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葉子的光影透過窗子映在英語課本上,阮嫣盯著字母在發呆,一旁的袁紫溪雙手掩藏在桌膛里摁著手機,一條又一條的短信發出去卻猶如石沉大海,杳無音訊。
袁紫溪垮著臉:「嫣嫣,阿廷又不回我消息了。」
袁紫溪口中的「阿廷」叫容廷,是袁紫溪從青梅竹馬發展成的男友,袁家和容家是世交,又住在同一個小區,關系頗為親厚。袁紫溪很喜歡容廷,每天把「阿廷」兩個字掛在嘴邊,幾乎要讓人耳根生繭。
阮嫣視線從課本上移開,彎起嘴角看著袁紫溪,她正嘟著嘴盯著手機,嫣紅的嘴唇泛著潤澤的光芒,姣好的面龐上寫滿不悅。
袁紫溪家境相當殷實,父母皆是政治圈里身份顯赫的大人物,在學校里老師同學都習慣捧著她,阮嫣想來想去,能讓袁紫溪頭疼的人大概只有容廷了。
「也許他在忙呢,等他看到一定會回復你的。」阮嫣放低聲音安慰。
講台上英語老師掃了兩人一眼,並沒有說什么。
袁紫溪把手機塞回書包的邊袋里,小聲嘟囔著:「阿廷要是有嫣嫣一半這么溫柔就好了」
阮嫣低下頭,飛快掩飾掉眼中微不可察的落寞和苦澀,曾幾何時,她也很羨慕袁紫溪這樣的恣意飛揚,只不過,她沒有資格罷了。
英語課結束就放學了,阮嫣正在收桌上的課本,袁紫溪用不高不低剛好附近同學都能聽見的聲音問:「嫣嫣,你今天還要幫你媽媽擺攤子去啊」
阮嫣動作一頓,臉色微微泛白:「嗯,要去的。」
阮嫣覺得自己有點傻,與袁紫溪同學近六年,她每每說話都喜歡戳人痛腳,阮嫣卻總以為她只是有口無心。
最後一本書裝好,阮嫣從座位上站起來,袁紫溪也剛好收完東西,站起來挽住她的手關切地說道:「都要高考了,嫣嫣還是多留點時間復習吧。」
阮嫣拍拍袁紫溪的手背輕聲道:「放心吧。」
出了校門,阮嫣拿出手機,屏幕顯示有一條未讀消息。
「晚上我去廟街夜市找你。」
她盯著屏幕頂端發信人的名字,微微出神。
是容廷發過來的,若是在以往,阮嫣一定會拒絕,因為她怕袁紫溪誤會,她那么驕傲的一個女孩子。可是這次
阮嫣指尖輕點屏幕,回了一個好,便又把手機揣進了兜里。
阮嫣的父母在她十歲那年就離婚了,阮爸爸是個資深賭徒,欠了一屁股債,日常生活便是拆了東牆補西牆,阮媽媽受不了,便毅然決然的離了婚。
可惜阮媽媽沒什么文化,生下阮嫣那年又下崗了,離婚後,為了養活自己和孩子,就在廟街那里支了一個大排檔,大排檔在一眾小攤子里頭算是干凈衛生且實惠,所以生意尚且過的去。只是無奈,阮爸爸隔三差五便來攤子上要錢,這么多年,供養孩子上學又要貼補一個賭鬼,生活過的依舊是捉襟見肘。
阮嫣倒是因此懂事很早,從初中起只要有空就到攤子上幫幫忙。
這一天阮嫣下課沒有直接去廟街,她先回家換了件衣服。
陳舊幽暗的房間里,阮嫣脫掉了那件乏善可陳的校服。
女孩站在鏡子前,年輕妖嬈的身體仿佛鍍上了一層朦朧的淡金色光暈,那身體真是美極了,修長筆直的雙腿,盈盈不堪一握的纖腰以及如天鵝般美好的肩頸曲線。
她伸手攏了攏內衣里白嫩豐腴的乳肉,隨後從衣櫃里拿出一條碎花背心裙,款式並無特別,只是裙擺略短,穿上之後那雙纖細比例逆天的長腿一覽無余,胸口處包的倒是嚴密,只露出精巧的鎖骨,胸前裸露的肌膚細膩光滑,猶如一塊上好的羊脂玉。
阮嫣對著鏡子扯掉了頭發上的皮筋,如瀑般濃密的黑發披散下來,她把頭發攏在身後,嘴角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然後轉身,離開了房間。
廟街的夜晚一如往常的熱鬧非凡,阮嫣曾經十分討厭這里,覺得這兒的市井煙火氣太重,然而在這一轉眼也有六年的功夫,見慣了形形色色的人,他們在這一張張簡易的四方桌上,或興高采烈的吹噓著自己得意的事情,或黯然神傷的默默喝著酒流眼淚,阮嫣不得不承認,她在這里看盡了人生百態,便覺得自己其實也算不上是異類。
夜里近十一點,客人漸漸稀少,阮嫣在角落里拿著書背單詞,她早就習慣這種嘈雜的環境,任何聲音都不能妨礙她。
那本英文詞典阮嫣已經背到了x,她翻動紙張時,余光掃到一雙純白的鞋子。指尖停頓,視線往上,便看到了容廷站在面前。
袁紫溪的阿廷,是個能讓人一眼心動的男孩,他的模樣,就如他腳上那雙純白的鞋子,纖塵不染。
阮嫣放下那本詞典,站起身,淡然的笑著:「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