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五章 契約(5)(1 / 2)

聖者 九魚 2058 字 2021-01-19

哈威大公神色凝重地注視著即將走入碧岬堤堡的一行人,那座如同層一般巨大的島嶼是突然出現在外海區域的,船只們倉皇地躲避它,而水手們認為那是一個神祗創造的奇跡——「是惡魔吧。」大公低聲喃喃道,他先前的計劃需要推遲了,他根本不可能拒絕他們,也許平民不是很清楚,但他對於格瑞納達的龍牙之名簡直就是如雷貫耳,在格瑞納達如同奔瀉的大河那樣將所經之地所有的國家與領地摧毀的道路上,龍牙的旗幟就是覆蓋在人們心頭的陰影,也是死亡的預兆與悲劇的前奏。

萬幸的是,如果真的如亞戴爾所說,這些爪牙現在已經歸屬黑發的龍裔克瑞瑪爾殿下所有,那么鑒於他與阿爾瓦法師的良好關系——哈威大公不得不發自內心地感謝阿爾瓦法師總是那樣地善解人意,體恤後輩,當年輕的施法者還雙手空空的時候,阿爾瓦法師對他的饋贈無疑是雪中送炭,只要他不是那種純粹的格瑞納達人,那么他至少會有一點感激之意,而碧岬堤堡所需要的也只是這點微薄的牽系,它絕對不能成為任何勢力的附庸,無論那是一個大公,王子或是國王。

阿芙拉還是第一次見到格瑞納達王都之外的城市,在街道上行走著平民、商人和守衛,偶爾也能看到一兩個施法者,他們雖然言語謹慎,但面色紅潤,腳步有力,衣著整齊,看來這里的統治者並不怎么苛刻貪婪。唯一不協調的地方大概就是那些懸掛在城牆上的站籠,每個站籠里都有四五具干枯的屍骨,但看上去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還有的就是,在他們穿過一條熱鬧的巷道的時候,一個衣衫襤褸的家伙突然從陰影中沖了出來,大叫著偽神格瑞第的名字,揮舞著刀子——但他還沒能做些什么之前,就被隨即趕到的警備隊員按倒擒住了。

曾經的格瑞第牧師的學徒好奇地睜大了眼睛,她沒有想到居然會在這里聽到偽神的名字,警備隊員之一向他們道歉,詢問他們有沒有受到驚嚇(有點例行公事),然後就帶著那個人走掉了。

受哈威大公的命令來迎接(監督)格瑞納達一行人的年輕人露出了些許哀戚的神色,那個人曾經是他最好的朋友。

一個少女經過他們身邊,衣袖上綉著一只栩栩如生的藍色蝴蝶,它們曾經如層浪潮一般席卷了整個碧岬堤堡,但在次年的夏日,它們的數量就突兀地降低了下來,到了今年,就連看到它們都變成了一件難事,但這對於人類來說,是件再好也沒有過的事情,因為這些蝴蝶只能憑靠著那種流毒無窮的「煙草」生存,它們的消失也意味著「煙草」即將絕跡,現在可能只在少數幾個德魯伊還保留著它們處於休眠狀態的蟲卵——但相對的,失去了最主要的原材料,那些所謂的信徒們為之瘋狂的葯物自然也停止了供應,在很短的瞬間里,偽神神殿的葯物被抬高到了一個很高的價格——為了拿到這種葯物,信徒們願意遵從牧師們的吩咐做任何事情。如果不是哈威大公一直以嚴酷的手段隔絕著這種葯物在碧岬堤堡泛濫,也許碧岬堤堡將會在這些人,不,「怪物」的暴動中徹底覆滅也說不定,即便如此,仍然有數十個家庭因為這種葯物而覆滅。

阿爾瓦法師與他的弟子們,還有數位德魯伊,精靈法術們一直在研究遏制這種葯物的對策,但就算是喝下可以令得一個巨人立即昏厥過去的沉眠葯水,受到這種葯物控制的人也能夠從床榻上跳起來,他會變得力大無窮,狡猾而又陰險,謊話隨手即來——而且即便有魔法與神術去除他們的毒癮,他們仍然會走出去,走到有葯物的地方,然後再一次陷入到格瑞第牧師們的劇毒羅網之中,他的朋友就是其中之一。

