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部分(2 / 2)

六朝清羽記 未知 6585 字 2021-01-19

樨夫人含笑道謝。族長卻往雲蒼峰身後看去。

「這次我來帶了另一支商隊,」

雲蒼峰托起程宗揚的手肘,「他們來自遙遠的五原城,是我們雲氏的朋友。」

這些日子程宗揚已經克制住握手的沖動,似模似樣地拱了拱手,道:「見過族長。」

「另一家商館」

白夷族長疑h地挑起眉mao,「難道雲氏找到更好的商路了嗎」

「雲氏是白夷永遠的朋友。南荒部族成百上千,沒有哪個比白夷富庶的。雲氏和白湖商館攜手,會給朋友們帶來更多貨物。」

白夷族長放下心來,與程宗揚寒暄j句。雲蒼峰又道:「與我們同來的,還有一位朋友。」

那道健美的身影走過來:「花苗的阿依蘇荔,向尊敬的白夷族長問好。」

「是花苗的族長嗎」

白夷族長高興起來,「是什么鳥兒,把你們引到深山里的白夷來」

「是鬼王峒的使者。我們帶來了龍神和巫王的新娘,依照他的命令,來這里等候。」

白夷人的歡呼聲還在繼續,程宗揚卻敏感地發現身邊的氣氛異樣起來。白夷族長臉上依然帶著笑,眼神卻變得深沉。

只一瞬,白夷族長神態又恢復了從容,他客氣地與蘇荔j談j句,然後讓侍從把客人送到住處。

「我有些事要與雲氏的朋友j談。花苗客人,晚間我會設宴款待你們。」

白夷人崇街白se,雖然住在山上,用來蓋房子的岩石卻是從外面運來,清一se潔白的顏se,一幢幢白石砌成的房屋整齊美觀。優越的地理環境,使白夷人口遠遠超過南荒的普通村寨,與其說是一個部族,更像一個初具雛形的城市。

作為白夷人對外貿易的壟斷者,雲氏商會在城中竟然有一處專屬的商鋪。商鋪位置距離族長的宮殿不遠,前面是經營的鋪面,後面是倉庫和住處。雲蒼峰被白夷族長請到宮內j談,其余商隊的護衛卸下綢緞,一匹一匹擺出來。祁遠也帶著人,把剩余的貨物全都陳列出來,倒也琳琅滿目。

很快就有白夷人來挑選貨物。祁遠一邊在櫃台上招呼客人,一邊指點著小魏和石剛當起了伙計。

程宗揚靠在櫃台邊,看著來往的客人。白夷nv子容貌俏美,身材窈窕,給人的觀感不是一般的賞心悅目。但程宗揚越看越覺得疑h:半個時辰內,來到商鋪的男子不足兩成,nv子倒占了八成還多。這白夷族的nv人也未免太多了吧

聽到程宗揚的疑問,祁遠笑了一聲。「有兩成就不錯了。來白夷之前,我還聽說白夷族全是nv的呢。」

說著他擠了擠眼,小聲道:「白夷人可比花苗還多情呢。據說走在街上就有人拉。」

程宗揚道:「那不成唐儈進了nv兒國嗎」

這故事祁遠也聽過,笑道:「別說唐儈,就是孫猴子都有人搶著要。」

程宗揚摸著下巴道:「不至於吧」

祁遠扯了扯他的衣袖,朝外面一呶嘴。

商鋪對面是一幢小樓,一個嬌俏的nv子立在屋檐下,笑yy看著這邊。那雙美目靈巧地從眾人身上一一滑過,最後與程宗揚眼神一觸,像被黏住一樣不再栘開。

那nv子t貌嬌柔,一張瓜子臉又俏又媚,白凈的下巴上有一顆小小的紅痣。

程宗揚還記得西門慶傳授的觀nv之術,這樣的盪nv之相,百不一失。

那nv子與程宗揚對視p刻,然後嬌媚的一笑,眼神柔媚得仿佛滴下蜜來,讓程宗揚禁不住心頭怦怦跳了j下。

這些天跟著一群花苗美nv,自己卻連小魏的機會都沒有。倒不是程宗揚有什么心理負擔,實在是凝羽受了傷,需要人照料,她x子冶漠,其他男人別說幫忙,就是靠近些也不行,程宗揚只好寸步不離地守著她。這些天下來,早巳yu火高漲,眼看著那nv子勾人的眼神,不禁心旌搖曳,眼睛也亮了起來。

