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你的名字(1)(1 / 2)

聖者 九魚 2184 字 2021-01-19

聖者番外--你的名字(1)

最先讓術士感覺異常的是氣味——在格瑞納達乃至周圍數千尺的地方,都彌漫著令人窒息的硫磺氣息,這是紅龍與龍裔最喜歡的味兒,他從出殼到一百七十歲,聞到的都是這個味道,或是更惡心的——像是糞便,腐爛的血肉,或是深淵魔鬼們的體味,真難想象,一些龍裔術士竟然還願意與它們親密,甚至與它們擁有共同血脈的後代。

只能說龍裔對於力量的追求已經到了不擇手段的地步。

但這里的氣味是不同的,它對於術士來說,幾乎有點寡淡,事實也是如此,經過機械過濾的空氣里已經沒有多少微塵與氣味分子可言,這種干凈的味道竟然讓來自於另一個位面的存在感到不舒服……這不是術士塔,也不是格瑞納達,這是投入他識海中的第一個想法,然後是陽光,格瑞納達的陽光總是籠罩著一層不祥的血色,但這里的陽光,就像是流動的金水,灼熱又純正,它從明凈的玻璃窗投進房間,房間可能只能容納下一只巨龍的爪子,但要更……更舒適,更繁雜。

在術士塔里,即便有資格,或是有能力,除了導師,你也很難找到一個普通意義上的房間,很簡單,因為房間里的裝飾與家具越多,別人就越有可能在里面找到防御的漏洞,或是陷害的機會,所以每個弟子的房間布置,都會盡可能減少可能阻礙視線或是行動的東西。

桌椅(這是必須的,畢竟術士也要抄寫卷軸)、床與一兩個箱子,這些家具上基本上都有成系列觸發式法術或是陷阱,用來照明的氟石固定在牆上,靠撥動銅片來改變房間里的光亮程度,不過一般而言,術士們都只會讓它維持在一個能夠勉強辨識家具輪廓的亮度,而且這樣的亮光往往都是赤色或是碧色的。

如果你在某個術士弟子的房間里發現了掛毯,燈台或是雕像,別懷疑,那肯定是個魔法用具,而且必然有著特殊的用途或是威力強大,就像是他們佩戴在身上的飾品那樣。

但這個房間是不同的,它……很難找到形容詞來形容它,之前說過,它非常小,但有著非常大的窗戶,大到令人擔心,邊框是苔蘚綠色的金屬,窗前是一個書桌(這倒是毫不費力就認出來了),桌子上沒有墨水瓶與羽毛筆,之後一個平滑方正的玻璃器皿,一些陌生文字的紙質書橫七豎八地擺在一側,一樣看上去很像是侏儒造物的東西正在不斷地發光,術士遲疑地看了一會,沒有靠近它。

他離開了那張柔軟的床,穿上搭在床腳的衣服,衣服分成兩截,分作外套與長褲,倒像是那些龍牙騎士們的裝束,非常緊身,還有他的內……衣,姑且這么說吧,它們原來就在這具身體上,免掉了他斟酌的時間,他又看了一眼從地到頂的書牆——同樣是陌生的文字,非常誘人,就推開門走了出去。

術士認為自己可能是被掠走了靈魂並且被囚禁在了這個軀體里,然後為了以防萬一,他被扔在了一個荒寂的死魔法區,但很快地,他就否認了這個認知,因為他走出房間之後,就來到了一個精巧的小廳里,小廳是長方形的,左右兩側都沒有牆壁,只有金屬框架的玻璃——一種極其奢侈的行為,相比起來,小廳里的家具就要遜色多了,做工粗劣,材質普通。

龍裔敏銳的聽力早已捕捉到了讓人煩躁的喧雜聲,他觀察了一會,向最吵鬧的地方走過去,只略略掃視了一下,就移開了玻璃門,迎接他的是更為刺目的光線與幾乎可以把他拍在玻璃門上的狂風——幾乎與術士塔頂端的風相比——這具身體太孱弱了,簡直就是一張薄紙,術士掙扎著伸出手去抓住了金屬的護欄,往外看去,他看到了……

