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你的名字(3)(1 / 2)

聖者 九魚 2371 字 2021-01-19

聖者番外-你的名字(3)

「克瑞瑪爾」想起不久前自己在影院看到的一個角色,他對一個巫師說,我知道這不是夢,因為我沒有這么好的想象力……

他也沒有。

新的房間位於原先的房間之上,有著如同巨龍牙齒一般細窄又長的窗戶,輪廓以黑鐵勾勒,深紅色玻璃做軀體的巨龍展開雙翼,金色琥珀做成的眼睛注視著塔中的人,透過紅龍身側的透明玻璃往下俯瞰,可以看到以焦黃色與乳白色為主體的建築群,它們應該也是相當高大的,但因為術士塔在格瑞納達的位置僅次於眾龍之峰的緣故,在」克瑞瑪爾」看來,它們就像是精巧的樓盤模型。

天地之間飛來了無數密集的黑影,只一眨眼,它們就從細如針尖到大如馬匹,那是龍牙騎兵們的鷹首獅身獸們,在最後的血色余暉中,它們結束了征伐或是訓練,就如回巢的烏鴉一般圍繞著林立的術士塔旋轉幾周後才回到他們的營地,術士塔中不斷地投擲出火球、冰錐與酸液,龍牙騎士們也回以短矛、箭矢或是法術,簡直與那些在上下學時打鬧的頑童沒有什么兩樣,只是要危險得多。

一只鷹首獅身獸從克瑞瑪爾的窗前掠過,騎士隱藏在面盔後的眼睛攫住了那道瘦弱的影子,那本應是長子卻因為出殼時間延遲了五十年而成為了幺子的……格瑞第的直系後裔,米特寇特在心里重復著那個名字,他不是性格沖動的凱爾門與凱爾絲,也沒什么興趣和時間去欺辱一個無能之輩,如果對方的確對他造成了威脅,他會直接殺了「克瑞瑪爾」。

他需要等待時機,只不知道這個時機什么時候才能到來,他必須耐心,但這個孩子成長起來的速度遠超過他的預計,米特寇特已經聽說了他將他的導師卡歐茲扔到了無底深淵的事情——卡歐茲的行事可能來自於新王或是格瑞第的授意,雖然克瑞瑪爾沒有如同他們以為的那樣被迫在血戰中為惡魔效力五十年,但現在看起來,他的表現顯然比束手就擒更令上位者滿意。

米特寇特罕見地猶豫了起來,他是否應該制造一次意外?術士塔固然有防御,但它們根本無法奈何如米特寇特這樣的強者,他的坐騎格里芬發出猶如尖笑一般的叫聲,只要他略微示意,它就會筆直地沖向那個房間,之後米特寇特有上百種方式可以結束自己的煩惱……格瑞納達的慣例就是從不過問死者,無論他生前有多么重要,多么強大,死亡就代表著失敗。

鷹首獅身獸在主人的授意下,迅速攀升,而後以更快的速度俯沖,它的羽翼在空中發出尖銳的哨響,覆蓋著眼睛的半透明膜也已經落下,米特寇特握住了自己的刺槍,短袍的金護角不斷地抽打著他的膝蓋,斗篷在空中獵獵作響,斜插在身側的魔杖也在隱隱發熱,像是已經等不及被他使用……

啪!

————

「克瑞瑪爾」有些迷惑地看著突然出現在窗前的黑影,他首先看到的是紛亂的鬃毛,然後是肥墩墩的肚子,還有嗯……一些不那么和諧的東西,鑒於格里芬是後爪大開地黏在玻璃上的,沒有毛的部分簡直刺眼睛——克瑞瑪爾嗯么么么么了好一會兒,才勉強轉開視線,移到另一側去看究竟是哪個倒霉鬼。

米特寇特可以確定這不是一個防御法術,在懊惱自己還是過於沖動的同時,他卸掉了把自己固定在鞍座上的皮帶,但毫無作用,他還是牢牢地被黏在格里芬身上:「嗨!」格里芬喊道:「這可不太好,我的主人,你得把我從這上面挪開!」而不是先弄走自己!

