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七八章 重蹈(2)(1 / 2)

聖者 九魚 2104 字 2021-01-19

登基儀式的慶典只不過進入了第二天,被野豬肉,炸魚,雀肉餡餅還有蜜酒弄得頭腦昏沉的大臣又一次地被聚集了起來,他們的新國王坐在王座上,滿臉的不耐煩與躍躍欲試,一邊懶洋洋的哈欠,一邊用手指遮掩著面孔,端詳著下方每一張熟悉的面孔王太後坐在他身邊的一張椅子上,身著黑色的長袍,面紗從她的發髻上垂掛下來雖然還在為她的丈夫服喪,但她的脖子和手腕,手指上都帶著沉重華美的珠寶,其中不乏獵豹與毒蛇的形狀,而且即便在臉上覆蓋了面紗,還是能夠清楚地看到她竟然用了鮮紅的胭脂,這是之前從來沒有過的。

「國王」當然也注意到了這點,不過他並沒有心生疑竇,因為他已經把它解釋為女人的嫉妒他在心中發笑,難道他的妻子還以為可以用那身松弛發灰的皮肉來博得他的歡心嗎?再明亮的珍珠也比不上少女的眼睛,再耀眼的紅寶石也比不上少女的嘴唇,至於那些用玫瑰花與藏紅花榨取的汁液,難道可以與勃勃生機帶來的柔潤艷色相媲美嗎?

「開始吧,國王」說,「讓我的兄長進來。」當王後要求他設法減免長子的警惕心,讓他沒有防備地步入陷阱的時候,「國王」不費吹灰之力地就想到了這個方法,難道還有什么能夠比爵位與榮耀更能讓一個人猶豫彷徨的嗎?尤其是他聽說勞瑞的妻子已經懷有身孕的時候(可惜的是他們暫時被拘留在羅薩達的神殿里,而現在,羅薩達的牧師們似乎對整個王室都充滿了惡感。不然他們或許還能夠更省事一些),就算勞瑞根本不在乎他自身是否可以得爵位,重新成為塔拉的統治者的後裔,他最少也要考慮他的孩子吧,任何一個有責任感的,愛孩子的父親都會希望自己的孩子有著一個舒適的成長環境的,除非他會覺得一個盜賊的兒子勝過一個公爵的兒子。

他知道自己的長子有著一些朋友,如果勞瑞的生命還有很多年,或者是好幾個月的話,為了避免麻煩,他或許會直接羈押對方或是殺掉了事,但既然王後已經和他說了,作為讓他完美無缺的祭品,勞瑞不可能看到第四天的晨光,那么他也願意仁慈地讓他不羈的長子感受一下權勢的美好,在最後的,短短的臨終時刻。他幾乎都開始期望起那天的到來,當勞瑞發現自己又一次墜落深淵時,他會露出怎樣的表情呢?是懊悔,還是憎恨,又或是絕望?尤其是當他發現始作俑者並不是他名義上的母親,而是真正的親生父親時?

勞瑞被兩位騎士引入大廳,勞瑞赤手空拳,身上除了一襲華麗的長袍,內里的衣物與靴子之外別無他物他自己的衣服,卷軸,魔杖以及所有可能對國王與王太後造成威脅的東西都被留在了外面的房間里,有兩位法師監督著他在他們看到勞瑞身上那個鮮明的希瑞克聖徽的時候,勞瑞發誓他們甚至有一瞬間的顫抖與厭惡。只是,他們也應該想到,一個有著惡魔血脈的術士,原本就是強大的武器。不,他們應該想到了,因為很明顯的,每個站立或是坐在大廳中的人身上都佩戴著符文,之前的法師守護在國王與王太後身邊,而國王與王太後身上的防護性法術與魔法用具就更多了,確保即便他發了狂,也無法第一時間傷害到這兩位尊貴的人。