人類。

數量遠超過他之前的一百多年所看到的人類。

他們與格瑞納達的人類奴隸沒有絲毫相似之處,他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美麗的有丑陋的,但都衣著整齊,面色紅潤,不是在「庭院」里悠閑地行走,就是排列在一起跳舞——最大的聲音就是從那里傳來的,從一個應該也是侏儒造物的東西里,看上去毫無美感可言的一個罐子,術士站在陽台上思考了幾秒鍾。

現在他沒有魔法,也沒有龍血,但他至少還有源自於靈魂的力量。

術士踮起腳尖(是的,就是這么可悲),凝視著那個吵鬧的罐子,無聲的怒吼從他的喉嚨里爆發,幾乎與此同時,那只罐子突然迸跳出一道閃亮的藍色火光,壞了。

看著那群人立刻跑過去,不解地拍打著那只罐子,卻始終毫無作用的術士心滿意足地回到了小廳里,奇怪質地的桌子上擺著食物,應該是粥,他打開蓋子,還有……面包,白色的面包,白色的蛋,紅色的……奶酪,然後他可以感覺到這個身體餓了。

沒關系,術士所能吃過最壞的食物你可能想象不到,他坐了下來,開始用早餐。粥的米是五顏六色的,里面還有豆子,很甜,然後白色的面包里面有蔬菜與不知名的肉,白色的蛋是咸的,但很好吃,紅色的奶酪是咸又帶著甜味的,術士很喜歡,所以一罐子他都吃掉了。

有點渴,這具身體真是太脆弱了,術士這樣想,他找到了水源,帶著金屬味兒的藍色泉水盪漾在一個白色的陶瓷圓桶里,他注視了一會,總覺得這個圓桶的高度有點太低(底座直接落在地上),這一定是經過偽裝的水元素池或是某種實驗器皿——他這么想,不再冒險去喝里面的水,然後他檢查了那個小房間里的其他器械,發覺里面的一個金屬扳手是可以打開的,干凈的水流到了一個比較高的器皿里,術士從那里面喝了水。

解決了口渴的問題後,術士開始忙於探索其他的地方,比鄰他用餐的地方,是同樣一個用陶瓷裝飾表面的小房間,他發現里面也有一個金屬的盛水器皿,還有一塊嵌在不知名物質里的金屬板,上下兩排的櫃子,要說這些櫃子,又與卧室與小廳的家具不同,它們看上去是木頭的,但總是透著一股令他不舒服的奇怪氣味,比格瑞納達的硫磺氣味更討厭。

這讓術士很快地走出了那里,他來到另一側的玻璃門,打開走了出去——這次他小心多了,風把他的頭發和外套推向了後方,他往下看去,看到了一條平整的道路——要說它的寬度幾乎可以與格瑞納達的大道相媲美,而且沒有接縫,道路上奔馳著侏儒們的造物——應該是,一模一樣地有著金屬的外殼與畸形的內在,人類或是在里面,或是在外面,值得稱贊的是這種造物奔馳得飛快,幾乎可以與恐爪龍相比。

道路相互交叉的地方有紅色與綠色的燈閃爍著,術士觀察了一會,確定它是為了不讓靠著雙腳行走的人與坐在侏儒造物里的人相互碰撞而設置的,這讓他感到新奇,因為在格瑞納達起到類似作用的是刀劍與魔法。

被橫平豎直的道路框起來的是一座座的建築,其中一些可能比他們的「母親」格瑞第盤踞的孤峰還要高,表面不是裝飾著石頭就是鑲嵌著玻璃,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可惜的多半高而窄小,術士盯著它們,想象了一會紅龍們攀爬在上面,爪子掛在頂層,尾巴直接耷拉到中間的樣子,他笑了,因為他已經發現了。

這不是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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