那白夷nv子抿嘴一笑,悄悄揚起手,朝程宗揚招了招,然後扭頭進了屋子。

朱老頭一臉曖昧地湊過來,笑得像一只剛偷吃了老母j的h鼠狼:「這叫哪啥緣分啊。」

程宗揚沒理會他的揶揄。祁遠說過的話:有拉咕咕叫,還不種地了他咳了一聲,整了整衣f,繞過櫃台,朝對面走去。

那nv子就在門里等候,見著程宗揚沒有半點訝異。她嫣然一笑,一手悄悄牽著他的衣袖,拉到屋里,然後掩上門。

朱老頭蹲在門邊,眯著眼,口里念念有辭,「一、二、三、四」

剛數到十,小樓里突然一聲慘叫,接著房門砰的打開,程宗揚衣衫不整地狂奔出來,像撞上什么可怕之極的怪物一樣,嚇得魂不附t。

看守商鋪的j名護衛互相看了一眼,不作聲地握緊櫃下的兵刀。

程宗揚拔足狂奔,一頭闖進商鋪,身後卻沒有人追來。

「哈哈哈」

祁遠捧著肚子,發出一陣大笑。

程宗揚一直跑到後院才停下來,驚魂未定地扶著柱子,臉上時青時白。

朱老頭一臉無辜地追進來,連聲追問:「怎了怎了」

程宗揚鐵青著臉,半晌才從牙縫里擠出一句:「她是男的」

「哦」

朱老頭恍然大悟。

程宗揚恨恨道:「死老頭你存心的吧」

朱老頭叫起屈來:「她穿著裙子呢,我哪看得出來是男的nv的」

祁遠也跟了進來,忍笑道:「得了吧。你還不清楚死兔子都叫了一路了,老頭你對這里清楚著呢。」

朱老頭哼聲道:「俺又沒被兔子g引過,怎會知道」

程宗揚喘了半天氣,忽然弓著腰g嘔了一口,卻沒嘔出什么,只用手背狠命擦著嘴。

朱老頭臉湊過來,關心地問道:「怎了親上啦」

程宗揚一把揪住他的領子,咬牙切齒地說道:「死老頭再羅嗦,小心我叫人爆你j花嘔」

商鋪里人來人往,那些花枝招展的nv子一個個巧笑倩然。對面那個白夷「美nv」又立在門口,一臉幽怨地望著這邊。程宗揚躲在店鋪里,說什么也不露頭。

雲蒼峰回來時,程宗揚還在漱口。一桶水都讓他漱得見底,還不停「呸呸」吐著口水。對於白夷「美nv」程宗揚算是有了心理障礙,鬼知道這些nv人里有多少是如假包換的男人。朱老頭還不停過來看笑話,那臉yj的笑容,讓程宗揚恨得牙癢。

雲蒼峰臉se凝重地喚上程宗揚和祁遠,一同進了內室。

「有鬼王峒的消息嗎」

祁遠頭一句就問道。

雲蒼峰搖了搖頭:「族長說,白夷人與鬼王峒並無沖突,也未曾聽說鬼王峒的使者要來此地。」

程宗揚道:「那雲老哥為什么看來心事重重的樣子」

雲蒼峰盤膝坐在席上,手指叩著身側的木j,良久才道:「白夷族長與我談了三件事。」

雲蒼峰眉頭緊鎖,緩緩道:「這三件,其實算是一件。一樁是這次白夷族的珠寶不再用貨物j換,需要用銖錢結帳;第二樁,這次族中采得珍珠、玉料比往常多了三倍,要我們一次購走;第三樁,無論這批貨物所值多少,都需付五萬銀銖。」

無論價值多少都需付五萬銀銖程宗揚心里升起一絲疑雲。

這二個條件目的都是一個:要錢,而且是大量的現錢。雲氏商會既然是獨占白夷商路的大商家,與白夷族的關系自然非同一般,雙方打j道的時間說不定比他年齡還長些,怎么會說變就變

「白夷族缺錢嗎」

「看來,他們是很缺錢。」

「可他們要錢做什么」

南荒能用錢的地方並不多,大多數j易都是易貨的方式完成。如今白夷族突然改變j易方式,要求一筆巨款,真不知道他們要用在哪里。

「這批貨物只有珍珠和玉料兩種,少了砂金。我估算了一下,價格在兩萬銀銖上下。白夷族開價是五萬銀銖,一個都不能少。」

五萬枚銀銖足有半噸重,程宗揚敢肯定雲氏商會沒有攜帶這樣一筆巨款。難道雲蒼峰准備向自己借錢可程宗揚知道,白湖商館手里的現款連這個零頭也未必有。

果然,雲蒼峰沉yp刻,說道:「老哥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貴商館能否接下一部分貨物」

