2021-01-19

格瑞納達的王都可能從來沒那么安靜過。

那些應該為格瑞納達的失敗負起責任的人,都無聲無息地被半囚禁在自己的居室里,而不是在人們的狂歡中赤身拉著格瑞第的神像在冰冷的地面上爬行,不是因為別的,只是格瑞第。這只古老的紅龍在展開足以遮天蔽日的巨大雙翼(這種景象已經有幾百年沒有出現過了)到王都的岩石洞穴後就再也沒有出現,也沒有頒布下任何神諭,她心中的恥辱與憤恨是可想而知的,但她在銀冠密林中曾經二度受傷,第一次是因為安格瑞斯的聖者,第二次是因為那些無用的後裔不付出足夠的代價它根本不可能突破迷鎖的屏障,但它與獸人之神卡烏奢不同,後者雖然被人們稱之為獸人之神,但所有邪惡與混亂的擁躉者都可以成為這位獨眼神祗的追隨者,他的信徒中有獸人,半獸人,也有巨人,地精和人類,還有墮落的半身人以及侏儒。

越過雷霆堡的三重城牆的獸人有數萬之巨,但留在呼嘯平原的獸人們也接近兩萬,他們的首領不是不願意放棄自己的地位,尊奉格什為王,就是因為部落的人數只有寥寥數十,最多不過一百多人,其中可能還包括了婦孺與奴隸,在格什的眼睛中,它們就如平原上的砂礫一般渺小,自然而然地也被忽視了。

但獸人可以通過獸人、人類或是巨人繁衍,他們就如同呼嘯平原上的雜草,只要十幾年,就又能鋪灑在平原上的每個角落失去了格什後,平原的局勢大概會重新恢復原先的模樣大大小小的部落無休止地相互傾軋,每年的冬季來臨之前,就糾合在一起,南下掠奪奴隸和食物。

如果可能,格瑞第也希望自己能夠如同獸人之神卡烏奢那樣將那些讓她蒙受了恥辱的蠢貨拋棄在銀冠密林里,讓精靈的刀劍箭矢代她懲罰他們吧,但她不能,龍裔的血是會因為混雜而變得更為濃郁,又或是更為稀薄的,如果放任這些人死在密林,那么將來的格瑞納達所產出的術士比例將會降低許多這意味著格瑞納達將會變得衰弱,這是紅龍格瑞第絕對不會允許發生的事情。

古老的紅龍在自己的巢穴中舔抿傷口,目光陰毒而又尖刻,她知道有很多人的信仰都動搖了,因為她和他們一樣受到了精靈的戲弄,但她也同樣相信,她很快就會將自己的權威重新立起來,立在他們的心臟和靈魂里。

七天之後的格瑞納達王都充斥著鮮血與內臟的腥臭氣息。

奴隸們在透空的石板下行走,頭上滴落下來的不是泥水,而是血水,尊貴的血統無法保證他們的主人能夠逃脫更為尊貴之人的懲罰,那些曾經包裹著綾羅綢緞的身體在街道上,鉤子從皮肉之中穿過,他們用自己的身體拉扯著沉重的石像,但這些還算是幸運的,一些被格瑞第認為需要為這場戰役擔起罪責的人,被穿透在尖銳的矛桿上,而這些矛桿就矗立在街道的兩側,就像是奇特的裝飾品。普通人如果受了穿刺的刑罰,最快的可以在星河升起到橫亘天穹的短短時間內得到解脫,但這些人,他們被格瑞第的牧師特意挑選出來,服用了葯水,加以矛桿被有意刺偏,避過要害之後,這些「裝飾品」可以連續十幾天在痛苦中喊叫掙扎。

一個奴隸隱藏在沉重貨物後的臉露出了笑容,只是他有幾年的時間沒有笑過了,這個笑容更像是鬣狗在捕食之前嗅聞空氣,原來這些人也是會流血,會感到痛苦,會絕望到祈求一個死亡的嗎?他的心不由得感到雀躍,與他同室的奴隸看到了,但什么也沒說,他不會向管事去舉報自己的同類,也不會揭破後者的幻想。他在成為奴隸之前,是個學者,因為年輕,又懂得寫字與計數,他活的比這里每個奴隸都要長一些,但這樣的幸運很快就要結束了難道他們的主人會放任這些看到過自己遭受屈辱的奴隸繼續活著嗎?在新的奴隸到來之後,他們都會死的,一個不剩。