他一定走出了碧岬堤堡,以為自己可以如同每一次那樣找到葯物,但沒有了,在偽神格瑞第隕落之後,她的神殿也被動搖,牆體潰塌,梁柱斷裂,牧師們得不到神祗的回應,無法施展神術,只得四散奔逃,而葯物的原材料,有著鮮艷花朵的植物都被藍翅蝶嚙咬殆盡了,他又能到什么地方去尋找葯物呢?他的身體不再受到葯物的引誘,但他的靈魂卻早已墮落進了無底深淵——他不是第一個——那些被格瑞第的葯物掌握的人,在發覺自己確實無法再找到這種葯物的時候,他們會徹底地崩潰,他們會變成殘忍的野獸,就連親友也無法逃脫他們的利爪獠牙,或者說,最親愛的人是最先和最容易受到傷害的,年輕人知道,警備隊長很快就會去那個人的家里,只希望他的朋友仍然能夠保有最後一絲理智,只是他也知道希望渺茫。

碧岬堤堡中對於哈威大公的詛咒與詬罵已經逐漸少了下來,就連那些議員也是如此,或者說,他們看到的比平民與小商人更多,他們也許在後怕吧,如果不是那時的哈威執政官當機立斷地奪取了碧岬堤堡的控制權,也許現在的碧岬堤堡與白塔也沒有什么區別——他們也許是第一次意識到,金幣並不能讓他們免於任何傷害,有時候強權也意味著無懈可擊的庇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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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威大公的府邸事實上就是原先的執政官宅邸,有議員們小心地詢問過是否要擴建或是重新裝飾這座有點腐朽的建築,被哈威大公拒絕了——這位已經雙鬢雪白,皺紋縱橫的老人罕見地露出了一絲微笑:「沒這個必要,」他平靜地說:「它的使命很快就要結束了。」

議員們為之惶恐不已,哈威是沒有繼承人的,他是要收養一個養子,讓他繼承大公之位嗎?很有可能,新大公也許根本看不上原先的執政官宅邸,而想要重新建造一座宮殿什么的,他們回到家里,就開始籌備該筆款項,也有人開始囤積必不可少的雪花石,黑檀木以及玻璃之類的必須品。

來自於高地諾曼的雷曼殿下就在執政官宅邸中的一個陽光室里等待來人。這座陽光室是哈威之前的執政官的妻子留下的,頂面鑲嵌著巨大貝殼磨出的明瓦,比起玻璃,明瓦的透明度當然要差多了,但相對的,投下來的光線也要柔和地多,而且明瓦的花紋就像是流動的那樣優美舒暢。

他身邊只有兩位侍從,還有安東尼奧法師隨行,畢竟如果雷哲有了意外,他就是高地諾曼的海曼家族僅有的幸存者了——他們的母親,李奧娜就在數月之前逝去了,她的葬禮比起伯德溫唐克雷的簡薄多了,但每個人為她送行的時候流下的眼淚都是真實的。

在走廊上傳來輕盈而有節奏的腳步聲時,雷曼等待已久的人出現了,讓他略感意外的是,那竟然只是一個女孩,她的身後是亞戴爾,羅薩達的牧師在看到雷曼的時候微微一笑。雷曼一下子就猜出了他的身份,因為他的父親和母親都曾經提起過這個人,但他臉上的烙印已經消失了,他看上去年輕而俊美,就像是任何一個羅薩達的寵兒那樣令人艷羨。雷曼突然慶幸起來,如果父親還活著,當他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會感到多么地刺眼啊,雖然伯德溫離去的時候雷曼還是個孩子,但他猶如母親一般細膩的心早就察覺到了父親的彷徨與無措——也許伯德溫唐克雷犯下了無可饒恕的錯誤,但他終究是雷曼的父親,雷曼不忍心看到他因為嫉妒而變得面目丑陋。

雷曼站了起來,阿芙拉停住腳步,少年與少女對視著,他們一個是高地諾曼的第二繼承人,一個是克瑞法的主人,誰也不願意率先退讓——年老的法師適時地呵呵笑了兩聲,雷曼輕輕吸了口氣,也許作為高地諾曼的王子不能,但作為一個男性,他似乎應該謹守禮儀,他向阿芙拉點了點頭,走到一張座椅後面,而阿芙拉也頷首致意,上前輕輕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