程宗揚苦笑道:「不瞞老哥說,我們帶的貨物都換成了南荒特產,販回五原城也許能賺一筆,但現在,祁遠手頭的銀銖不會超過一千個。」

「還剩八百來個。」

祁遠牽了牽唇角,「朱老頭一天是一枚金銖的價格,合二十枚銀銖。我們出一半,還要給他拿六十枚。」

雲蒼峰沉默半晌。程宗揚道:「既然款項不夠,能不能和族長商量一下,先付一部分或者先賒欠著」

「白夷族長c促甚急,十日內必定要五萬銀銖。」

這就是強人所難了,雲氏縱然豪富,也不可能帶著銀庫走路。五萬銀銖哪里是那么容易拿出來的

雲蒼峰忽然提聲喚道:「易勇。」

一個人影悄然進來,回手掩上房門。那人身材不高,年紀輕輕,程宗揚認出他是雲氏商會一名護衛,平常並不起眼。途中遇到山洪那次,正是他落到了最後面,以至於易虎葬身山洪。此時他頭上挽著一個發髻,用一根竹簪c著,身上的護衛fse也換成了淡青se的法袍。

易勇不作聲地盤膝坐下,然後從隨身的包裹中取出一只小小的銅盆,一口水囊,放在手邊。他閉上眼,嘴唇微動地默念p刻,然後拿起水囊,拔下塞子,將水淺淺倒入銅盆中。

程宗揚與祁遠對視一眼,誰也沒想到雲氏商會的隊伍里還藏著一名術者。

那口銅盆直徑不過半尺,通t鏤刻著奇異的花紋,里面的水不過一掌深,清澈見底。那名隱藏了身分的術者從腰間取出一枝小小的竹管,把里面的銀se粉末小心抹入水中少許,然後收起竹管,兩手按著銅盆邊緣,低聲y唱起來。

程宗揚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在搞什么,旁邊的祁遠眼睛卻瞪得老大,緊盯著他的動作,生怕錯失了什么。

隨著易勇的y唱,銅盆的花紋仿佛流動起來,絲絲縷縷注入銅盆的清水中,平靜的水面漸漸盪起漣漪。術者的y唱聲越來越急,忽然兩手一抹,清水傾盆而出,扁圓狀懸在半空,仿佛一面shishilinlin的水鏡。邊緣水跡不停流動,映出周圍的面孔,卻沒有一滴濺落下來。

雲蒼峰緩緩道:「事起倉促,老夫不敢自專。」

p刻後,波光粼粼的水鏡中顯出一張刻板的面孔。雲蒼峰挺起身,對著水中的面孔道:「六弟,我等已至白夷。」

水鏡中那張面孔沒有一絲表情,就像一張靜止的圖畫。

雲蒼峰似乎早巳習慣了對方的作風,沒等他回答就說道:「白夷族有大批珠玉以高價出售,索款甚急,是否接下」

「可。」

那張面孔毫不遲疑地答道。

「需五萬銀銖,至遲十日之內,以現款付清。」

水鏡中那張面孔依然沒有一絲表情,卻陷入沉默。p刻後,他緩慢卻毫不停頓地說道:「留佩。白龍江口。一成息。」

說完這句話,水鏡中的人影冉冉消失。

程宗揚聽得似懂非懂,祁遠在旁邊卻是聽明白了。那人說的是雲蒼峰可以留下隨身的玉佩,執佩人不但可以到白龍江口取款,還能多拿一成的利息。但祁遠最關注的還是那個施法的年輕人。千里傳訊,這是所有商家夢寐以求的法術,他的價值,無論如何估量也不為過。

盤膝瞑想的易勇睜開眼睛,「咄」

地暴暍一聲,懸浮的水鏡隨即碎裂,化成一p水霧消失在空氣中。短短j分鍾的時間,他卻像剛爬完一座大山,額頭布滿了汗祁遠看著他的眼神已經完全變了,見易勇起身吃力,還小心扶了一把,讓那年輕人感激地朝他一笑。

程宗揚也被震住了。這活脫脫就是法術版的視訊對話,還是無線版的。看來自己把手機埋掉,絕對是明智的選擇。忽然他脫口道:「影月宗」

易勇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然後收起銅盆和水囊,不作聲地坐在一旁。

凝羽曾經提起過,王哲麾下的參軍文澤是影月宗弟子,擅長使用水鏡,可以將信息瞬間傳遞到千里之外。六朝最大j家商館競相以重金招攬,文澤卻投身軍旅,拒絕了這番好意。

當日拜火教祭司出現,文澤隨即入帳,程宗揚還在奇怪他用什么方法傳訊。直到目睹了眼前的一幕,他才醒悟過來。雲氏商會真是不同,走南荒還帶著影月宗的術者。這個叫易勇的年輕人,身價只怕比商隊那些護衛加起來還局。