「我正在這么做。」米特寇特說,而就在這個時候,他注意到玻璃上的畫面突然有了變化,黑鐵的線條蠕動起來,深紅色的玻璃顏色逐漸轉深,圖案從紅龍變成了……無底深淵的狩魔蛛,不,不是從無底深淵召喚出來的惡魔,但至少有他們的一部分,這個法術活化了這些本該只是金屬與玻璃的東西,賦予了它們力量與食欲——這個房間有整整八面這樣的尖拱窗,而每只窗戶上都有這么一只偽裝成紅龍的狩魔蛛,它們卡擦卡擦地從原先的位置脫身,奔向被黏住的格里芬與它的主人。

米特寇特揮動短矛,直接將一只狩魔蛛的螯肢斬斷,又反手一擊,刺入了另一只狩魔蛛的眼睛。

第三只狩魔蛛立刻噴出一股粘稠的灰黑色絲線,一下子就纏住了米特寇特的手臂,米特寇特立刻用另一只手拔出一根魔杖,把它折斷,任憑凶猛的火焰將自己吞噬。

在火焰的縫隙里,米特寇特看到那兩只被自己斷足刺目的狩魔蛛正在生出新的螯肢與眼睛,他立刻在心里唾罵了一句,雖然這些並不是真正的深淵惡魔,但憑借著驚人的數量,他今天可能沒法兒全身而退。

而在逐漸消退的火焰中,他看到了他的獵物,克瑞瑪爾,黑發的龍裔,正站在距離他不過三尺的地方,平靜無波地看著他,仿佛從未認識過他,那張曾經讓凱爾門又是輕蔑又是嫉妒,秀麗而溫和的面孔上更是沒有一點多余的表情,並不得意,也不驚慌,對於他來說,所有的一切盡在掌握。

——「克瑞瑪爾」當然不認識米特寇特,也不知道,這個陷阱原本是針對……他的……

「克瑞瑪爾」就像是看了一場再真實也沒有過的奇幻短片,有著鳥頭貓身的怪物掙扎得滿天毛毛亂飛——有羽毛,也有絨毛,有些是被蜘蛛的黏液撕下來的,有些是被狩魔蛛切斷或是咬斷的,還有一些則是被它的主人施放的法術,折斷的魔杖,揮動的利劍誤傷的,總之它最後艱難地飛起來的時候,禿得讓」克瑞瑪爾」唏噓不已。

無論是對貓,還是對鳥,這樣慘痛的斑禿足以對其造成致命的打擊,」克瑞瑪爾」真心希望它的毛毛還能長出來,不然只怕那只……貓鳥,鳥貓?要抑郁或是自閉了。

當然,他也不是沒有損失,他讓學徒去找這里的負責人,告訴他,他的房間顯然需要更換新的窗戶了。

來的是他的導師,也就是卡歐茲之後的新人,」克瑞瑪爾」一開始還疑惑於導師的來意,等導師輕而易舉地施法重裝了玻璃,他就不由得在心里小海豹鼓掌——這很實用了。

「我可以知道之前的玻璃窗戶到哪兒去了嗎?」導師問。他的法術陷阱被破壞的很厲害,留下的痕跡少得讓他根本無法辨認出對方施放了多少法術,他的視線微妙地在」克瑞瑪爾」身上停留,想要估算出他現存的卷軸、魔杖與葯水的數量——為了擺脫那些蜘蛛,克瑞瑪爾的損失不會太小,這點認知讓他感到愉快。

「一只……」「克瑞瑪爾」想了想,最後還是決定用……獸類的稱謂:「貓,一只很大的貓黏在上面了,然後它們打了一架。」

導師看了看窗外,這里距離地面大約有五百尺,他不認為什么樣的貓能夠爬上來,就算能,那么它也要大的能夠觸動這個法術。

鷹首獅身獸的影子一掠而過,但導師沒有多想,龍牙騎士的慣行性挑釁不會嚴重到這個程度——直接沖擊術士塔的罪名完全無法與和術士們的「游戲」相比,不會有那樣的蠢貨。

他將」克瑞瑪爾」的無恥與危險程度再度往上調了一階,就離開了,這次他什么也沒做。

來日方長。

新的房間……或者說,這個房間(畢竟之前的房間」克瑞瑪爾」也沒能多了解)非常地具有魔法色彩,這點是」克瑞瑪爾」首先確認的,因為接下來的時間里,不是半透明的幽魂和自黑影中浮現的怪物扭打在一起,就是黑鐵的蛇怪雕塑與黃銅的巨眼燈座同歸於盡,最後連床品也打了起來——床單吞噬了毯子,帷幔撕碎了床單,巨大的床榻就像是被一頭紅龍肆虐過的那樣又是塌陷,又是燃燒,只給」克瑞瑪爾」留下了一地灰燼。

房間里碩果僅存的兩只角櫃還在對撕。

「克瑞瑪爾」不認為自己還能在這個房間里休息,鑒於之前導師離開的背影就像是要去給他買一噸的橘子——他沒有再去打攪任何人,而是回到了自己原先的房間,在那張窄小但至少不會相互毆斗的床上閉上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