那位黑發的龍裔所說的是事實?還是另一種利用的方式?勞瑞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坐在王座上的少年,他對於自己的父親是非常熟悉的,不知道是出於什么原因,他的父親並沒有如同對待一個工具或是怪物那樣對待勞瑞,他給了勞瑞名字,給長子戴上額冠與戒指,披上絲絨的斗篷,關注著他每天的成長,可以說是無微不至他還教勞瑞騎馬,教他使用武器,還有閱讀與寫,一切都不假手於人,他的確是將勞瑞當做一個繼承人來培養的,所有人都這么認為勞瑞也是,但當他們之間的距離拉近到可以看清對方的神情時,勞瑞卻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因為他從自己的兄弟眼中先是看到了驚愕,繼而看到了遺憾,最後是僥幸。如果說驚愕還能用他現在過於肥胖的身體毀掉了一個少年對於兄長的想象來解釋,遺憾又是什么?僥幸又是什么?遺憾這具美好的身軀已經被脂肪填充成了一個團子,僥幸是因為他最終不得不選擇了他的次子而不是長子嗎?

「不向我行禮嗎?」王座上的少年問道,而身側的大臣們無不對其怒目而視,這個非婚生子已經差點毀掉了兄弟的登基儀式,現在又對他們的國王不敬,就連一些認為勞瑞即便不是正統的繼承人,但也應該以國王兄長的身份得到尊重的臣子們也不禁皺起了眉。

勞瑞沒說話,他深深地看向他的兄弟,然後緩慢地抬起手來,王後的兄長,以及法師們都立刻戒備起來,但勞瑞沒有投擲任何法術,他只是做了一個奇怪的手勢,所有人,除了新王之外,都感到莫名所以,只有王座上的蒼白少年突然露出了暴怒的神情,他的面頰上浮現出病態的嫣紅色,眼睛也睜大了雖然只有短短一瞬,幾乎是眨眼間,他就恢復了原先的表情,但猜測已經得到了證實。

「我無法向您行禮,」勞瑞說:「因為我不知道應該如何稱呼您,陛下,請告訴我,我應該作為一個兄長來祝賀您成為國王呢,還是作為一個兒子來祝賀自己的父親又一次獲得了嶄新的生命,重新得以再一次成為塔拉的統治者呢?」

勞瑞的話就像是雷霆那樣落在人們的耳朵里,大臣們面面相覷,他們甚至有點不理解勞瑞的話,只有王後的兄長走了出來:「您又在發瘋了,殿下。」他的話讓許多人露出了釋然的神色,當初勞瑞是怎么被驅逐出塔拉的,難道不就是因為他的瘋病發作,竟然想要謀刺自己的母親嗎?他在外面流盪了近二十年,既然如此,他的瘋病在諸多的惡劣條件下不但沒有好轉,反而惡化也就變成了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但緊接著,勞瑞根本沒有爭辯和提出證據的意思,他突然垂下手,耀眼的光芒從他的後頸部位猛地爆發他經過了非常細致的搜檢,但無論怎樣巨細靡遺的查驗,都很難發現一只只有豌豆那樣大小,從外形到顏色上都毫不起眼,而且還會迅速地在發絲的間隙中爬行轉移的小蜘蛛,它一從勞瑞的卷發中跳出,頓時就膨脹到有成年男性的肩膀那么寬,火焰與亮光迅速地形成了一道危險的屏障和盾牌,於此同時,小蜘蛛猛地一躍,從勞瑞的身體上准確地跳到了王後兄長的身體上,他發出一聲又驚又怒的大叫,舉起雙臂,但他的手臂立刻燃燒了起來。

勞瑞徑直沖向了新王,騎士們揮動刀劍,但他的皮膚堅硬的就像是石頭或是鋼鐵,他用雙手遮擋著眼睛,免得被士兵們的弓弩傷害,一邊帶著滿身的火焰撲向擺放著兩個王座的高台,高台上王太後已經站了起來,將新王護在身後,兩個法師也舉起了手,魔法的漩渦在他們的手中成型。

「別怕,」王太後說:「他碰不到你,親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