沉重的懲罰幾乎殃及了王都中的每一個格瑞納達人,他們傷痕累累,沮喪而憤怒,但紅龍、新王以及那些血脈濃厚的龍裔沒有一個敢於進言,祈求這位偉大存在的寬恕與平靜,雖然他們知道自己可能已經被臣子以及下屬詛咒了上百萬次,但弱者無力的詛咒即便有著上百萬次也比不過格瑞第的一次噴吐,他們緘口不言,直到格瑞第召喚了他們。

仍然在那座空曠而又寒冷的廳堂里。

格瑞第以紅龍的姿態出現,她盤踞在廳堂的中央,龍骨的寶座被撤除,龐大的身軀遮蔽了玻璃天窗投下的光,古老紅龍的鱗甲是深紅色,有些近似於黑色,在鱗片的間隙,就像尚未完全熄滅的炭火那樣,有著隱約而纖細的赤色光芒,但與其他紅龍,與龍裔不同的是,格瑞第的身軀竟然沒有爆發出一絲熱量,越靠近她就越是寒冷,像是新王,他的鬢發都結起了一層薄薄的冰霜,這讓他看起來就像是有色的冰雪人像。

他是格瑞納達的王城中僅有的少數幾個沒有受到任何懲罰的人,就連兩只紅龍也不免露出了微妙的嫉妒神色。

在新王的身邊,通常站立著他的長子米特寇特,但今天這個位置被另一個人占據了,當人們看到他的時候,神情不由得有些古怪,因為有些人,譬如奧斯塔爾已經認出了那個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弟子」狄倫的生身父親,龍刺的首領當然知道他與格瑞第之間關系密切,只是沒有想到竟然會如此密切作為狄倫的導師,他當然知道這位財政大臣體內沒有一絲一毫的龍血,他甚至不是一個法師,只是一個凡人罷了,但就奧斯塔爾現在看到的,他的面孔與手上覆蓋著赤色的鱗片,豎立的瞳孔外環繞著深金色的虹膜,龍裔的顯著特征表露無遺。

也是只是「母親」的又一個惡作劇罷了,奧斯塔爾如此安慰自己,但猛烈跳動的心卻始終沒有平息下來。

廳堂中的人就連呼吸都變得若有若無,他們很清楚,「母親」的身軀周圍沒有一絲熱量,並不代表她變得虛弱了,而是因為她正蓄積著所有的怒意,以至於身周的熱量也被無情地吸收,而這些怒意,正在醞釀成最為猛烈的龍火,這樣的龍火,即便是精金秘銀,也難免被消融成煙沒人願意去嘗試但或許別人可以?

黑發的龍裔在到格瑞納達的時候,沒有受到一絲阻撓,甚至有人為他指引方向在他詢問是否可以謁見「母親」格瑞第的時候,侍女們的態度比第一次來到格瑞納達的時候還要熱忱與殷勤。

事有反常,巫妖嘆了口氣,不過還算在我的意料之中。

如果她不是很滿意禮物的話,異界的靈魂說,我們可以跑嗎?

很難。

在異界靈魂一派囧然的伴隨下,曾經的不死者踏入了寒冷的廳堂,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他的身上,有些充滿了擔憂(來自於新王與米特寇特),有些充滿了惡意與憎恨(來自於凱爾門),有些則充滿了慶幸(來自於紅龍的雙生兄弟)他們的想法應該是一致的,那就是新來者毫無疑問地會成為紅龍格瑞第龍火下第一個犧牲品。如果說還有什么人抱持著不同的看法,那大概就是奧斯塔爾了,他看向克瑞瑪爾的眼神是充滿好奇的,他並不認為這個黑發的龍裔會愚蠢到雙手空空地自投羅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