雲蒼峰道:「見笑了。」

說著拿起茶盞,「請喝茶。」

程宗揚暍著茶,低頭想了一會兒,然後道:「老四,你去前面看看。」

「成。」

祁遠一點就透,知道他們有話要說,當即起身離開。

「雲老哥。」

程宗揚放下茶盞,「有什么要幫忙的事,盡管開口。只要小弟能做到,絕不推辭。」

雲蒼峰拍案道:「程小哥果然是明白人。」

如果說雙方同行還是不得已的選擇,那么後來雲蒼峰讓出龍睛玉,明顯是在向自己示好。程宗揚雖然不知道龍睛玉是什么東西,但看祁遠小心翼翼的樣子,肯定不是一般的貴重物品。

雲蒼峰是個生意人,把這樣一注發財的機會輕易讓給自己,總不會是單純地因為好心。不過白湖商館的規模比起雲氏商會,可差得太遠了,程宗揚想不出有什么會是雲蒼峰辦不到,非得自己幫忙。

「當日老夫曾說過,鄙商會到白夷,是尋一件東西。這件東西眼下已經有了眉目,只是」

話說到這里,程宗揚已經明白過來。雲蒼峰是想向自己借用人手。他沒有作聲,只在腦中飛快地思索著。

雲蒼峰道:「鄙商會這些護衛勇武有余,機巧難免不足。因此,老夫想請貴屬出手相助。」

程宗揚盤算已定,抬頭笑道:「那件東西在什么地方,雲老哥想必早就知道了吧。」

「位置還不確定,但大致方位已經有了。」

「既然雲老哥知道那件東西的下落,為什么臨行時不帶夠人手,卻要向我們這個小商館借人呢」

這是最要緊的一點。看雲氏商會的舉動,他們找的東西九成九見不得光。以雲氏商會的實力,程宗揚才不信他們沒做好足夠准備,還要臨時拉人幫忙。這一路自己與雲氏商會相處得不錯,正是因此,程宗揚才更不希望糊里糊塗當了替死鬼,傷了彼此的感情。

雲蒼峰神情間仿佛松了口氣。「小哥這一路雖然不怎么說話,但看得出是個有心人。其中的原委,我一直猶豫著要不要吐露。小哥既然問到,倒了結了老夫一樁心事。」

雲蒼峰飲了口茶,「程小哥可聽說過靈飛鏡」

程宗揚猶豫了一下。靈飛經自己以前聽過一些,知道足道家的典籍。什么吐納咒誦,當時也沒興趣。靈飛鏡卻是沒聽過。

「靈飛鏡傳說是上古仙人留下的一面神鏡。方才的水鏡之術,程小哥已經見過,千里傳訊要耗費大量法力,易勇傾盡全力也只能維持一刻鍾。而靈飛鏡傳說可以隨意使用,即使遠在萬里之外,也可清楚如見。」

程宗揚默不作聲地聽著,他現在已經不懷疑,在這個世界里真有這種神奇物品的存在。

「鄙會有一位客戶不知從何處聽說靈飛鏡,以重金求購──此間頗有一些忌諱,恕老哥不能明言。總之鄙會接下這筆生意,卻不能從商會調集人手。」

程宗揚笑道:「既然是客戶,我就不問了。」

聯系到易彪等人的身分,雲氏商會背後的客戶已經呼之yu出──除了手握兵權的重臣,還有誰能調動北府兵的精銳但雲蒼峰不願提及,程宗揚也就當作不知道好了。

「鄙會人手頗有不足,原本還能勉強一搏。如今少了易虎,想取走東西,已是無能為力。」

「第一個問題,」

程宗揚豎起一根手指,「靈飛鏡在什么地方」

「鄙會得到的消息,靈飛鏡流落王南荒,如今在白夷族。」

「第二個問題。雲老哥何不直接從白夷族長手中購下靈飛鏡反正他們正缺錢用。」

雲蒼峰苦笑道:「不瞞小哥說,靈飛鏡在這里的消息,連白夷人也不知道。如果老夫貿然提出,只會令人生疑。」

「第三個問題。假如雲老哥消息有誤,它並不在白夷族呢」

雲蒼峰轉身道:「易勇。」

易勇欠了欠身,「方才施法時有靈力波動。商會消息無誤,靈飛鏡應該就在此地。」

雲蒼峰解釋道:「影月宗的水鏡傳訊,便是由靈飛鏡演化而來。兩者法術同源,除非另有一位影月宗的大行家也正在此地施法,否則不會有誤。」

程宗